秦祯坐在上首,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的眼里,他眼底全是不屑,尤其是对巧珍,当初他不是没有提醒过她,可是她还是我行我素的作践秋梨,这件事说大不大,可是他却不能就那么一笔勾销,所以即便是这两个人无罪,他还是故意想要为难一下他们,也好让她长点记性。
所以他稳坐泰山,再不发一言,只等着陆百万发话。
“案子已经清楚了,现在你们二人要是主动招认,本官还能够放你们一马,给你们留个活口,你们要是让本官为难,那我就只能按着规矩来。”陆百万说完话给左右的人递了个眼色,这时就有人递了认罪的状书到宝柱和巧珍面前,让他们按字画押。
宝柱哭丧着脸看着白纸黑字,他虽然不认识字,也明白上面肯定是在说他如何下毒害死了人,可是这样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做过,又怎么让他承认呢?
“大人!事情不是小的做的,小的不能画押,要是小的画了押,小的就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到时候小的就背上了这个罪名,小的爹娘也会被人戳脊梁骨。”刘宝柱凄声说完,把面前的状纸推开了。
巧珍自然也不肯画押,下毒的人不是他们夫妻,她平时只帮着记账收钱,而宝柱也每次把鱼打上来之后就拿到集市上去了,十几年如一日,他们从来都是这么干,还从来没出过纰漏。
陆百万自然不相信他们是无罪的,为了尽快结案,他不得不按着规矩来办事了。所谓的规矩,无外乎严刑拷打,打板子、夹手指、跪钉板这样的刑罚如同家常便饭,每次审案他都乐意用上几次。
不等着陆百万发话,立刻就有衙役上前,两人摁着巧珍和宝柱,俩人扛着板子走上来。
“这两人不肯认罪,各打二十大板,直到认罪!”陆百万目露凶光的丢下了号令牌。
顿时巧珍就哭号起来:“二十大板我就活不成了,大人大人,我们真的是无辜的!”
宝柱听到娇妻的哭喊,早就心疼的不得了,于是咬咬牙说道:“大人,把我娘子的那二十大板也给我吧,我不怕疼,可是我娘子她还怀着身子,不能挨打。”
此话一出,也确实有点惊人,先不提巧珍怀孕的事情,要是这四十大板真打下去,别说是宝柱了,就是身子骨再硬朗的男人,也扛不住。
秦祯现在的眼色也晦暗不明,他斟酌了一下,终究没有说话,坐在他身后的秋梨却有点着急,再怎么说,当初给她甩脸子的人是巧珍,可是宝柱一家人却并不曾亏待过她和她娘,而且当初她们正是无家可归的时候,如果不是刘花匠一家人收留,她们就要冻死在街头了。这么一想,她心里就有点不落忍了,这样一家老实人,不该会下毒害别人的,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着急的小动作秦祯也察觉到了,不过却制止了她,把她往身后又推了推,她有点不理解,颇委屈的看了一眼秦祯,可是看着秦祯安慰的眼神,她也只好按耐住情绪不说话了。
既然陆百万的号令已下,打板子的人也就开动了,巧珍被拖到了一边去,而宝柱则被摁在了地上,两个衙役左右开弓在他身上落下板子,这些衙役都是专门打板子的人,下手一点都不留情,三板子下去,保准让一个大男人也痛的死去活来,巧珍看着宝柱痛的发颤的模样,立刻哭得一塌糊涂,只能无助地哀求人停手。
眼前的这一幕太过血腥,秋梨躲在秦祯身后,不敢露脸看,听着一声声的闷响,她觉得不寒而栗,可是秦祯却坐的笔直,仿佛浑不在意,第一次知道他也有心肠这么硬的时候,她突然难过得想要落泪。
正当秋梨泫然欲泣之时,突然从门口奔进来两人,跑在最前头的是刘花匠,紧随其后的是刘阿婆,他们俩人进到公堂就双双跪地,不住地磕头哀求:“青天大老爷,我儿冤枉,还请大老爷明察!”
一直站在一旁的赵四看到他们,再看看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刘宝柱,突然站出来说道:“县太爷,我没想让他们死,只是想让他们给我娘子治病……我看他也不像是什么恶人,县太爷就饶他一命吧。”说罢他就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这个反转有点惊人,打板子的人愣住了,围观的人更是面面相觑,接下来就看陆百万怎么处置了。
“简直胡闹!”陆百万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们一个个都在藐视本官!本官才是县令,不需要别人告诉我怎么审案!你真是不知好歹,要是再敢扰乱公堂,我也连你一起打!”
