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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凤印
作者:姽婳莲翩
文案
她是大殷帝国史上第一位外姓皇后,在凤印到手的那一天,她成为了整个后宫的敌人。
出自同一氏族不同分支、原本内斗不断的女人们,因为她的出现而空前团结,剑尖所指,万军齐发。
而这一切,全部是因为她那原本朝夕相处的平淡夫君,一朝身登九五,站在了天下至尊之位。
皇位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它是皇太后尘埃落定的终点,是皇帝功成名就的中点,却是皇后刀光剑影的起点。
“你要那个后位吗?它可能暗藏了毒箭,遍布了荆棘。”
“我不要后位,只要做他光明正大的妻子。他若是平民,我便是农妇;他若是沂王,我定是王妃;可他是皇帝,所以我只能是皇后。”
标签: 后宫 言情 朝堂 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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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后位(一)
宫殿里有一座鎏金座椅,饰以金凰,饰以飞凤,上面垫了一层软垫,同样绣了凤凰,那垫子极薄,仅仅起到了装饰的作用,人坐在上面的时候,还是会被垫子下面冷硬的座椅硌地坐不安稳。
“听说是为了警醒坐在上面的历届皇后们,这把椅子并不稳固,”皇太后伫立在这座椅前,长久地打量它,然后深深叹息,有些寥落地转过身来:“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很想得到它。”
桓宓点了一下头,有些老成地接话:“您出身凤氏,每个凤氏女人的夙愿都应该是它。”
皇太后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明朗的笑意驱散了先前微有些阴郁的气氛:“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
桓宓抿了一下唇,不好意思地将目光移下去,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小声道:“阿姐说的。”
“哦,宛妤,”皇太后笑了笑,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声音听着也有些闷,似乎是从很远地地方传来:“就她知道得多。”
桓宓听出皇太后的心不在焉,便没有再接话,沉默少时,皇太后果然又轻轻叹了口气,唤道:“阿宓……”
桓宓应道:“儿臣在,母后。”
皇太后犹豫了一下,背景动了一下,似乎想转过来:“明日陛下就要下旨,册封潜邸侧妃。”
桓宓有些疑惑,茫然地“嗯”了一声:“回母后,是的,各宫份位已经拟定了。”
皇太后无声地点了一下头,那份封妃的名册桓宓曾经给她过目,然而她说这番话的目的却并非封妃名册。
“你将是历史上第一位外姓皇后。”皇太后如此道。
桓宓终于听出了皇太后的弦外之音,猛地抬起头,她脸上的表情是毫不掩饰的惊讶。然而皇太后却并没有扭头看她,她依然面对着那个凤座,背景稳如山岳。
桓宓抖着嘴唇发问:“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顿了一下,又问:“您想让我放弃后位吗?”
皇太后微不可查地叹息:“藩王的王妃与帝国的皇后到底是不同的,朝臣或许没有兴趣管一位藩王的内府事,可是却很有兴趣指责一位皇后莫须有的罪名。”
桓宓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皇太后此番话已经表明,她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外姓身份而忧虑,却是为了来日可以预见的坎坷之路而焦心。
“如果我不做皇后的话,”桓宓道:“能做什么呢?女官?甚至是……您的义女,帝国义公主?”
