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工夫炕桌架好,并摆好菜肴,另还有放不下的呈在别的小矮桌上,随时准备换。
叶凝欢受到这样高规格的礼遇,有些受宠若惊:“咱们去厅里吃算了,这样你们……”
“现在戌时都过了,我们用罢了,只剩你这个大睡刚醒的主儿。”楚正越白她一眼,说,“虽说晚了,但胃里空了一天好歹用些。不然闹了病,待十九叔来了,要我怎么交代?”
叶凝欢很羞愧:“不用交代,我自己傻……”
沈雅言忍不住抿嘴一笑,素琴和阿宁也都笑了。置完席,素琴将不相关的人挥退,自己与阿宁退到床闱外阶下候传,只由沈雅言一人服侍。
叶凝欢接过递来的餐具,想起了冬英,又问:“冬英呢?她也吃了那果子,你们给她喝解药了吗?”
沈雅言刚要回答,楚正越却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盯着叶凝欢,口气不善地问:“刚才一睁眼就先找冬英,现在又问,她是你亲戚?”
叶凝欢摇头,楚正越问:“救过你的命?”
依旧摇头,楚正越的眼角抖了抖,接连追问:“武林高手?才华横溢?深谋远虑?赤胆忠心?”
叶凝欢一串摇下去,到“赤胆忠心”时,硬将脖子转了个方向,点头:“嗯,赤胆忠心!”
楚正越阴阳怪气地问:“你倒说说,怎么个忠心法?”
叶凝欢说:“跟了我三年,目前为止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也算忠心了吧?”
“呸!”楚正越瞪她,连珠炮似的冲她发作,“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那是她没机会对不起你。吃就跑在头里,干活就躲在后面。这一路还要你伺候她,你养个奶奶在身边?还是说,你家里的个个都跟奶奶似的?”
叶凝欢很不满意:“平日里她手脚勤快着呢,也替我想得周全。一路上互相照应有什么不对的?”
楚正越教育她:“身边的奴才只有两种,中用与不中用。她显然是后者!既不沾亲带故,也不用讲什么面子。趁早打发了,挑好的来。”
叶凝欢不以为然:“她中用!你好好地管她干什么?又不是你府里的人,好了坏了我自己担着。”
沈雅言见楚正越不依不饶的样子,忙劝和:“婶子饿了一天,先用些再说吧?你倒扰得她不能吃了。”
说着给叶凝欢捧了汤盅,又夹了几样好入口的菜给她,轻声说:“婶子别担心,冬英在下房安置,醒神茶也着人喂了,想来她吃得比你多些,现在还未醒。待醒了就让她来伺候。”
楚正越更来气:“你听听,闹着肚子还吃得比你多!真服了你了,养的什么怪胎?”
喝汤的叶凝欢被呛到了,沈雅言强忍着笑替叶凝欢拍抚,向着楚正越劝:“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婶子用着饭,还只管逗她。”
叶凝欢勉强把汤吞下去,替冬英辩白:“就是闹肚子才要吃些酸的压一压。”
楚正越反驳:“呕吐才会用酸的压,她又不是大肚子!”
叶凝欢再度反驳回去:“闹肚子一样可以用酸的止泄,我闹肚子的时候吃青梅子就管用。”
楚正越急:“胡说八道,青梅要是能止泄,那砒霜就是大补了。”
叶凝欢抢白:“人人体质不同,也许真的有人拿砒霜进补呐!”
楚正越要疯,早把当初真正想表达的意思给扔脑后了。哭笑不得地说:“拿砒霜补命啊?你就在这死辩着不讲理吧,快被你给气死。”
叶凝欢:“我还气死了呢!就你事多,饭也不让吃就知道数落我。”
楚正越气结:“谁不让你吃了?你不有能耐吗,边上拉着一个都能吃得下!”
叶凝欢快掀桌,口不择言:“拉完了才找的果子,有本事你当貔貅,光吃别拉。”
沈雅言快要笑倒,阶下的阿宁和素琴早站不住了,借着屏挡笑成一团。沈雅言捂着肚子见两人仍大眼瞪小眼在那对峙,谁也不想先败下阵来,遂又上前劝和:“好了好了,快别说这些扰胃口的了,汤都要凉了。”
楚正越回过神,看诸人的表情,突然觉得有些失态了。今天这是怎么了,明明是要说奴才问题,最后竟让叶凝欢拐得抬上杠了?还抬得这样兴致勃勃?
他生生止住自己的神飞,瞥了眼沈雅言,说:“你们在这里服侍着吧,我去换换衣服。”
楚正越赶着去了,竟像是逃之夭夭。沈雅言忙示意素琴跟过去服侍,转而笑而给叶凝欢继续布菜。
叶凝欢撇撇嘴说:“真是的,好好的数落我……”
沈雅言忍不住又笑了,边为她布菜边说:“平日里他也不这样,许是今日婶子来得突然,身边又只跟了冬英,有些不安了吧?”
