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晖倒也是不怕萧璟年和自己争辩,就怕他这样不温不火含笑地看着自己,片刻后,宁晖终是恼羞成怒:“看什么看,我就是手笨,你又能怎么样?!”
萧璟年一本正经道:“不知沈公子想怎么样?”
宁晖瞪了萧璟年一眼,恨恨道:“小心我把你煮了吃!”
萧璟年不怒反笑,凑到宁晖脸侧,耳语道:“荣幸之至,小生要不要先沐浴净身,再扫榻相迎。”
宁晖顿时脸涨得通红,看了眼并没有旁人听见,满是白面的两只手狠狠地按在萧璟年脸上,咬牙道:“殿下不要太过分了。”
萧璟年扫了一眼呆在一边的翠微和装作没看见两人动作的小诚子,十分优雅地拍了拍脸上的白面,目光哀怨地望着宁晖,不轻不重地说道:“本殿都依了沈公子所说,你不要便也算了,这样欺负本殿,有个什么意思?”
宁晖只想狠狠地咬萧璟年一口,可不知自己这样做了,这口无遮拦的货色又能喊出什么来。这两年宁晖可没少吃他的亏,萧璟年远看宛若谪仙般的翩翩公子,对着谁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唯独对着宁晖时,像个无赖。有事没事,总要撩逗几句,直至宁晖彻底炸毛,才会善罢甘休,但不管宁晖吃了多大的亏,看在别人眼里,都是他在受委屈。
“萧璟年!今天扁食没你的份!想吃什么自己出去找!”
萧璟年见小诚子和翠微一起看向自己,忙坐直了身形,抿了抿唇:“那本殿帮忙包还不成?谁见过这样受气的太子?小诚子还能吃口现成的,太子却要自己包扁食,不过本殿历来大度,不会和宁晖计较的。”
小诚子忙道:“哪能让太子殿下亲自动手,奴才替殿下包吧。”
翠微怯怯地道:“沈公子不要生气,奴婢看殿下也是一片好意,让他包扁食万一被人看见,该说奴婢伺候不周了。”
萧璟年看了宁晖一眼,拉住了她的手道:“你玩也玩过了,包也包了不少,剩下的让小诚子包吧。你手上的那些小伤口,这样沾水沾面到底不好。”
小诚子这才想起来,宁晖最近一直练骑射,手上有不少小伤口,每晚都要敷药,若非是萧璟年细心小诚子不知自己回去报备时,又要被骂成什么样:“哎呦!瞧奴才这记性,公子您快歇着吧,剩下也没有多少了,奴才和翠微一会儿就做完了。”
郑峰与刘坪一前一后地走进门来,便看见几人正围在案几前,萧璟年正握住宁晖的手。在郑峰感觉中,这本该是十分违和别扭的场面,一眼看过去却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感在院中流淌着。郑峰的目光闪了闪,一时间竟也不好开口打破这份安静,他侧目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宁晖,慢慢地蹙起了眉头。
宁晖从萧璟年手中抽出手来,正欲说话,抬眸便看到站在门口的郑峰与刘坪,爽朗一笑:“郑统领和刘大人来了?小诚子快给大人搬椅子沏茶。”
郑峰与刘坪得了宁晖的晚膳邀请,也不好空着手过来。郑峰起出来春天埋在地下的梨花酿,刘坪拎着秋天剩下的一篮子板栗。
小诚子喜滋滋地将东西接了过来,笑道:“一桌子饭菜独独缺了美酒,统领大人这算是雪中送炭了。板栗又圆又大,正好用来烧肉,刘大人也有心了,奴才放了这些就来招呼两位大人。”
郑峰偕同刘坪便要给萧璟年行礼,却被萧璟年快步上前阻止了:“这是家宴,郑统领何须客套?这几年本宫可是没少得统领和大人的照顾,该是本宫谢谢你们才是。”
郑峰拘谨道:“末将奉命在此保护殿下,做的都是分内之事,殿下万不必如此想。”
刘坪虽知萧璟年说的都是客套话,可听在耳朵里还是身心熨帖。这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太子啊,便是废太子也是一品的郡王,自己不过是七品的副将,爬一辈子能混个六品就不错。若不是太子落难,就自己这样没有背景的人,一辈子都不一定知道太子的长相,可如今,太子对自己可是又是客气又是笼络,刘坪心里说不出地受用。
宁晖也站起身来,跟着说道:“这些时日,还得多谢谢郑统领教我骑射和兵法。”
萧璟年笑道:“自然,这两年宁晖能过得这般自由、开心,还是仰仗两位大人的情面,客套的话,便都不要说了,今日只是友人小聚,没有君臣。”
两人抬眸看见萧璟年脸上的白面手印,都微微敛下了眼眸,想笑又不敢。郑峰见宁晖身上还戴着围裙,又看看身后包好的扁食,笑道:“沈公子倒是闲情雅致,扁食都能包那么精致。”
宁晖手拙,早被萧璟年嘲笑习惯了,如今听到这般看似真心的夸奖很是开心,乐陶陶地说道:“这算什么,我还学了裁剪绣花做棉衣,翠微还教给我做鞋底呢!”
