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也巧了,杨踞铭竟会碰见一个不寻常的人。
返家途中,司机得了他的命令后,把车速提高。
前方一位女子提了一个大箱子,单独一人在夜里行走,她大概也没料到,有车在晚间开得这般快,女子淬不及防地扑通倒地,箱里的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全数落在地上。
女子根本不关心自己的伤势,爬起身后,惊惶失措地拾捡地上的狼藉,那些物品根本遮不住黄澄澄的闪亮,让人看了灼伤了眼。
司机下车后,忙询问女子是否安好,女子也不作声,只一个劲地收拾属于她的东西,甚至没有看见一束刺眼的远射灯正扫射在她的四周围,她的一切被车里的人看得很清楚。
待女子收拾妥当,才惊觉身后一片湿润,正准备站起,耳中传来了一个声音,“陈太太!”
女子手中的箱子扑通落地,发出一声硬响,眼睛发直,久久发不出一声。
杨踞铭用疑惑的眼神瞅着女子,他对眼前的人不算熟悉,但他认出这名女子是陈京文的姨太,“陈太太,这般晚了,你这是回家呢?还是出门去?”
“回家......回家。”香曼勉强揶揄了句,扶了扶散落下来的碎发,脸上的胭脂根本无法遮住此刻的苍色。
杨踞铭并不想多管闲事,更不想和此人有何瓜葛,只要确定她安好就足够了,他淡漠地说,“你没有受伤吧?”
香曼再次捡起脚边的箱子,急冲冲地回答,”没有,没有。”可这时,通过观察,杨踞铭分明瞥见了她的小腿上的一条血痕,于是他说,“可是你在流血,需要......”
香曼根本不在意这些,迈开小腿准备前行,“不碍事,杨军长,我有事......先走了。”她的神色警惕而又慌张,杨踞铭原地不动地看着她,心中似乎有多想法。
她提了那个颇有重量的箱子,瘸着腿就走。
杨踞铭正准备回到车中,谁知被人叫住。他回头,还是刚刚那人,以前的体态丰腴到了如今也是入目沧桑,她站在昏暗的街头,奋力地两手提着箱子,双手紧紧握住手提柄处,说道,“暄暄......她可好?”
他并不知道香曼从前和习诗暄的关系,香曼这样一问,倒让他一头雾水,他是该说她好呢,还是不好呢?没有回过神来,香曼已再一次幽然转身,朝前面的一条深巷中走去。
就在这时,没来得及上车的他忽闻一阵狂掠的风尘刮过,一辆军车一闪而过,往巷子的深处奔去。
“救命啊!救命啊......”香曼没逃多远,就被几个士兵强行往军车的方向拖拽,她咬破了唇齿,手指使劲掐住街边上的路灯杆,指甲尖刻进了木头杆里去,剧烈的撕扯让她大汗淋漓,这些士兵不敢动用武力,见她不肯相从,还想要逃跑,只能强行拖拉她,欲绑她上车。
香曼的头发全散下来,披头散发的她在黑夜里,嘶吼乱叫一通,真像一个疯子……可正是因为她的“疯”,才让别的人听见了。
杨踞铭顿了一顿,眼光变得深邃,她是陈京文的姨太太,这些士兵必定是陈京文的部下,她携带了许多值钱的东西,难道是逃走时被陈京文发现了?说到底,这都是陈京文的家务事,又关他何事呢?
想到这一层面,他便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车里。
香曼又传来尖锐的求救声,她的声是朝着他这边的,她哭喊道,“杨军长,救命啊,救救我吧!看在暄暄的面上救救我......我和暄暄早就认识,我们在南大读书......”声嘶力竭的香曼逐渐低缓了,她被那几人开始捆绑,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既是暄暄的同学,杨踞铭也没理由不帮了,他单独一人走到那一群士兵身边,那时的香曼已经快要被塞进车里,晨宇见状也带了人赶过来,杨踞铭出手捏住为首士兵的前胸衣襟,“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公开抢人吗?”
这个士兵不认得他,挣扎中想要拔枪,后面追上来的晨宇大声喝道,“你们谁敢对五十四军团杨军长开枪,就试一试看,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毙!”
为首的士兵斜眼打量了会面色沉沉的杨踞铭,他稳稳立在前,也不抽枪。
他的处变不惊,让那个士兵心里瞬间没底,不晓得面前的人为何要出手阻拦,另一面,又听了他的称谓,已是够吓人的,眼神游离间,瞄紧了他的衣襟边,上面绣有五十四军军团的标志,一切比料想得还要真。
士兵即刻变了脸,变得低声下气,“对不住,杨军长,小的不知道是你。”
“收起你们的嚣张!”晨宇将人一推,士兵往后倒退几步,一声命令传来,“还不放人!”