叶凝欢是赶在楚灏来之前到的,沈雅言也不笨,心知必有事故。楚正越虽不愿多说,却也告诉她,楚灏是要在执礼后带着叶凝欢一起上京的。楚正越觉得她身边的人不靠谱,是怕上京以后有事端,偏被叶凝欢的话给拐带得没了重点,最后抬杠抬成了笑话。
沈雅言也不安,这事因楚正越成婚而起,亦也是因她而起。沈雅言是很感激叶凝欢的,总想与她尽心,表达自己的谢意,如今成了这个局势,难免愧疚。
沈雅言说:“婶子待我的厚意,如今未能偿得一二,倒先让婶子陷入困境。别说殿下不安,我心里更惭愧。”
“你们两口子都是这样。”叶凝欢将汤喝完,说,“与你们无关,再多心我也不好在这里处了。”
叶凝欢话说得随意,沈雅言听得却动容,特别是说到两口子,更得她的心。
沈雅言忙揉了眼笑:“是,再不敢了。婶子安心住下,一应都有我。殿下平日里在家,也不这样说笑,倒是婶子一来,家里跟添了十口人一样热闹!我盼也盼不到,心里好生喜欢。”
楚正越奔出卧房,冷风一吹才渐渐恢复常态。叶凝欢身边的人实在不着调,真带去京里全是累赘,但她又不受教。想直接跟她说吧,最后竟又被她带跑了。这样下去岂能让人心安?楚正越边忖着边往外走,素琴拿了披风追出来,问:“殿下可要往前头去?”
楚正越瞟一眼素琴,忖道:“你去看看冬英醒没醒,若醒了把她叫到丛云楼来。”
素琴会意,给他披上披风,转身就要吩咐身边的侍女去。楚正越又叫住她补充:“若东临王妃一会儿想起来问,你就告诉她。若她要找,带她来就是,不要让人拦着。”
素琴这次会不了意了,以她对楚正越的了解,这样盯着冬英,背着叶凝欢拎她过去,八成是问完话就料理掉的。但这样由着叶凝欢一会儿想起来了去找,岂不要当众翻扯?
不过素琴毕竟训练有素,虽不大明白却也不多问,回过神点头道:“奴婢会依吩咐办。”
她招呼廊外抬辇的小侍进来。素琴送到门口,这才吩咐手下去办事。
卧房里,叶凝欢与沈雅言说说笑笑地将饭吃完了。沈雅言说了这一年北海诸事,其实大多都是她嫁过来之后与楚正越相处的事,叶凝欢见她处处遂心也替她高兴。待饭毕漱了口,侍从将东西都撤下,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沈雅言看她精神很好,知道她是睡饱了,笑着说:“这一路风尘仆仆也委实疲累,院里有个浴池,若婶子有精神我陪着婶子过去,泡一泡也解疲。若懒怠动,便让人抬水进来,我服侍婶子梳洗。换换衣裳,也舒服些!”
叶凝欢有兴致,说:“听说北海温泉最多,想必这里也有好的。我去泡泡?”
沈雅言笑着点头,引了一众仆妇陪着叶凝欢出了卧房,转过偏厅出了门口。外头黑透,廊下大灯都点着,将这院子照个透亮,仆妇备了暖轿都等在门廊下头。
叶凝欢虽对这里大略有了成算,四下环顾也着实愕叹。远处因黑看不大清楚,只隐见夜色中高楼环伺,竟不知还有多大出去。
浴室就在上房后院,建得很大。虽不若原都王府的流芳阁那样精工细巧,景致宜人。但可凭恢宏取胜。主池一个,还有四五个各式小池,地上还凿出各种花式的小水槽来,便于在这里温酒温茶,很是奢华。
叶凝欢在里面泡着,松散这些天来奔波的筋骨。热泉一浸,舒服得直哼哼。沈雅言待她浸泉之后转出来,候在偏厅里小歇。阿宁端了新烹的艳茶过来:“快近亥时了,总拿茶顶着也不成。略歇一会儿吧?”
东临王妃误吃碧棠,猛睡了一天半晚,醒时都戌时过了。瞧她这劲头,一会儿还少不得要陪着逛逛或者玩笑一下。阿宁心疼自家主子,劝道:“反正东临王妃且泡一阵,不如就着榻上躺一躺。她若妥了,我先进去服侍。”
沈雅言摇头,拿了茶拨着沫子:“我不困,婶子来了我高兴,想玩一晚上我都撑得住。”
阿宁见周遭的人都让沈雅言打发去伺候叶凝欢了,凑近了又说:“是高兴,别说你了,甚少见殿下也这样高兴的。东临王妃刚醒那会儿,一顿饭期间殿下说的话,比平日里跟咱们十天里说的都多。”
沈雅言以为她往歪了想,笑啐:“你这丫头也不怕撕了嘴。婶子是长辈,今日又刚来。况且,叔叔婶婶上京,也是因我们的缘故。她身边的奴才的确是不妥当。别说殿下瞅着着急,我也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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