刘坪面色古怪,呵呵干笑了两声:“沈公子倒是好志向……”这都是妇人才会做的事吧!
萧璟年踱步到宁晖身边,笑道:“你还有脸炫耀这些,也不怕两位大人笑话你。”
宁晖撇嘴正欲说话,抬眸便看见萧璟年脸上的手指印,忙欲盖弥彰地给萧璟年擦了起来:“殿下真是不小心,在这儿坐了坐,都能坐一脸面来。”
萧璟年丝毫不觉得有何尴尬,拉下了宁晖的手,笑道:“没事,不用紧张,除了本殿谁还敢怪你不成?”
郑峰见此,不禁挑了挑眉。小诚子摆好了椅子茶具,萧璟年拉着宁晖,招呼郑峰和刘坪坐了过来:“这是前段时间宫里送来的瓜片,郑统领和刘大人都尝尝。”
郑峰道:“能入宫的东西,哪一样不是顶好的,末将这是沾了殿下的光。”
宁晖抬眸眯眼笑道:“平日里看郑统领说话,一点都不像个武将,文绉绉的像个文臣。”
刘坪拍拍胸脯,骄傲地说道:“沈公子好眼力,统领大人的祖父是前朝有名的文豪,后来跟着太祖揭竿起义,做了儒将。文臣出身的武将,整个大梁朝也没几个,统领大人没事也煮个茶、画个画什么的,不比那些文臣差到哪里。”
萧璟年抿唇一笑,十分耐心地对宁晖解释道:“河源郑子安乃是太祖最倚重的军师,能文能武足智多谋,不但帮太祖得了天下,更是压住了当时的北戎。本该安居高位时,却在大梁安稳后,不顾太祖苦苦挽留急流勇退。统领的伯父在高祖时修撰文史,本以为郑家是要弃武从文了,不曾想郑统领却从了武职。”
郑峰点头笑道:“河源才是郑氏本家,当初祖父不顾族人反对,跟着太祖打天下,我们这一支早已算是被本家放逐了。祖父不喜束缚,性格桀骜,对我们不曾有什么要求,文武双职各凭所好。”
宁晖柳眉微扬,杏眸晶晶发亮:“认识统领那么久,真没想到您的祖父竟是子安先生!我在漠……我小时候老听祖父说起子安先生的逸事。天下尚未安稳,北戎蠢蠢欲动,子安先生不恋京城的繁华,自动请缨为太祖镇守漠北,多少次打退北戎来袭。最津津乐道的一次,子安先生领五千精兵对抗了五万的北戎军围城,足足坚持了半月之久。他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又心志坚定,是世间少见的奇男子。多少漠北的女儿家,说起先生当年来,恨不相逢未嫁时!”
萧璟年听闻此言,好看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总感觉宁晖这席话有些不对味,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直觉不喜得很,见宁晖难得如此高兴,又见郑峰面色越发地和悦,不好打断两人的对话。
萧璟年看了宁晖一眼,轻咳了咳:“子安先生是少见的文武全才,胸襟也无人能敌,但武将文臣,各有所长,没甚可比的,宁晖可不要太偏颇了。”
郑峰见萧璟年对祖父的评价也那么高,还算英俊的脸庞闪过一抹光彩,眼中的笑意越发地真切:“太子殿下说得极是,末将只是没想到沈公子小小年纪,还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宁晖却是不理,歪着头略过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挡在中间的萧璟年:“郑统领不必谦虚,我可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日还能见到子安先生的后人,往日里郑统领教我骑术射箭和用兵之术,从不见您提及,端看郑统领此时的英姿和气度,便可得知当年的子安先生如何璀璨夺目了!”
郑峰虽知宁晖这些话有几分奉承的意思,可祖父郑子安乃是郑峰幼年便憧憬的存在,如今听人说自己有他的风采,不管真假都觉得十分高兴:“沈公子也不错,咱们大梁朝重文抑武,又讲究出身,很多文臣家里养出的公子娇贵得很,走个路都恨不得找个搀扶的人。像沈公子这样擅骑射又会武艺喜兵法的着实不多见,可见沈太傅也是个极为开明的祖父。”
“那是自然!我师从……家里为我学武,可是着实费了不少心思,我以前总想能有一日上阵杀敌,可祖父因爹娘的缘故,小心了许多。他虽和子安先生一样,文武全凭我们自己喜好,却再也不许我们做危险的事……”宁晖说着说着便没了笑容,熠熠发亮的双眼,敛去了原本的光芒。
郑峰眼中先是闪过一抹异色,复又想起了战死沙场的沈鸿夫妇,也逐渐失了笑意:“我同你爹爹算是世交,曾在一起读书。当年得知他领了镇守边关的差事,虽只是个先锋,也曾羡慕了好久……谁知最后竟出了那样的事,好在还留下你陪着你的祖父,不然真不知沈太傅如何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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