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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琐闼 完结+番外 (麦小小)


  日头西斜,苏萧不知自己喝了多少,更不知在桌子上趴了多久,抬头却看见对面的人正襟危坐,既不再劝解她少喝几杯,又不肯起身而去只是端正坐着。
  苏萧嘲讽一笑:“邱大人真是好涵养,是非得看着在下大醉酩酊,出尽丑态才肯走么?”
  邱远钦正色道:“我既受人之托,必然忠人之事。既然苏兄执意一醉方休,我也不便多语,只管陪着苏兄便是。总之要将苏兄平安送回家中。”
  苏萧扬头一笑:“随你罢。”
  

  ☆、水患起

  冰消雪融,草长莺飞,飞柳垂杨,春光甚好。可御书房却是一片死寂。
  顾侧走到御书房门前,正想找人禀告,一眼看到旁边的小黄门朝着他死命地眨眼睛,于是脚下不由地一顿。
  正在这时,却听得里头哗啦啦地一片声响,仿佛是什么东西呼啦砸落到地上的声音,接着就传来了皇帝怒斥的声音:“滚出去!”
  大太监全贵捧着茶杯哆哆嗦嗦地退着倒出来,早有伶俐的小子过来接过全贵手里的捧茶,全贵这才喘匀了一口气,转头见顾侧立在旁边,两只眼珠子一转儿,走近一步贴在他的身边,低声说道:“左相今儿来得可真不巧,现下皇上可没功夫见您哪。左相您看——”他哭丧着脸,撩起袍子给顾侧看,那袍子正当中上有一个乌黑的脚印,想来是皇上盛怒之中抬脚踢的,“这个是方才皇上赏的。”
  顾侧看了眼那脚印,口中淡淡道:“全公公委屈了。圣上为了何事如此震怒?”
  全贵眼珠子一转,转眼间就堆起一脸笑,道:“左相见罪了,这个事儿,奴才可不敢乱说。”
  顾侧也不多问,点头道:“公公自有难处,我也不为难公公。实在是有要紧的事儿需面奏皇上,还烦劳公公进去去通禀一声。”
  全贵犹豫道:“左相今儿实实不能再去了。”他朝着四周一使眼色,见两边的两个小黄门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凑近到顾侧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实话对相爷说了罢,莫说是奴才,连着瑞亲王荣亲王两位殿下也被皇上骂了呢。”
  顾侧闻言仿佛被惊了一惊:“现下两位殿下都在里头?”
  全贵道:“可不是么!皇上见了折子就招了两位王爷过来,发了好一通脾气呢。”
  顾侧听罢,沉默了半晌,方斟酌道:“多谢公公费心,那本相就在这里等着罢,待殿下出来,本相再面见圣上。”他微微叹气,将手中的奏折又握紧了紧道:“奏折上的事情确实紧急,是万万等不到明日了。”
  全贵自幼儿便跟着皇帝,也估摸出来顾侧心急火燎地来面圣必然是朝上有要紧事,也不敢耽误了,便道:“得,您老就在此候一候,我瞅准了机会再给您禀一禀。”
  顾侧拱手道:“如此多谢全公公费心周全。”
  里头皇帝站在御案后,怒道:“联名给朕上折子,称军饷不足,编排说将士们日无饱炊,夜无暖帐。每年国库足足六十万两的赋税纹银,不通曹运不治水患,全养着这些畜生了!到头来还来跟朕哭穷!刘正治水患,眼瞧着朕给他拨了十万两银子,一个个便眼红得坐不住!哼,依朕看来不是朝廷拨的银子不足,此乃是人心不足,欲壑难填!”
  郑溶在底下劝道:“父皇息怒,将士们离家在外是要艰难些。浴血杀敌,有些抱怨也是难免的。”
  皇帝往下一看,气道:“你倒是帮他们说话,”说罢,伸手从御案上“啪——”地甩下一张折子,语气中已是极力压抑着怒气:“你看看这些折子上是怎么说你的?编排你蓄有私心,不全大局,结党舞弊!”
  皇帝坐在团龙座上,目光从上而下如同利剑一般,仿佛要将他劈开,那折子上的谏言皇帝居然已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了:“不顾外敌之祸,假借水患之名,虚费朝廷岁银,将养王府车马。武将出身的,倒是一个比一个有文才!”话虽然这样说,眼神却如同淬过的寒剑一般甚是犀利,朝臣既然敢如此上书,多少都有些缘由,皇帝生性多疑,皇子私下蓄养王府车马,募人练兵,光凭这一条,就是犯了皇帝的大忌。
  郑溶跪在地上并不去捡那折子,只低头道:“课语讹言,儿臣不看,儿臣也恳请父皇不必将这些有污圣听之言放在心上。”
  正在这时,全贵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禀告道:“万岁,顾相已在殿外恭候多时了。”
  皇帝沉下脸去,冷起眼睛觑他一眼:“你是嫌朕方才踢得轻了?”
  全贵也顾不得满地的碎瓷片渣了,只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来:“万岁管将奴才打死了,奴才也不敢来讨万岁的嫌哪!只是顾相在外头候得着急,奴才估摸着是大事儿,怕误了国事,这才壮着胆子来回禀。奴才这就去交代他,待到万岁精神头儿好些了,明日间早些再来面圣。”
