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戍一股脑把这些话说给诗暄听,也没顾自己的身份,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逾越界限。
他揶揄了会,只得硬着头皮说,“习小姐,我是实话实说,没有一句掺假的。我们军长不准我对您透露这件事,您可千万别......”
她还能说什么?以杨踞铭的品格,作出这样的事,内心必定受过一番煎熬,她若还旧事重提,不是白费了面前两人的苦心。
“你们的话,我都懂。”
诗暄勉为一笑,往前一看,作战署的大门就在不远处,正有几辆吉普军车停了下来,从中下来了几个将领模样的人,其中一人看起来像是陈京文的身形,她心下想,陈京文回来了,说不定铭哥哥也从前线回来了。
“会不会我们军长也一起回来了?”卫戍喜出望外,一语道出了她的心意。
“快些过去吧。”她的眼眸为之一亮,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
卫戍在门口赶紧打听,才知原来只有陈京文和他军团中的几位高级将领返回作战署,三十六军的将领无一人同回。
诗暄略感失望,孔知河见状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领着她一路往通讯室走去,到了通讯室,孔知河叫通讯员连着挂了半个小时电话,可两头都一直连接不上,这更加重了她的心思。
远在谷雨山的父亲深陷战火,近在城外的铭哥哥亦困于战火纷飞中,两边都没有消息,这叫她如何安宁?她在电报室里如坐针毡,但还是要继续拨下去,只要有希望,她就得坚持。
这么焦灼难熬地,又过了一个时辰......
通讯室的门被人急冲冲地从外面推开,诗暄抬起眼眸,发现是从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上尉,上尉找到了居于数人之中的诗暄,态度恭敬地对她微启笑意,“原来习小姐在这啊,可让我好找,我们司令有请。”
孔知河出去上了一回如厕,回来之后发现没了人,问身边戴着耳机的通讯员,通讯员都摇头说不知道。
孔知河推门出去,楼上楼下找了一大圈,还是没能找到习诗暄,他背部的伤还未全好,此时感觉有点麻痛,就抵在墙上稍做松弛。
这堵墙的后面正好是块供人休憩的草坪,他听见几个士兵正在小声说事,基于好奇,他偷偷地贴近墙面。
那些士兵叽叽喳喳地说,“这次若没三十六军旅顽强抵抗,恐怕我们的人早就死光了,真亏了他们上前线,把我们给替了下来......瞧瞧人家三十六军精锐部队,到底是被习司令一手调校出来的兵啊,既训练有素,又矫勇善战,个个如狼一样,不怕死的,我们怎么比得过……”
“没错,没错!我们司令现今只图不败,安守立命就算阿弥陀佛了......但假使杨军长坚持不走的话,一旦兵败,咱司令就会跟着遭殃。运气好的话,把北军打败,消息传到上头去,绝对又归于三十六军的功劳,司令一样没好日子过。”又一个人低哑着嗓音说道。
“你们说咱们司令是逃,还是战哪?”一个士兵嘿嘿地阴笑。
“嘘…..”
孔知河听见一人嘘的拉长一声,也不动声色,继续窃听那越发变小的男音,“今日我们军团中已有好几个团见形势不好,擅自退到县里,刚刚还在被参谋长训斥。”
“那些个杂牌团都是由些土匪地痞乱拼而成,打战没有本事,死了可不抵,他们不跑才怪!”
“别说了,叫司令听见了,吃不了兜着走.....”几个士兵脚步声越趋越远,很快就消失不见。
士兵的窃窃私语还在孔知河的脑壳中不停转悠着。
☆、只念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求收藏。
阴气沉沉的天色笼罩在作战署上方,血色残云成丝漂移,飞鸟鸿鹄不时穿越,在半空中回响凄哑的长啸,小毛球般的柳絮被风吹得乱飘乱舞,似乎让人同时闻到了硝烟尘埃的味道。
留在作战署的士兵进进出出,脸上俱挂着萎靡不振,一场突如袭来的攻击战显然让他们招架不住,尤其是那些平日一直赋闲而不勤于练兵的士兵们,势如破竹的野战部队可谓如暴风骤雨,朝他们狂袭过来。
陈京文亲自送习诗暄回到居于后栋的二楼小屋,孔知河和卫戍一直等在屋外,远远就眺望到一路送上来的陈司令,他几乎有点佝背,倾身正与习诗暄说些什么话,孔知河眉头收紧,目光随着他们一路不离。
快要到门口之时,陈京文神色越发凝重,将枯瘦的手掌拍在诗暄的肩头,然后用长辈的口气道,“习司令与我共事多年,合作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他的女儿我肯定是要照顾的。就凭我和你父亲的关系,诗暄可算得上是我侄女,我怎么能不把消息知会你,你是最适合前去请杨军长回来的人选,他断然会听取你的劝解。”
孔知河看到诗暄在点头。
陈京文遂把手掌挪开,故作释然,“那你准备一下,我这就叫人派车护送你去。”
“你只管放心,这一路都是我们集团军的人,不怕的,诗暄。”陈京文离开之前,特地加重了口气,他大概是要让诗暄安心。之前,他叫上尉请诗暄过来时,心里还没底,不知自己是否可以说动这位千金,但转念一想,诗暄不畏路途艰辛艰险地来找父亲习暮飞,可见她并不是个胆小怯懦的富家小姐。
所以,他决定放手一搏。
习诗暄的重要性,他是从那日杨踞铭端枪杀人那刻起发现的,杨踞铭为了她,竟可以去杀人......心里越想越加下了决心,无论如何,是退是战,他都面临危险,倒不如……陈京文非得把这局势给扭转,就凭他的智慧......转身之前,露出蜡黄的两排牙齿。
此刻的习诗暄心里头乱哄哄的,脸色如纸片一般卡白,说不出来的难看。迎上来的孔知河见情景,刚想问,就听见习诗暄说,“你挂的电话通了没有?”
