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梨愣了下,心里不落忍,片刻就红了眼睛,“谢你还来不及,哪里还要怪你?你之前一直拦着不让我去普济寺,我还不听,所以是我的错,我被人抓走的时候,是你不遗余力的去找人救我。你一心为我着想,不需要愧疚自责。”
秋梨说罢,眼泪也不争气的滚了下来,脑海中又回忆起不堪回首的画面来。
“别哭……刚才答应我不再想,现在怎么又不听话?”秦祯给她擦眼泪,又看了一眼芍药,淡声道:“你先出去吧。你护主心切,我记下了。”
芍药抬起头来,难过的摇摇头,“我不管这些虚的,就想小姐能平平安安的,我这条命是小姐给的,这辈子也就只替小姐一人着想了。”
秋梨听了更是泪流不止,秦祯无法,只好催促芍药:“这些话就别说了。你若是真心想要她好,就再不提昨天的事。只当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芍药听了一个劲点头,“公子说的是,是我糊涂了。”又看秋梨,“小姐,早饭备下的是红枣粽子还有小米粥,你快趁热用吧,我先走了。”
说罢她擦了擦眼泪扭身出了房门。秋梨抬眼望了望桌上一应饭菜,不知怎的,竟再也提不起往日里的胃口来。
秦祯却只当没发觉,夹了一片绿豆糕放到她嘴边,哄道:“这个也是你爱吃的,尝尝看。”
秋梨迟疑着咬上了一小口,味道自然还是很好,不过吃起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凝眉想了想,秦祯见状还以为绿豆糕不好吃,有点忧心的把剩下的吃完,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
秋梨咬了咬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蘸了蜂蜜会更好吃一些。”
秦祯微愣,继而笑了笑,“这就让他们把蜂蜜送来。”
*
用过了早饭,江氏和温氏这才齐齐赶了过来,拉着秋梨说长道短,秦祯见她们聊得投机,这才抽身出了房门,春荣早在外头候着,看着他出来,凑上去小声说道:“人找到了,在后山的蒺藜丛里,早没气了。”
秦祯面色冷下来,“看来是早有准备,这就急着杀人灭口了。还有别的线索么?”
俩人又往院中走了几步,春荣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个布包来,“这是从那人身上搜来的。”里头装的是麝香。我去问过了,城中有这种麝香的,只有秋家胭脂坊。“
秦祯一顿,视线落在了春荣手里的那块麝香上,“秋家?”
他气咻咻的转身正对着院子里的槐树,冷声道:“难道说别人不能从秋家买到麝香么?”
春荣摇了摇头,“这麝香金贵着,听说秋家胭脂坊靠的就是这麝香才做大的生意。他们一般不会拿出手的。”
“既然这样,这麝香怎么会到了别人手里?”秦祯犹自气闷,只恨不能亲手手刃了那禽兽。
“这大概就是秋家人用来交易的……”秦祯顿了顿,又说道:“找了懂行的人问过,这块麝香,至少值一千两。”
“一千两?”秦祯扬眉,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秋家人也真是舍得。”
他转过身来,看向春荣,“你觉得是秋家人么?”
春荣不知该怎么回话,咽了口唾沫试探着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不给银票,非要给叫人一眼就看出原主的麝香?秋家拿帮子人难不成都是傻子?”秦祯冷笑,目视着庭竹居的方向问道:“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么?”
春荣知他问的是沈如灵,摇摇头如实回道:“从她进院起,就安排了人暗中守着,当真是没看到一点异常。这个沈如灵就是泼辣蛮横了些,但是智谋不足,所以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最多就是在院子里发发脾气摔摔东西。”
秦祯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冷眼看了看遥遥而来的人说道:“恐怕她根本不简单,记住,给我好好看着,一举一动都不能落下。”
春荣刚道了一声是,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淡淡絮语声,不用转身他也知道这是谁来了。
沈如灵走到近前,看着秦祯面色不虞,有些怯怯地搭话:“秦公子……”
秦祯却不看她,转身走了,春荣也冷眼看了看沈如灵,跟着秦祯而去。
“一个个都怎么了!”沈如灵很恨的跺了跺脚,“就好像我脸上写了恶人俩字似的,我可真是冤枉死了。”说罢她就转头看跟在身侧的花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的脸问道:“我这张脸很讨人嫌么?”