  皇帝听这话,知道必是有万分紧急的朝事,揉了揉额头,方抬手道:“让他进来吧。”
  不过半刻钟,顾侧疾步走进殿中,双膝跪地:“皇上,六百里加急驿报,江阳水患告急,”他抬起头来,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焦灼,“千里泛滥更甚以往,奏报所称,江阳之地处处饿殍满道,望朝廷早日安置赈恤事宜,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说罢,双手呈上一卷《流民图》,展开一看只见河水泛滥,一溃千里,数万百姓,流离失所。
  水患的消息让几人俱是一惊,殿中气氛更是沉重。
  皇帝盯着下头的郑溶,方才心中虽是疑窦重重,现下却不由地想起那日郑溶在朝堂上力排众议,整治水患的情形来——这个儿子从小便寡言少语,历来与他不甚亲近,可骑射文策都做得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挑不出半分错处来。在其他的皇子还承欢膝下的时候,郑溶却甚少在他面前流露出大悲大喜的情绪,于是他便同言官们一样,记得的唯有这个皇子进退有度,思虑周全,而郑溶的脾性喜好则全然不知。
  他不由地往下看,郑溶的神情刚毅坚决,仿佛能扛得下这万民的江山。他是几时动了这样的心思?不是让最宠爱的儿子来扛下这锦绣河山,而是觉得这个素来沉默寡言,自律从容的儿子更有君王的气度谋略?
  这次治理水患,拨款不过是才起个头儿,之后赈灾水工漕运,桩桩件件,不知得打翻多少人的利益勾结。下头的那些朝臣从来是见利如蝇,现下指着拨款这一项,便要联名上书来闹腾,其中的各式勾连,不过是冰山一角。若是自己凭着一纸奏折便严苛责骂,没得寒了儿子的心也寒了力推治水的朝臣们的心了。
  皇帝沉默半晌,方开口缓缓道:“前两年朝廷费了多少银子,养了多少兵马,才平了北疆?莫说国库不留存粮,就连着后宫,太后她老人家的用度,都是捉襟见肘。眼看着北疆初定,朝廷几年下来的韬光养晦,轻赋税免劳役,国库才日渐充盈。河北水患,多少黎民流离失所,数万的百姓以何为生?水患乃是国之疮疡,一日不治,朕寝食难安。朝官们领着俸禄银子,成日里却专研些鸡鸣狗盗的勾当!什么叫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朕看需得要发配他们重回太学院读个三五年!”他缓缓踱步,慢慢背起手来:“口口声声说朕的皇子蓄有私心不全大局,在朕眼皮子底下,居然就敢攀诬皇子!”口气已与方才大不一般了。
  听着皇帝话头陡转,一旁的郑洺心知不好,忙膝行了几步,上前拉着皇帝的衣袖,言辞恳切道:“是儿子们不孝!还请父皇息怒。物议沸腾原本是小事,若是父皇龙体有损,儿子们当真无以为安了!”
  郑洺本预备着在万寿节上让小双闹上一闹,既问礼部和内务府一个管御不严人手混杂的罪责,乘机革了黄德和杜远的职,又将礼部侍郎杨忻下个大狱,让侯郎中顶上去,实实分了礼部的权。没想到不知何故消息走漏,不留神叫人将事儿直接安到了沈世春的头上,也怪沈世春平日便留下诸多把柄,喜好娈童之事又是朝野皆知,小双子又被匆匆葬到了乱坟岗连尸骨也寻不找,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暂且忍下这口气。
  郑洺一直力主挥师北上,彻底平了蛮夷,为的是兵权独掌,郑溶却建言先治水患,如今皇帝上了年岁,耳根子也软了不少,居然听信了郑溶之言,还为此拨了专款银子。他私下联络了几个武将,参郑溶一本,他素来知道皇帝的软肋是什么,于是拟的那折子就专选皇帝的软肋上戳,果然就引得龙颜大怒。本来正等着看一场好戏,没想到这水患的驿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了,可不是老天要助郑溶一臂之力么。
  物议沸腾?郑溶心中冷笑,并未看他一眼,只做低头不语。
  皇帝听他如此一劝,方才堪堪压下去的怒火不由腾地冒了上来,一把将衣袖从郑洺手中猛然拉了出来,低头盯着他,冷道:“物议沸腾?接下来你便要说是物不得其平则鸣了罢?你也以为你三弟整治水患是结党舞弊?”
  郑洺平素里一贯会揣测上意,颇得皇帝宠爱,万没想到今儿这股邪气火儿从郑溶那里直接烧着自己身上,忙叩头道:“儿子一时失言!朝臣们历来如营蝇斐锦,微有些不顺,便是见着谁人就攀咬谁,轻则上书,重则死谏,博取清名的一贯手段罢了!父皇何必理会他们?儿子们只盼父皇珍重龙体,才是天下之福!”说罢连连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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