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又相对无言。
“大~人的胃口,一直不好。”
大春又说了一句,摆弄着案上的配菜。
宁初二手下微顿,抬手挽了挽袖子。
“...把鲈鱼洗一下,再切些姜丝。”
简单的四菜一汤,不算精致,却鲜香扑鼻。
大春眼睛弯成一个月牙,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看宁初二忙碌。
腾起的热气间,是她手持汤匙的背影。
这样的画面,就连她也觉得久违了。
朝华厅里,连十九已经换上了一身牙白常服,腰间一根盘纹玉带松松扣在腰上,多了几分闲适。
宁初二坐在他对面,神色颇有些不自在。
这还是自和离后,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的坐下来用膳。
府内的用具,还是如她离开之前一样,就连位置都没有变过。
连十九夹了一块鲈鱼放在嘴里,却是停了下来。
“...你做的?”
她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掌。
“是。许久不做了,也不知道味道...”
他未待她说完,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将菜吃下去。
宁初二见饭菜还算合他的口,心里倒像松了口气一般。
事实上,她也曾担心他尝出来之后,会让人将菜撤下去。
席面分外安静,宁初二吃了两口,心思却不在这里,总是用眼睛四下瞟着。
“在找连小兽?”
他放下筷子看她,语气笃定。
宁初二微微握拳,又碍于不敢得罪连十九,小声说了句。
“...能不能,别叫我儿子小兽。”
和离之前,他和她育有一子,模样生的粉刁玉琢,一双眼睛就像琉璃珠子一般。
大名叫连翕,取自易经系辞“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是个文静内敛的名字。
这当然是连十九的智慧。
宁初二读书不多,但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尽心的。
抓着发麻的头皮,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六天憋出一个小名。
“腓腓。”
这是个上古神兽的名字,书史记载,其样似狸,身披鬣毛,饲养它可使人解忧。
宁初二那时,哭着喊着非要叫这个名字。
“名字是你起的。”
“那是因为这里头的喻意好,人生来便诸多忧愁,腓腓可以解忧,我是希望他无忧无虑的长大。”
她出声辩解着,说到最后声音却越发小了。
没有母亲的孩子,又怎么会快乐呢。
一年前,连十九离开上京,孩子也跟着他走了。
母子俩,已经有整整一年未曾见过了。
在后厨时,她也曾问过大春,想去见见孩子。
但是大春用刀抵着自己的脖子说。
“没~大人的话,不能给见的。您~不是一回来,就要砸奴婢的饭碗吧。”
夺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宁初二也只能作罢。
现在面对着连十九,即便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能不能让我,看看孩子?”
和离时,她一度想将孩子带走。但是不论哭的多么凄惨,都没有让他改变主意。
“我有的你没有,还是将孩子给我吧。”
她当时拱着胸前的两团如是说。
他自荷包中拿出一大把金稞子在那数着。
“我有的你也没有。”
意思很明显,只要有银子,你那玩应要多少有多少。
连十九的态度很坚决。
宁初二到现在还记得他站在窗前,神色淡淡的样子。
“要孩子,你便留下。”
他是个极骄傲的人,这一句挽留,几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只是那时她尚不能体会那份酸涩,只是看着他,反复说着。
“我要和离,但是孩子我必须带走。”
可想而知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她搬出了连府,而连十九带着孩子去了元洲。
“看孩子?”
“是...就看一面也好。”
宁初二生怕连十九不同意,慌乱的站起身走到他近前。
连十九勾起唇角,突然伸手将她揽到怀里。
“我以为,你早就忘了自己是个母亲了。”
她怎么会忘记!!
“我只是...只是...”
“你做什么?!”
宁初二震惊的看着连十九放在她盘扣上的手指。
那一身淡蓝色官袍,不知何时已经被他解开了大半,此时的手指正放在她胸前的位置。
“你觉得我在做什么?”
