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略一提点,便可完全避免的事情,弄到这个地步,好在没有出什么乱子,如果让外人知晓府中有集子,会不会让皇帝认为他与戴名世关系密切?
我不敢想象那个如果,“是我太宽纵下人了,才让这些人觉得我是个好欺的主儿!”我恨恨地说道。
原认为和善待人,热络了主仆情谊,谁知道这些都是欺软怕硬的主,连个下人也凑热闹似的搬弄起是非来。是我太在乎她们,是我想妄想大家和美生活,像家人一样亲亲热热。
而这,还只是开始……
“不要在乎……”想起阿玛的话,止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阿玛!”
想阿玛、想额娘,也想哥哥们,家里的温馨,如今只能在黑夜无人的屋中想念。
“好想回家……”趴在床上低喃,压抑着的声音颤抖着。
哭到喉咙发哑,湿了的枕头,承载不了我的泪。
明天,明天起,我一定不再哭泣。
注:
1.指康熙五十年十月《南山集》案。
即左都御史赵申乔疏参戴名世“前为诸生时,私刻文集,语多狂悖”。
戴名世为八贝勒胤禩老师何焯好友。《永宪录》称,此案由太子“摘其语进之,申乔遂起此狱”,未知是否属实,待考。
其一十一 出游
(康熙五十年十月事)
第二日起来,红肿了双眼,不想面对人们幸灾乐祸的表情,遣了下人禀明福金:今日至柏林寺进香。便带了秋蝉与一干随从出了府。
片刻间到了柏林寺寺门,命了下人们在外等候,自己独与秋蝉进入寺院。
我却不至那大雄宝殿,径直向着后门走去,秋蝉不解的望着我,我眨眨眼,笑着说道:“来京城大半年了,也没个机会逛逛,今儿我们主仆俩就街上看看热闹去。”
秋蝉大惊,慌忙劝止:“主子,万万不可,且不说爷是否同意,单说昨个儿的事,府上多少人等着挑主子的错呢!”
我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说道:“本福金不在乎。”昨夜想了很多整治下人的方法,今日想来,觉得通通无聊,我根本就懒怠管他们。
“你若不去,我一人也是要去的,”看见秋蝉还要纠缠,我佯怒道,“只不许告诉大福金。”
秋蝉哭丧着脸,“奴才怎能让主子一个人去,奴才定是要跟着保护主子的!”
“行了、行了,”我笑着扯她的脸,“既要去就开心了去,不要哭丧着脸,笑一下。”
秋蝉好容易才扯了个勉强的微笑,我也不管她,挽了她的手高高兴兴的往集市走去。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时有人回头看我们,秋蝉不安的拉着我,我笑着跟她说道:“外边的女子都不作兴穿旗装的,我们找个绸庄换了身上的衣裳。”
说着我们进了街边一个绸缎庄,换下身上的旗人服饰,掌柜夫人为我绾了个高髻,簪上时令鲜花,秋蝉也应景梳了双髻打扮成汉人的模样,倒也俏丽可爱。我高兴的多赏了绸缎庄的掌柜夫人二两银子。
秋蝉高兴看着镜中的自己,嘴上却担心的说道:“万一叫熟识的人见着就不好了。”
我捏捏她的脸,笑道:“你看这街上的女子都这样打扮呢,换了这衣服方不会惹人注目。”我为她簪上茉莉,说道:“行了,可好看,都赛过主子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微笑,喃喃道:“哪有……”眼睛还不忘多往镜子看一眼。
出了绸缎庄,买了两串糖葫芦,我二人边吃边逛。秋蝉看见一摊子出售的首饰做工精巧,便停住了脚步。“奴才挑点首饰送府中的姐妹,主子略等等。”她看着我,轻声说道。
我点点头,也凑到摊子面前看了看,“做工倒还好,就是首饰上的宝石次了点。”我拿起一支银簪,不以为意的说道,“你若要送,回去我给你一些好的。”
秋蝉笑着说:“主子是见过好的才看不上这些。若主子真赏我的,怎敢拿主子上好的东西送人去。”
她挑着又说道:“这些个别致的,府里的姐妹们都很喜欢呢。”
听她如此说,我笑着给了货主十两银子,让秋蝉慢慢挑,就当我送她姐妹的。
我漫不经心的抬眼望向街对面的酒家,看见一双眼睛的主人分外眼熟,再一细看,那棱角分明的眉眼,那紧抿的双唇,那件黑色的行袍,那手中的折扇……不是他,还有谁?!