她说着便感到可笑,轻轻摇了摇头:“不,母后,我是他结发妻子,理应以妻子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皇太后终于转过身来,定在她脸上的眼神带着悲悯和激赏:“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姓氏。”
“不,母后,”桓宓道,慢慢将她挺直的腰背挺得更直,下巴也微微抬起来,流露出些许傲气:“我并不觉得我的姓氏辱没了这个后位。”
“我没有说你的姓氏辱没了后位,”皇太后道:“我的前半生都与这个后宫,与这个凤位息息相关,这后位上坐过了每一位皇后我都了如指掌,她们其中虽然不乏睿智之才,却也不缺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之人,她们才是辱没了后位。”
桓宓唇角一动,微笑了一下,向她屈膝行礼:“多谢母后赞誉。”
皇太后向她走近两步,伸出手来:“只是给你一个姓氏,能让你更安全罢了。”
☆、贰。后位(二)
桓宓顺从地将手放进她掌心,站起身来,微微垂着头,仪态恭谨,能感觉得出是发自内心地敬重眼前人,所以才能做出这样的姿态表情。
然而她却说:“那只是障眼法罢了,母后。”
“您曾经见过变戏法的人,用障眼法蒙骗众人的眼睛,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如今您赐我一个姓氏,也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朝臣装作被蒙骗,而我装作蒙骗成功。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假的,我并不姓凤,我父亲也不是哪个封邑的君侯。”
皇太后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桓宓看着她唇角浅淡的笑意,也跟着微笑,再次向她低头屈膝,虽然是谦卑的姿态,然而语气里的张狂却是无论如何也掩不住:“母后请放心,我会尽力比凤氏皇后做的更好。”
皇太后又微微笑了一下,轻轻点头:“好。”
桓宓微笑着送别了皇太后,也送别了这个新帝即位前不起眼的插曲,自幼便服侍她的贴身侍女阿默从殿外走进来,恭顺地询问她是否准备安寝。阿默已经领了椒房殿殿上司的职位,被后宫掌教礼仪的女官仔细训诫过,一举一动都染上宫廷特有的严谨端庄。
桓宓有些不习惯她如今的模样,还偏过脸来与她说笑:“你这样安静,真教我惊讶。”
阿默低眉顺眼道:“婢现在服侍的是皇后,自然要陪着一万分的小心。”
桓宓无所谓地笑了一声:“私下里何苦如此生分,我还是你的大小姐。”
阿默却摇头:“娘娘绝不可以掉以轻心,这宫里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您呢,您是外姓,他们一定不会容忍您的无心之过。”
桓宓皱起眉头,有些不悦:“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不过是一句平常的问话罢了,然而阿默却浑身一抖,如同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一般双膝跪地:“婢失言了,请娘娘降罪。”
桓宓的眉心皱的更狠,亲自弯下腰来扶她起身:“我不知道是谁将你变做这幅模样。”
“你知道我是外姓,所以即便是我的言行举止与凤氏皇后一模一样,也会有人来无中生有。与其日日活在别人的影子里效颦,倒不如就按自己的本性来,”她面对着阿默,表情严肃地如同面对一场战争:“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凤氏的女人才适合做皇后。”
阿默诚惶诚恐地点头,想要对她屈膝行礼,却被桓宓拦住:“除了陛下和母后,我在这宫里就只有你可以全心信任,你不要对我做如此形容,就好像我们从来没有相识过一样。你知道,明日之后,我身边将充满了如你方才一般形容的女人,我不希望你和她们变得一样。”
“起码是在只有你我的时候,变得和她们一样。”
阿默眼底泛起了红潮,急忙垂下眼睛来掩饰:“阿默会永远和大小姐在一起。”
桓宓眉心松开,微微笑了起来:“好。”
两人转过身,继续缓步行走,宫中的夜风比别处凉许多,桓宓着了单薄的丝绸衣,很快在风中冰凉了肌肤,伸手抚摸手臂的时候,听见阿默低低问了一句:“娘娘,您害怕吗?”
桓宓想了想,几分无奈:“有点。”
☆、弎。封后
皇帝的登基典礼向来是与皇后的封后大典分开举行,商墨凌破了这个规矩,将封后诏书放在遗旨之后宣读,帝后一同加冠绶印,一同接受八方朝拜。
桓宓第一次经历这样以她为主角的盛大场合,不免紧张,掌心里腻着一层薄汗。商墨凌与她携手走上城门的时候,被她微抖的手和掌心薄汗惊到,不可置信地看她,轻轻微笑,在庄严肃穆的礼乐中低声发问:“抖什么?”
桓宓脑子里还在一遍遍地回忆司礼女官叮嘱告诉她的动作举止,生怕有一处做错,在这典礼上出了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商墨凌问她话,她脱口而出的却是:“接了印不可立即抬头,需得等绶印使示意了,才可抬头。”
商墨凌讶然,紧接着便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桓宓赧然道:“怕错了,沦为笑柄。”
商墨凌有些好笑道:“现在就怕了,那过时封后典岂不是要吓坏你?”
桓宓有些愕然:“只是紧张罢了,怎么会吓坏?”
商墨凌脸上转出一个神秘的笑意,顿了顿,便改了话题。
两人一边上台阶一边低声交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直到看见皇太后严厉的目光才作罢。两人在城门上站定,听钦天监的官员用晦涩难懂的语言向上天做祷告,城门下站满了身着大礼服的藩王列侯和文臣武将,整整齐齐地排成列着,面孔朝下,显得恭谨又卑微。
桓宓在人群里找自己的父亲,很容易就找到,因为他正跪在文臣最前面,与其他人一样低着头,朝拜自己的女儿女婿,桓宓一直盯着他,险些连祷礼都忘记,幸好及时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