他看着她,手下又解开一颗。
宁初二紧张的看向他,刚想说什么,就惊觉身上的朝服整个被他脱了下来。
朝服之下,只有一件薄薄的里衣。
冰凉的手指滑过她的领口,自她胸前勒的紧紧的裹胸上一扫而过。
“倒是可惜了这副好身段了。”
眼底没有任何□□,只是那样定定的睨着她。
宁初二惊的倒退一步,手忙脚乱的陇起自己的领口。
“...屏风后面有衣服,自己换了出来。”
宁初二慌乱的跑进屏风后面,羞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屋内的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的映在连十九的脸上。
他低头看着那身淡蓝色鹌鹑补子的朝服,眼中闪过一闪即逝的厌恶。
☆、第九章 “看”孩子
屏风后的宁初二抚着狂跳的心口,□□在外的肌肤,似乎还残留着他冰冷的手指划过的凉意。
她有些坐立不安的走了两步,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那身藕粉色忍冬纹的襦裙上。
这是她的旧衣。
刚成亲那会儿,她依照自己父亲的教导,每日穿的素净,觉得这样就跟贤妻良母更近了一步。
犹记得她穿着一身素白,迎着下朝的连十九进门时,他瞬间僵硬的眼神。
“我娘,真的投湖了?”
两人的亲事,连夫人一直不肯同意,上吊割腕,无所不用其极。就连大婚之日,还抱着祖宗牌位在门前流眼泪。
她当时将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说明缘由之后,被他黑着脸拉去做了好几身新衣。
这件,便是他最偏爱的。
难怪她回府之后一直找不到,竟是落到了这里吗。
还是他留下...
宁初二突然有些不敢细纠这里面的原由,换上衣服,抬手挽了一个发鬓,便自里面走了出来。
彼时,连大人还在看着屏风发怔,微一侧头便看见那张堪比桃花的容颜。
宁初二是好看的,卸去脸上刻意画的冷硬的眉眼。算不上倾国倾城,却独有一分说不出的娇憨。
他已许久未见她着女装了。
某人也却是许久没有穿过女装了,以至于走起路来,依旧迈着官步。
“宁大人下了朝还端着官威,走的倒是熟稔的紧。”
他的话里几分调侃,上挑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宁初二不知怎么就惹恼了他,思量半晌,改成莲步一点一点的在地上磨蹭,果然看见他脸色缓和了些许。
连十九的脾气是有些乖张,但胜在好哄。
“看看孩子吧,等下我命人抱过来。”
宁初二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当真?”
“我没兴致耍弄无知妇女。”
她是妇女,但是并不无知。
只是宁初二此时没有闲暇反驳,满心满眼都是能够看到儿子的喜悦。
孩子要被抱过来的时候,宁初二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十月怀胎,一朝产子之痛,若非逼不得已,又有哪个母亲会狠心放下自己的孩子。
她离府时,孩子才一岁半岁,忽闪着一双大眼,眼见着她抗着小包裹走出连府。
她哭的六月飞雪,满脸的鼻涕眼泪险些将自己冻住,她的儿子却只是对她挥了挥手,半点留恋的意思也无。
宁家小二将这种行为当理解成孩童的天真,也曾大半夜爬上连家墙头,想看看自己儿子如何了。
但事实证明,小包子过的很好,且越发有连大人的气质。
每当她被当成刺客被丢出墙外的时候,他都会饶有兴致的看上一会儿。
宁初二觉得自己是不称职的,所以当门从外面被推开时,缓缓做了一个上身前倾,双手环抱的姿势。
她强迫自己不要哭,努力微笑。
但是看见“儿子”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泪奔了。
因为侍从抱进来的根本不是连腓腓,而是画着腓腓的一卷卷画像。
看着被挂在墙上的“儿子”,她转头质问。
“这就是你说的,看孩子?”
“不然呢?”
连大人心情甚好的执笔而立,一面欣赏自己的“墨宝”,一面在不满意的地方再加上几笔。
宁初二无论如何,也算是半个道门弟子,心思到底比旁人更通透些。
最主要的是,她就算不通透也争不过连十九。
在默默诅咒了前夫半晌,念了半天‘小人论’之后,终于说服了自己认认真真的看画。
她的腓腓胖了,小胳膊都如莲藕一般,一节一节的。粉嫩的小脸,正咧着嘴笑的开怀,露出一排雪白的小牙。
“眉眼长得越发像我了,肉墩墩的。”
“手腕上的银镯子还是我亲自定的花样呢,还戴着呢。”
她抽噎的抚着画像,一幅一幅的看过去。
“画的真好,近看跟真的一样。”
连十九一直都没做声,只是淡淡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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