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出现一种酸性物质慢慢化开,诗暄连忙别过头去,生怕被他看见。
明朵备了暖茶过来,又上了一点粥菜小点,然后帮忙为香曼上药,香曼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任由明朵为她消毒,然后上药包扎。
明朵突然叫道,“哎呀!”原来,她在为香曼上药的时候,发现她的腿上胳膊上有为数不少的青紫瘀伤,在明亮的灯光下一照,更加让人惶恐。
香曼不好意思地将旗袍拉扯一下全部遮住,习诗暄又把她的裙子往上一翻,密密麻麻的伤处入目三分痛,诗暄惊讶之外,频频望向香曼那张难堪到极点的脸。
这时,她也只能轻轻将袍子替香曼遮好,因为她再看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泣
明朵退出去后,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交织。
“是那个畜生的杰作吗?”诗暄压了压心中的怒气说道,香曼不安地点头。
“香曼,他这般下作,你怎么会还一只跟着他?”诗暄将手中的粥碗往小茶几一顿,想了一想,又问,“你定是忍不下他了,今日要逃,对是不对?”
香曼从心底提出一口长气,“有烟没有?”
诗暄只是静静地看她。
“诶,对不住。我忘了。”香曼的头歪靠在绒面的沙发靠垫上,自言自语地说,“你怎么会有烟呢?”
诗暄走到闺房里,香曼听见柜子,抽屉被打开的声音,没过一会,只见诗暄手里没有了药包,取而代之是一个珐琅盒子,她叮当地打开盒盖,盒里的外国烟整整齐齐地摆着。
香曼深深一笑,旋即熟练地点烟,缓缓几口后,诗暄在她的脸上似乎又看到了后来的香曼,那样世故和矫情,在所谓的上流社会中浮沉。
香曼终是在飘渺烟雾中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带着一丝自嘲的苦笑道:“陈京文,他不是个东西!他是个大烟鬼,那方面无能,便想着法子在我身上掠取......唉,你看到的,其实只是外伤,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同他各取所需吧!只不过,他想要我同他生孩子,那就是没门子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孩子有这样的孬种父亲!所以,我一找到机会,就逃了出来。”
诗暄默默地听,就算香曼不亲口告诉她,她也已猜了几分真相,龌龊的男人把折磨女人当成了乐趣,女人为了荣华富贵,情愿被虐,两人互取所需,不能不说,这个世道,人们价值观有多扭曲。
香曼继续说,“然后......碰见了你的好丈夫,我告诉他,我是你的朋友,所以,他奋不顾身救了我。”讲到这里,香曼投以一个羡慕的眼神,“诗暄,你真是好命,好男人被你碰到一个,又一个,你让我不嫉妒你都不行了。”香曼的嘴咧着,笑开了,笑容收敛时却是满面低落。
诗暄横了她一眼,心气烦闷地道,“别说了!”
忽然,香曼扑通一声跪倒在诗暄脚边,扯着她的丝绸睡裤,声泪俱下,“暄暄,你帮帮我!纵使我先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我从未想过加害你!我,我,不过嫉妒你,嫉妒你要死,任浩那般爱着你,而我那般崇拜爱慕他......于是,我,我就不是我了。我开始想要拥有与你一样的体面生活,一切都与你一样,但到了最后,我才知道,我走错了路,这条路并不是我真心热爱的康庄大道,而是我一心追捧的泥泞险路。到头来,我还是成不了你。”
香曼的每一句话都在敲打着诗暄的心,那些过往点滴,只是因为妒忌自己的生活,讽刺的是,诗暄宁愿只是一个平凡人。真是可笑,为了任浩,通通都是为了他?他的样貌,他的声音,他的柔情一一浮现在诗暄脑海里,泛滥的河岸眼见就要溃不成堤。
“你真傻,香曼。”诗暄落下的泪水打在绸缎料上,逐渐湿润了那颗矛盾痛苦的心,她将手掌覆在香曼手上,香曼感受到她的沁凉,心中也涌现了从前的情感,她后悔了。
“香曼,知道么?你若不是与我比较,你大可能在学校里找一份校工,或许以后还会当上助教,你成绩那般优秀,我根本比不上,亦或许你回到老家找一个同乡结亲,平静地生活一生,任是哪一种生活也比如今强,知道吗?我的生活......并没有你想象中好,你要记得,人活着,不要为虚华浮实所困,真正的相守才是我们作为女人的幸福。”
香曼听后情绪越发崩溃,泣不成声的她,扑在诗暄的腿上,身子起伏不定......
英式小座钟滴答滴答敲响了十二下,精致的浮雕刻在外周,看上去拥有浓厚的欧洲艺术气息,诗暄拔出铁栓,推开两扇雾化的玻璃窗,外面没有风,没有雨,只是宁静刚好。
树荫成林,路灯打在小道幽径上,照出那片桃花林的青葱痕迹,只可惜不见桃花盛艳,孤零零的玩物停在那里一沉不变。
香曼的事她一定得帮,可如今,她在军界中没有其他可靠的熟人,只有他了!若是以前,也不过一件简易之事,但如今.....