孔知河这才想到,习诗暄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跟了出去,之后再没有去通讯室,面对她的询问只得摇头。
“那你去休息吧,这没你的事了。”习诗暄眼角低垂,黯淡无光,她想要越过孔知河回房间休息,不料孔知河却寸步不离,并且问她,“小姐,那个陈司令找你何事?”
她掂量了会轻重,又想起孔知河的身体,便慢慢抬起头,面对他,“他......和我谈了爸爸的事。”
这个时当谈起习司令?孔知河觉得陈司令不可能在这紧急的时刻去想与现状无直接关系的事,但习诗暄为何这样说,更引起他的怀疑,小姐想隐瞒什么?难道……
“小姐......”因为小姐的言辞闪烁,孔知河不肯死心,还要问个究竟。
“孔知河,出来这么长时间都没休息,你还怕不怕旧伤复发啊!”诗暄根本不给孔知河机会刨根问底,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拂开他,卫戍早已为她打开房门,孔知河瞅着她步履凌乱地快步走了进去。
回头一想,孔知河觉得可能小姐是一片好心,怕他的伤势未痊愈,才会支开他,只是......陈京文鬼鬼祟祟地单独和小姐谈话,这不得不引起他的高度注意,尤其是他恰巧听见那段对话,陈京文这个人的光辉形象冷不丁就闪过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知道小姐的脾气,未免她发脾气,只好不再打搅下去,回到房间里休息了会。
晚饭过后,那名卫戍行色匆匆地找到他,告诉他,诗暄不准自己跟着,并成功甩开自己,如今找遍了作战署,也不见踪迹。
孔知河眉心拢怒,心下大慌,一股诡异的感觉蔓延全身上下,他脱口叫了句:“糟了。”
诗暄因要亲自到前线去,为了便行,只就一身简装,上尉走在前面,领着她走到早就备好的军车旁,准备上车。她轻巧地低头钻坐进车里,飞奔而来的孔知河一眼瞥见她的身姿,还有戎装在身的陈京文,两人一同坐在车中,陈京文一直在微笑,可那笑容好是古怪......
车子引擎被发动起来,孔知河飞奔了过去,一心急没注意门槛,被绊了一跤。
“小姐......小姐......”他的吼叫根本不起作用,吉普车已扬长而去。
他挣扎地爬了起来,正想要跑出去追上那辆车,被后面的人猛然一扯,本能地想要反抗,提起一拳,却见来人是香曼,讶异之余,他听见香曼说,“你的脸流血了。”
他知道香曼是陈京文的姨太太,上次香曼又对习诗暄极为不善,所以他对香曼并无好感,不顾脸上伤口的血流不息,扭头追了出去,茫茫黑夜中只留汽车带起的灰尘。
几辆车飞快地开远,远离了县城中心,路途遥遥,晦暗不明的前方,根本看不到尽头,方才还是青石板的直路,慢慢演变成了蜿蜒泥泞路,灯光逐渐稀疏,到最后彻底消失。
模糊的月牙被一层淡淡雾气遮掩,本在前方的炮弹声却离车辆渐离渐远,灌木树丛的草根齐半人身高,满满地围绕在车身周边,诗暄幡然醒悟,只觉此处太过静谧,根本不像如火如荼的战场外围。她乍然转眸,只见陈京文露出阴森森的一口黑黄的牙,抿出的笑容,阴险中还伴有毒辣。
前线防御战声响极端地爆裂,接线兵接到几次来自作战署的电话,却是没有一次听清楚了里面的内容。此时此刻的孔知河心急如焚的,差点要摔破手中的话筒,他只能不停地联络前线......他很明白,现今只有联络上正在前线的杨踞铭,才能阻止这场恶毒的阴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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