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京文想如何善后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令人窃喜自狂的声音,陈京文知道自己此举到底还是有戏,一并推翻了两分钟之前的论断。
只要用习诗暄为诱饵,便可以轻易控制住杨踞铭,一旦杨踞铭被他的人禁锢起来,他就可以扭转如今的局面……想到这里,他差点笑出声,他极力控制窃喜,回过头来面对杨踞铭。
深幽的眸光在陈京文的身上一停,只见杨踞铭的目光有股穿透力,定定地从陈京文的眉心走过,他的剑眉拢高,鼻翼扇动,嘴唇刚硬地抿着,他似乎在考量陈京文,想透背后的阴谋,可陈京文是个狡猾透顶的老滑头,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情绪。
此时此刻的对峙,让上尉都暗地捏了把冷汗。
杨踞铭把手中的望远镜往台板上重重一压,开口问道:“为何她会突然单独跑过来找我?”
陈京文早有了腹稿,挤出一笑,一摊手,“这我可就不知道。许是担心你罢!”
他何尝不知道暄暄担心自己,记得他从战场回来,暄暄为他准备了一桌的菜,那是第一次,她亲自动手,也是第一次,她一心为他,他对暄暄的性情很了解,是真情是假意,他一辨就知。
这个念头和陈司令的话混合在一起竟起了作用,他想到那晚的昙花,忽然又有了不祥之感,哦,对了,那晚她好像有话对他说,他根本没听进去,是什么呢?
但他依然记得那晚,暄暄的依依不舍,他走了一周,暄暄的担心加重,跑来找他,也不是不可能。
他相信暄暄的任性,但不相信陈京文。
“陈司令,暄暄有任何闪失的话,我不会放过你!”杨踞铭背着陈京文,从牙缝里平静地挤出这么一句话。
陈京文起先心口一惊,和紧张的上尉一对眼,立马用眼神把上尉的没出息给压制下去,他说,“杨军长,我......也不想她出事啊,你别弄得好像......是我故意藏起她来似的。”然后怒意沉沉地看着杨踞铭的背影,陈京文是个老狐狸,不到最后关头,他绝对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杨踞铭想得很清楚,暄暄的安危一定是最重要的,他舍了谁也不能舍了她,所以当下有了决定,他不想就此与陈京文争辩,若是两方纠结起来,会把司令部给首先“炸毁”,和陈京文的矛盾,待他回来再解决,他万不能一时冲动下,把两军推向动荡的内部斗争,到时就不单单只是把县城土地拱手让给北军这么简单,可能会因此牵扯出更多两军将士的性命。
他不想,更不愿看见那副场面......
外面正如火如荼的战场,有他血战的将士,也有陈京文军团的将士,若是他动起真格来,双方撕破了脸,两方闹得兵戎相见,必定是弟兄残杀,血肉搏击,到时,他如何向上级复命,又怎么对得起一直浴血奋战的三十六军将士,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让此局面恶化。
营帐外雷声轰轰,似乎是暴风雨来之前的预兆。营帐内暮气蔼蔼,似乎是血雨腥风来之前的告诫。
这场无形的较量突然被杨踞铭生生掐断,他转过身来靠近陈京文,沙哑的喉管发出凝重的低沉,“陈司令,大敌当前,我军拼死抗争,一心为我方争取寸土寸地,流血丧命的都是我们的战士,我们的伙伴,我们曾出生入死的弟兄......看看外面吧,炮火横飞,每分钟都有人要面临死亡,他们为的是什么?!我们又为的是什么?!陈司令,你希望那些尸体都是我们的战士吗?你希望让我们的兵白白牺牲吗?”
陈京文被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呛得口齿迟顿,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惶恐,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表情极为不自在,说起话来也吞吞吐吐,“你说…..这些,你......是何意?”