士兵还是不肯,遂对其他士兵使了眼色,那些人仍然揪着香曼不放,不准她动弹,她如今已精疲力尽,眼底汪汪的河水直泛,“救救我......”
“杨军长,她是陈师长的姨太太,我们只是奉命请她回去,这件事,杨军长还是不要过问好,毕竟是我们陈师长的家务事。”士兵说得句句在理,杨踞铭瞄了一眼香曼,她正用投以求救的哀色望着他,又像在无声地告诉他,若她被拉回去,就要被枪毙。
“你们这是请吗?!”
“姨太太不听我的,只能这样。”
“放开!”杨踞铭念头一转,嘴边浮上了一丝诡异,“人,我先带走,你叫陈师长亲自来请!”
其他的士兵们置若罔闻,那位士兵更是跻身向前,挡住了香曼,眉毛瞬间瞪高,也有点蛮横了,“杨军长这样做,恐怕不妥。”
“滚开!”杨踞铭没耐心在客气下去,一把将士兵推开,挥手又是一掌,劈得士兵眼睛发绿,脑袋沉昏,尽管这样,还能听见他的恨话如彻骨寒风传递过来,“回去告诉陈京文,人是我带走,你叫他来找我!”
其他的士兵本想拔枪,但那个为首的士兵忙赶忙出手拦住,所有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人被带走,一片刺目的暖黄色从他们的脸上扫过去,士兵啐了一口,最先登上了军车,其他人也齐刷刷地飞速上车。
明朵打开两扇大门,眼底出现一位陌生女子,身边站着杨踞铭,旋即眼神一敛,“姑爷。”
香曼变化太大,明朵根本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她不明白为何姑爷带了这么个女人回家,正好奇纳闷,姑爷又开口了,“暄暄可睡下了?”
今日下午,自诗暄从外面回家后,精神恍恍惚惚,脸色卡白,明朵与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就仿佛合着耳朵一样。明朵问孔知河,孔知河也是一头雾水,只说诗暄刚从姑爷的办公署过来,还未见到人,就急不可待地往家里赶。明朵以为她是孕期性情多变,所以早早服侍了她上床安歇。
明朵点点头,抬起明亮的眼睛说,“姑爷,小姐晚膳又吃的甚少。”她也不用解释,杨踞铭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断然又是为了父亲的事情在暗自神伤。
为此,他胸口一窒,一直被忽略的香曼惶惶地问明朵,“暄暄真的睡下了吗?我是她的同学,我现在找她有急事。”
“自然是真的,这还会有假,小姐你,看看现下是什么时辰呢!”明朵一听“同学”二字,就仔细看了一周香曼,还是没认出来,她没好气地准备赶人,屋里突然传来声音,“谁在外面?”
明朵瞪了香曼一眼,示意是她吵醒了小姐,但她却也无法阻止香曼的一只脚。
杨踞铭领着香曼走到会客小厅,诗暄穿了一件鎏金黄的江南苏绣绸料睡衣,步态急急地从卧室走出来,如瀑长发披在身后,她手里捏了那个锦瑟绣包,垂在裤边。
入眼的人望着她欲言又止,她厌倦了他的对视,厌倦了他刻意制造出来的虚情假意,或许,她步步深陷的理由,正是他制造的这种氛围,于是,她挪开了视线。
“香曼?”当诗暄见到香曼,还是第一眼认出了她,瞳孔张大的她,看着眼前香曼狼狈的模样,不知作何感想,她根本想不到,香曼会出现在金陵,出现官邸。
“暄暄......”香曼一见诗暄满是疼惜的表情,就克制不了理性,顾不了旁人,就扑上去,紧紧握住诗暄的手指,不管眼泪如何纵横,她哽咽了道,“今日……多亏杨军长救了我......否则,我必定是要死掉的!”
诗暄不禁望了杨踞铭一眼,杨踞铭不知那是感激还是不解?她只要能把他放在眼里,他做任何一件危险的事都是值得的。
他顺者香曼抛得话题,解释道,“哦,是这样。今天碰到香小姐,她提着行李......陈京文派了人来抓她。”
诗暄将香曼扶到沙发凳上,抬起手去理清那乱糟糟的头发,香曼满脸憔悴,一时之间,往日的妖娆又失去了踪影。
回来的香曼,和以前一模一样,只多了一分沧桑的历练。
“你们慢慢聊,我先行离开。”他见此情形,知道她们肯定需要单独聊上一会,习诗暄没有吭声,倒是香曼起身行礼,“杨军长的恩德,香曼真是无以为报。”
他笑了一笑,还不忘叮嘱,“暄暄,聊完后好好安睡,我已派人安排了香小姐的睡房。”
诗暄听了心口一惊,下午,她不明不白地去找他,又匆匆忙忙跑了,卫兵必定去通知她了,他竟丝毫不过问,半句都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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