赵四不得不爬起来,低着头又站到了一边去。
一阵喧哗声随之而来,陆百万不满地扫视一眼堂下众人,继续说道:“板子别停,本官就不信他不招认。”
就在衙役举板之际,秦祯突然轻咳一声,叫了住手,“陆县令,秦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觉得县太爷像容易激动的熊熊 o(*≧▽≦)ツ
☆、顺利结案
陆百万有点头疼地看了看秦祯,万分崩溃地想:为什么又是你,你怎么就那么多话?就不能让我自己把案子审完么……究竟谁是县令啊?
就在陆百万各种腹诽之时,秦祯恳切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陆百万没办法了,只好丧气地把惊堂木一拍,讪讪地说道:“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吧。”
秦祯微微一笑,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陆县令通达人情。”
陆百万冷着脸瞥了一眼秦祯,也不再受着他的奉承。
“依秦某看来,鱼肉里的水银并不是宝柱放进去的。”秦祯话音刚落,屋里屋外就是一阵聒噪。
陆百万更是忍无可忍地打断了秦祯,忿忿说道:“这个不是凶手,那个也不是凶手,秦太医,那你告诉我,到底哪个才是,这堂上就这么多人,他们都不是凶手,难不成是鱼自己把水银吃进肚子里去的啊?那水银又是从哪凭空冒出来的。”
对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真凶又在哪里呢?这个时候秋梨也好奇心满满,只想秦祯快点给出谜底。
可是秦祯又卖了个关子,“我也不知道谁是真凶。”
陆百万彻底没辙了,合着这个秦祯就是来捣乱的!他这会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刚才他就不该把秦祯留下来,就该让他快点走,也省的这么多麻烦。
“秦太医……”陆百万红着脸瞪着秦祯。
“因为真凶不在这里,我当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人。”秦祯有点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不着痕迹地把围观的众人打量了一番,看一圈下来,他突然勾唇一笑,在陆百万说话之前,突然神秘一笑说道:“不对,我刚才说错了,其实那个真凶已经在这了。”
这下子里里外外都炸开了锅,不管是围观的人还是公堂里的人互相对视开了,各个还都带着审视的表情,好像在寻找到底谁是真凶,不得不说秦祯吊人胃口的本事是很大,围观的众人早已经被他带的入了戏,已然开始学着缉凶了。
陆百万此时此刻也捏了一把汗,一颗心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悬了起来,既然真凶就在现场,那也好办,挨个审问一遍也就能查出来了。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对着左右衙役吩咐道:“快去把县衙的大门锁上,任何人都不得进出。现在本官要一个个的审问所有人。”
衙役听令,很快就把大门锁上了,这个时候人群也骚动起来,不少人开始有个恐慌情绪,因为想到刚才陆百万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板子的情景了。
这样的骚动持续了一会儿,就有零零散散的几人嚷着要离开,陆百万哪里肯放人走,于是首先就拿这些要走的人开刀,把他们全都带到了公堂上。
这些人本来还没那么紧张,等到被押着跪在地上陈情,就开始语无伦次起来,首先是一个精瘦的男人,他哆哆嗦嗦地叫着冤枉,然后老老实实把自己交代了一遍,陆百万听得头晕,也不知道此人是不是,只好摆摆手让他站到一边去。
接下来是个高个的妇人,挎着一个菜篮子,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番,却没有跟案情有关的信息。
就这样接下来又有三人各自做了交待,这样审问了一番下来,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陆百万已经失去耐心了,看着后面还有十几人需要审问,他就坐不住了。
于是扭过头来看秦祯,面露难色地说道:“秦太医,你也看到了,这些都是些布衣百姓,本官看他们并不像真凶……你是不是弄错了?”
秦祯笑的和煦,知道陆百万已经被折腾的实在是熬不下去了,他这才摸摸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陆大人别着急,你刚才审问的那几个人不是真凶,所以你现在可以放他们离开了。真凶就在剩下的十几个人里头,很快他就会现行了。”
陆百万一听,顿时又打起了精神,私心里也想快点揪出那个罪魁祸首来,听到秦祯说这些人不是真凶,他便大手一挥,就要他们离开县衙。
这些人得了特赦令,自然是激动异常,二话不说就往外冲去,秦祯笑看着这些人走到了门口,突然扬声喊道:“大婶,你篮子里的东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