另一方面,她又忧心道,陈京文势必会派人监视起玉兰府邸周围,甚至会暗地里派人搞袭击,但陈京文绝不会为了个姨太跑到总统府里去闹事,这也就是杨踞铭为何敢直接把人抢来的原因。不清不楚的关系,浪荡龌龊的名声在外,对陈京文没有半点益处,不过,转念一想,陈京文这个人平素就狡诈多端,使唤人伪装起来,将人劫走也不是不可能的。到了陈京文手里,香曼就是死路一条!所以,香曼必须尽快离开。
诗暄屏息凝神,屈起手指关节,用力敲了敲脑门,在地毯上来回徘徊,忽地灵光一动。
这时,明朵蹑手蹑脚地正想推开门,一道明光射来,叫睡得迷迷糊糊的她顿时醒彻,她睁大了眼眸,急声嚷道,“我的好小姐,这般晚了,你还没入睡,你真是要急死明朵么?”
“我就去睡了,你回去吧。”诗暄勉为一笑了,才觉已是身骨乏累,自顾自地走进房内,明朵跟在其后,助她脱掉身上的睡袍,再帮她放好纱帐,看着她闭眼,才安心离去。
习暮云乘专车去上海,再改乘英伦号渡轮南下香港,姑姑带了两个保镖,还有一个使唤丫头,再加上司机,还有杨踞铭派去的护送人员,分乘两辆车,在习诗暄和杨踞铭两人的欢送下,从玉兰官邸驱车离开。
果然,路途中不出所料中了埋伏,一批黑衣人身手敏捷,利用路障挡住了车子的去路,然后火急燎燎地冲到轿车旁,就欲开门揪人,结果,可想而知,空手而归。
玉兰官邸的人员也不是好惹的,就要和黑衣人火拼,黑衣人岂敢多逗留下去,却无奈被拖住,他们不敢动真枪,只得逃和避。
岂有如此容易。
上面放下令来,不是紧急情况,不得伤玉兰官邸任何一人,这批黑衣人只得放枪,不得伤人,此刻,另一辆车正在去往码头的路上......
三日后,习诗暄接到一个报平安的电话,心总算平静了,所有人都平安,包括香曼,只是这次把姑姑吓到了,她只得好生赔了不是,姑姑在电话里都哭得声音嘶哑了,她不停地说当初诗暄的母亲舍命助她逃走,今日的事根本不算凶险......姑姑有点语不达意,但诗暄慢慢明白了,姑姑就是担心她。她当时设计此计策,还是确保了姑姑的安全,车辆后方一直有杨踞铭派出的一小队兵跟随。
只不过诗暄心里总怀有愧疚,此次拿姑姑的生命冒险,毕竟不是上上之策,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亦是迫不得已,想到这条避人耳目,调虎离山之计。
当然,诗暄还耍了一点小心思,要想让守在外面的人相信香曼在车里,必须找人穿起香曼平日里着装最多的衣服,穿戴打扮,头发配饰,都亦要相似,这样才能以假乱真。
姑姑挂断电话之前说,“暄暄,你虽是外表上像极了二弟,但骨子里总有着弟妹的智慧。”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夜荷
夏夜的池塘中不断出现噗通噗通声,青蛙从一片荷叶跃到另一片,呱呱叫声很是响亮,岸边的法国梧桐树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蝉虫,鸣声每每一齐放,平仄相似,让人听着,尤其是夕阳后,更容易厌烦,感觉那声不断朝自己靠近,那些蝉虫立马就要飞过来,爬满全身,令人有种毛孔收缩之感。
荷塘里仅有一朵荷花刚刚怒放,在绿藻漫湖中,突兀显亮,美妙的身姿,淡红的衣衫,外加层层叠叠的荷叶包围,格外纯净大方。高高瘦瘦的莲花杆,昂首挺立,更见高贵雅致。
温泉别馆的池塘与南大的池塘可不能比,只有一个小小的椭圆池塘,开了花的荷花只有这么一朵,孤单影只,还好有鱼儿,蛙儿陪伴,今日天上的月亮如一个大饼,从高中遮盖底处,透出来的光度愈发把花的美感四溢宣泄。
这般美,自当天上有。
诗暄洒尽了掌中最后几粒鱼食,池塘中的鱼儿争先恐后,翘起嘴巴来抢食,她嘴角一弯,突然想起了晚晴阿姨,许久没有喂鱼,许久就没想起她来,她也在香港,听说又嫁了人,又生了一个孩子,而另一个孩子在她身边也已长大,他是她的堂弟,是她叔叔的唯一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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