花姒跟在她身侧,飞快的抬眼看了看她,然后低头轻声道:“小姐面容姣好,并无半分瑕疵。”
“那为什么这些人看我的眼神都这么古怪?”沈如灵又嘟哝了一声,然后轻移莲步往暖阁走,“是我邀请阿梨去的普济寺没错,可是我根本没想到会出事啊?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找人来害她?可是这些人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说,这件事就是我一手谋划的。”
“小姐,你大可不必这么想,他们之所以会这么看小姐,并不是怀疑小姐,而是因为觉得小姐表现的不够忧虑。”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如灵顿住脚,“这是说本小姐心肠太冷了么?其实阿梨出事我也很难过,我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说罢她抿了抿嘴,“好吧,那我就表现的难过一点好了。”
花姒跟着点点头,“小姐说的是。”
所以俩人再进门时,沈如灵嘤声哭着,两眼的泪珠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仿佛昨晚受惊的人是她一般。
☆、步入正轨
暖阁里几人正在轻声说话,突然被沈如灵的哭声打断了,温氏率先扭过头来看着来人,抿了抿唇不温不火地说道:“原来是沈大姑娘来了。快些进屋坐吧。”
江氏饶是心里极不痛快,但是这会也强耐着脸色瞥了沈如灵一眼,敷衍地劝慰道:“沈姑娘莫哭了,你病刚好,别又哭伤了身子。”
说罢江氏又扭回头去再也不看她。
倒是秋梨脸色尚可,忧心忡忡地朝沈如灵挥了挥手说道:“灵姐姐别哭,再哭就不好看了。”
沈如灵闻言,举着帕子掖了掖面,快步走到床前,冲着温氏和江氏微一点头,便又转而看向秋梨,“阿梨妹妹,我当真是怕死了,好在你吉人自有天相,不然我真是要心疼死了。”
秋梨咬了咬唇,眸色暗淡了下,继而道:“害的灵姐姐为我操心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虚惊一场。”
沈如灵依旧眉头紧锁,缓缓说道:“听说歹人差点……?”她还说完话,温氏就开口说道:“沈姑娘,你说为何阿梨十几日不出门,一出门就遇上了这起子事”
温氏说话的音调依旧是淡淡的,可是听在人耳朵里却刺耳的很,她虽是和颜悦色的看着沈如灵,却让人没来由的一阵拘束。
“夫人……这么问话,倒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沈如灵眨了眨眼睛,脸颊上泛上一层隐隐的不快来,若不是因着温氏是秦祯的亲娘,她的暴脾气可能就忍不下去了。
“哦,本来我们是想从沈姑娘那里打探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不过看起来沈姑娘也不怎么清楚,那就罢了,此事不提了。”温氏故作轻松地点了点头,把目光从沈如灵身上收了回来,又拉着秋梨的手说道:“雪香,咱们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不但要照常过,还要过得比以前更滋润,好叫那些在暗里的瞧着,气死她们。”
温氏话说的有意无意,沈如灵自然也听明白了这是话里有话,如此含沙射影,她也是忍了好久,才当作什么都没听见。只是木然对秋梨说道:“阿梨妹妹,其实今天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的病也好了,再在府里住下去,也不像话,所以我今日就收拾了东西,明日一早就回家去了。我最舍不得放不下的人就是你……”
秋梨微微有些惊讶,“明天就走了?”她打量了一下沈如灵,果然她皮肤上的红斑已经无影无踪,恢复了昔日的白皙细嫩。这样说来,她倒是已经要从府上搬走了。
沈如灵点了点头,“是,不过以后我想阿梨妹妹了,就来找你,你要是想我了,也就去我府上找我玩。要记得,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秋梨心情也是百感交集,本来经过普济寺一事,她对沈如灵是报了些隔阂的,可是如今看她说的这么恳切,秋梨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怪她。
“灵姐姐,明日走的时候我定亲自送你,”秋梨握住了沈如灵的手,抬眸望着她,微微一笑道:“既是好朋友,今后自然是要常走动的。”
沈如灵一愣,脸上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来,她满以为秋梨会挽留她,可是没想到,她说要走,秋梨就这么答应了。她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要知道她根本不想现在就离开。
可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她暗暗咬了咬牙,启唇笑道:“那就这么说好了,阿梨妹妹好好养着身子,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说罢她袖子一摆,扭身就掀了珠帘子出门而去。花姒紧跟在她后头,方踏出一脚去,忽听得温氏淡淡说道:“等送走了沈姑娘,你到我院子里来。”
花姒侧对着温氏,听到这里不免挺了挺肩膀,飞快地转过头来点头道:“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