我惊出一身冷汗,见他望向这边,飞快转身,紧挨着秋蝉,装作挑选首饰的样子,低声跟秋蝉说道:“爷在对面楼上。”
她惊讶地正要回头,我慌忙阻止:“别回头!选好了首饰快走,他应该没有看见我们。”
秋蝉胡乱捡了几支簪子、几个镯子,令卖主装好后,我二人低头正欲离去,却看见苏培盛站在数步开外的地方等待着。
苏培盛垂首行了礼,对着他在的方向看了看,我顺着那视线晃过街对面,他的眼,又是那般冰冷。
“爷要您过去。”苏公公摇了摇头,小声地对我说道。
我低着头,跟了苏公公上到二楼雅座,独他一人。
关上门,他淡淡的也不看我,只瞅着秋蝉,吓得她扑通跪了下来,口中不停的说道:“爷饶命、爷饶命。”
我见状忙上前解释:“不关秋蝉的事,是我……”
冷冷的看了衣着汉人服装的我一眼,却不与我说话,只见他挥了挥手,对苏培盛说道:“不能匡正主子行为的奴才留来何用?!明儿送出府去!”
“爷,奴才错了,千万不要把奴才送出府啊!”秋蝉哭得泣不成声。
好一阵心痛,想也没想,我拉着他的手,大声说道:“不行!”
也不理会他望着我的神情,我跪下来,接着说道:“要罚,罚我好了,出来闲逛是我一人的主意。秋蝉,她是……”我回头看了一眼秋蝉,她对我直摇头,我忽视她的劝阻,坚定说道,“她是我亲若姐妹的朋友,你不能把她送走。”
我定定与他对视,沉默良久,听见他喃喃道:“跟亮工一个样儿……”
二哥哥?不过是他使唤的门人,他怎么这般亲密的语气?我有些纳闷的看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眼睛看着楼下开场的戏台,淡淡说道:“起吧,这么跪着影响我听戏。”
苏培盛上前扶我,欢喜说道:“爷改变主意了,福金快起来吧。”
我看着他,倔强的等待他改变决定的举动。见他勉强点了点头,我才站起来,至秋蝉身边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我二人相视一笑。
正想说话,苏培盛走了过来,将秋蝉带至一旁,留我二人说话。
我只得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偷偷拿眼看了看,见他自顾听起戏来,我也乐得保持沉默不与他交谈。
“今后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照管府中事宜,不可再无所谓的撒手不管。”他突然开口说话。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讲起昨天的事,低下头反问道:“是今天留下秋蝉的交换么?”
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说道:“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我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只想看书、玩耍,我只想平静生活,不想参与纷争……”
“我知道,”他淡淡的打断我的话,“只是,人都要改变,为了要保护的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他眼中闪现而过一片哀伤,待细看时,已经消失无形。
我望着他,很想问他:想保护什么,才变得今日这样的冷漠。
又不想这样的想法流露,我低下头,沉思良久,才坚定的说道:“我知道了。”
那日我与他一块回府,没有人发现我的私自出游。
其一十二 不白之冤
(康熙五十年十月-十二月事)
那日以后,我真正管理起府中事务,又定下规矩,大家各司其职,做好的自有赏赐;办差的,给予三次机会改过;乱言是非、到府外搬弄的,逐出王府;聚众赌钱、在外讹人银两、闹事的,送至辛者库为奴1.……
“当然,在府里自家人打打牌,热闹热闹,我是不管的。”我悠悠的饮了一口茶,对着一屋子的仆妇、丫头、太监们说道。
“前一阵子,觉得你们是府里的老用人了,才任由着你们一切照旧。如今看来竟是不行的了。”我放下茶碗,冷冷的扫了一眼恭谨听我吩咐的一干人等,接着说道:“我比不得李姐姐好心性儿。你们若觉得我年幼好欺,等着看我的笑话那就试试看好了!”
停下话,唤来我院中妈妈,打赏了几个实心做事的丫头、太监,又对大家说道:“你们只管收起邪心,实心为主子办事,等有了好差事的空缺,我定会荐了你们去做;若再使坏——”看见底下有人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我站起身来,冷冷道:“你们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今儿只是告诉你们我的做法,明日起,若有犯事决不轻饶!”
打发走了这些人,我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苏培盛遣过来给我使唤的小太监,随手挑了模样机灵的刘希文作我院中的回事太监。
一切处理完毕,秋蝉奉上新茶和若干点心,我捡起一块,塞进嘴里,笑着说道:“可把这些破事理了个头绪。”又拉了秋蝉的手问道:“怎样怎样,你主子可够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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