“陈司令,请你先留守前线,全面抗敌。只要挨过这几日,支援一到,我们便可大胜。我去找人,找到后即刻返回。”他斩钉截铁地说,他这是下命令。
话毕,他交代了部署情况,又和晨宇低语了一会,然后,随调集十余人,分乘两辆铁皮吉普下山寻人。陈京文的上尉,也驱一车领先在前。
行驶途中,从树林当中发出几声激烈的枪声,杨踞铭闻风而动,摇开车窗,暗雾弥漫的树林中散发着硝烟的味道,随着车速的提升,风中带来血腥的气味。
上尉车上有人十分熟悉当地的地形,他们的车在山道里跑起来尤其快,甩过后面的吉普好长一段距离,待杨踞铭乘坐的车靠近之时,只见前面的车早已停下,四扇车门全被打开,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或躺或伏在地上,杨踞铭看见,其中有一人就是那位上尉。
事情发生地太快,令人措手不及,倒吸一口凉气的杨踞铭眼观八方,四周高地晦暗不明,有山岩,有灌木丛为掩饰,此处看起来极易隐蔽,是凶手下手的好地方。
他的脑袋飞快地转着,遂下令停车。
两辆车戛然而止,停在静幽的山谷里,坐在车里的人只闻风吹草动,窸窸窣窣的声响此起彼伏......前面明明是一条明朗的可寻之路,但忽至横祸,杨踞铭断定有人早就埋伏在此。本来,杨踞铭还曾怀疑过陈京文,但回念一想,陈京文不会对自己人动手......顶多对他的人甩一些手段。
如今再看外面紧张诡异的气氛,越发肯定此山中还有另一批人手。
然而,是退是进还没被他想明白,就有紧密的子弹发发地穿了过来。
一名士兵没收到指示先行下车,刚刚站稳,就有几颗子弹一穿而过,啪嗒,啪嗒......士兵倒地后立刻断气。
杨踞铭和其他车里的士兵纷纷敏捷地从吉普中跳出来,执枪巡察,抬头一看,四周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有车灯照射在前,根本看不清晰四周的动静。
啪啪,啪啪,啪啪......
枪声奏起,打破了这份伺机而动的宁静!
山坡上显是有人把吉普车所处的位置掌控在视线范围之内,时不时来放一枪,杨踞铭带来的人倒下一个又一个。
杨踞铭深感敌在暗,他在明之不利,立刻借军车为遮挡,高声呵斥,声音突兀地奏响在山谷里,“来者何人?专躲暗处杀人,没有真本事,有本事就正面示人,我们当面较量。”
话音刚落,一粒粒子弹吧嗒吧嗒挨着他的军装上衣穿流带过,如带着炙热温度的风扇了过去,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眼角一瞄,抬起手腕,朝山上向他放冷枪的黑手拨下了扣板,顿时出现人倒地的声音和哼唧声。
紧接着一盏巨大的探照灯突发地射过他们的头顶,明亮的光芒足以照坏人的眼睛。从山岩林中走出一个身穿灰色衫布褂衣的男子,操着浓重的南方乡音冲着他嚷道,“娘的,通通把枪放下!要不,咱弟兄的枪杆子底下绝不留人!”
刷刷刷!吉普车四周围的阴影无光处,突然从四面八方涌现许多汉子,衣着当地少数名族服饰,皆是粗布麻衣,手里全端着旧式□□,这些人飞快地挪动,很快包围住杨踞铭几人。
杨踞铭见势不妙,暗下计算,决不能以死抵抗,否则白白丢掉性命,再论这些人的装束,又各持有旧式枪支,心里愤然,这下可真是被陈京文一语成谶,这些人是货真价实的一帮土匪!
此时的他还真是祈望,暄暄是被陈京文扣押在某处,而不是被土匪抓了,因为陈京文还没那个胆量动暄暄,可土匪就不一样了......
“你们胆敢开枪试试看,我们可是国军将士。”其中一位士兵盛气凌人地朝那位布衣男子抬枪指道。
杨踞铭想要阻止已来不及,那士兵的胸膛被击中一枪,倒在地面上,狰狞地抽搐了几下,很快就四肢用尽一挣,遂断了气。
“娘的!该死的!将士又怎样?管你是哪路军,路过我们天堡寨,就得听我们大当家的,前头有些和你们穿的一样的,照样不是死在我们的枪下,别以为你们有人有枪就了不起,你们......”布衣男子俯瞰众人,得意洋洋地看着一群受困的正规军战士,心中越发地狂喜不已。
他的话被杨踞铭敛入耳中,手中的枪收紧了,神情惊惶中又有盼望,径直便问,“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位女子?”
布衣男子并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收敛了粗眉,在杨踞铭身上打量着,“你们还是请跟我们去寨子一趟,否则......”
“我们并不是来剿你们的寨子,不过是来找人,绝不会惊扰你们半毫。”杨踞铭想了一想,自己这方绝对处于劣势,强硬拼过去,只有死路一条,再说,他总感觉诗暄就在这附近,为了她,就更加不能和这帮土匪火拼。
他索性将手中的枪往地上一扔,双手举高,神色表现谦卑,“深更半夜我们误闯寨地,实在是我们的过错,但实属情非得已,还望贵堡能行个方便。我们真的是来寻人的,贵兄可见过一位女子?”
其他跟来的兵见杨踞铭扔了枪,也跟着把枪丢在地上。
布衣男子这会更神气了,也不答话,就是矗立在那高处审视着,看起来仪表堂堂的杨踞铭,一定是这些人的上级,这让布衣男子非常嫉妒。
他思索了好一会才说,“你随我去寨子便知晓!”说完,大手一挥,周围的土匪一拥而上,将其余数人围成一圈,随后令人在地上把武器全收了走。男子转身道命令,“走!”一会就提着马灯,引着人一路攀沿,往深山寨子里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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