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雅言想了想:“要不我再留几日吧?反正已经入了府,此次不过是宗礼那些琐碎,也没必要这会子去。”
楚正越揽了她,微笑:“你有心,我本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早瞧着那些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你若不在到时他们只管作难叔叔,没有意思。”
宗室娶亲,只消在册的无论正庶皆有礼制。朝廷遣官来以示恩沐,而这些人代表的更是以天子为首的楚氏宗室。沈雅言作为已经入府的侧妃,虽不需抛头露面地出迎,但诸朝官若要请见,她不可能避而不出。
沈雅言觉得他说得有理,叹了口气说:“既这么着,那我去准备一下。婶子自己在家,总得交代一下各处的奴才,妥妥得照应了才是。”
楚正越点点头,拉了她往厅外走,轻声道:“这也不急,先回清辉堂再说。”
两人出了厅,先后上了抬子,由众人簇拥着转向东径,往清辉堂去了。
楚灏这厢也与叶凝欢窝在床闱里说话。叶凝欢面上酡红未褪,懒懒软软地不想动弹,只窝在他怀里听他嘱咐,楚灏绕着她头发,说:“……你安心在这住着,待我都弄妥了再来接你。”
叶凝欢说:“这次来了,却还是不能亲观礼。半点忙也帮不上,倒添了许多麻烦。”
楚灏说:“不过宗礼那套繁冗,你自己也历过的,看不看有什么要紧?若觉得心里亏欠了他们,下回待他们来了,再好生款待就是了。”
说着揉揉她的脸,掂了她的耳垂又问:“你来的时候,北海比这会儿还冷,可耐得住么?”
叶凝欢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说:“去年在家养了大半年,现在结实多了,这一路什么病都没闹。”
“那是补汤好。”楚灏飞起小媚弧,笑容很是撩人,“在家还说我逼你吃,现在瞧出好来了吧?”
叶凝欢脸红扑扑的,斜了眼说:“你现在可诳不了我了!正越送你的是玉屑髓,你乱兑了东西给我吃,才弄得我那样。”
他笑了:“沈雅言告诉你了?”
叶凝欢嗔:“玉屑髓是从北海十种珍兽的骨髓里提出来的,只这里有,可以驱寒补血。雅言也炖与我吃,我闻出那里面有淡淡的兰香味,还当是你在家给我吃的那补汤呢,差点闹出笑话来。”
她说着红了脸,瞟他一眼,说:“后来悄悄问她,方知这东西并无那种功效。正越之前把府里存的上好的送你,自己剩的也不多。还是雅言又翻了库里,特意做了与我吃的。这些天,雅言待我十分有心。”
“我记着她的好处就是了。”楚灏笑眯眯地说,捏捏她的脸,“不是乱兑的,常世友的法子好,这样你收效得快,而且还能增进夫妻感情呐!我这回带来了,你要不要再试试?”
叶凝欢瞪圆了眼,被他揉得一阵乱哆嗦,在被窝里抓住他的爪子不让他兴风作浪:“你说了只吃三个月,怎么现在又带来?”
“北海不是冷么?怕你有反复。”楚灏一手撑着头,一手跟她逗。看她忙不迭地上下抵挡,十分有趣。
叶凝欢对付他的爪子,说:“我用不着,给正越吃去吧。交给雅言,让雅言给他灌一壶!”
楚灏差点倒在床上,看着她一张小红脸,缓了缓才问:“你这是闹哪出?”
叶凝欢涨红了脸:“我是看他忙得要死顾不得家。雅言说平日他回来了也常住前头的,你也说了,增进夫妻感情嘛,既然没什么副作用,那也没什么不好。”
楚灏静了一会儿,牵出戏笑:“正越如何不忙?照我看,六郡之中有四郡只怕都是兵了。他能腾出几日来回家,算是周顾了。”
叶凝欢愣了愣,楚灏凑在她耳边跟她说了几句。她恍然大悟,喃喃道:“难怪沂府这么大呢……也难怪他当年刚一继位便忙于料理北监行院。”
楚灏说:“以军养民,复以民生军。既可解决庞大军费,更可让北海固若金汤。正越与二哥一样会用兵,却比二哥更会养兵。”
以范城为副都,一应往来皆在范城。的确是为了掩盖沂府恢宏,事实上是为了掩盖这恢宏之下的真相:北海掩兵于民,军备超规的真相。
沂府与范城地势缓平。扩沂府、建范城,多开林田,将大批百姓迁至此地,再分他们继、业两田。同时将诸郡空出来划与军管,交给那些官兵料理。每年所出只收一二,余者可由他们自行分派。如此一来,大省军费且民生渐丰,北海边疆亦稳固。
相信到了今时今日,除沂府与范城外,余的四郡早失去原本的行政职能,成了军管。郡城中并无百姓,全是军人以及其家属。周遭林田,也都是驻守诸郡的军人所有。
北海的军人个个都是地主,他们与北海休戚与共。就算朝廷打过来,围护沂府以及范城的四郡必先跳起来势死相抗。别说军人要拼命,他们的家小也要与朝廷玩命的。保家卫国,就是这个道理!
只消不进沂府,无人知北海是划郡分营的兵策。众官员随他入青马过昌城直至范城,都觉街道宽而民房稀,给人的印象是北海人口稀少,但若四郡皆是兵户的话,数量就很可怕了。
楚正越所报的民户,估计只有沂府加上范城的。这些人数,大约与四郡的军力相当。以这种方式偷天换日,朝廷并不知晓。天气恶劣,地势险要且北境不安,人口稀少是正常的。人少则无处招兵,那北海不足为惧。
皇上妄图以东藩之兵力并服北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若非半路上楚灏弄出一桩大婚来让皇上改了主意,只怕这会子他已经送死去了。
叶凝欢窝在楚灏的怀中,感慨道:“他有如此强兵,本该有恃无恐。但这些年他与诸藩做买卖,像是北海独有的丹珠、玉屑髓、寒玉等,他都是不贩的。可见是不想与朝廷反目,累及北海子民。”
楚灏牵了牵嘴角,眼中漾出点点微光。楚正越如此划分营寨,大扩军备。一则不想坐以待毙,二则亦有雄图之心。叶凝欢说对了一半,多年不动甚至小心与周边交易,确有仁心。还有一点,是他师出无名。
若外邦侵国,自然天下同仇。不过楚正越是臣子,是皇上的侄儿。锦泰以礼治国,万民崇礼。以臣逆君为不忠,以侄反叔为不孝。将北海上下置于逆贼叛民之地,为不仁不义。此等大逆无道之徒,百姓是不会支持的。楚正越纵然在北海有人望,但不管他有多强的兵力,只消他打出去马上身败名裂,天下民心绝不可能向他!
民为水,可载可覆。楚正越深知这一点。
诸藩虎视眈眈,楚正越周遭有东临、瑜成、卢松、兴成等藩地将他与朝廷隔开。他不是有野心无智谋的蠢材,自然不当这个出头鸟。在没有万全准备之前,绝不可能与朝廷起干戈。
楚灏轻声道:“正越不愿隐瞒,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摸摸她的头笑,又将话兜回来说:“总之他有他的难处,并非有意冷落雅言。所以,你也不必想着给他灌药来助兴了。”
叶凝欢大窘。楚灏笑得特别坏,捏着她的脸说:“况且常世友配给你的,男人吃不得,你更别指望把这东西送出去,好脱了你的困!”
“啊?”叶凝欢被他戳中心里的小秘密,脸涨得通红。她忍不住去掰他的手指头,赔笑着说,“兑的什么东西啊还分男女?你告诉我呗?”
楚灏不上当:“不告诉你!”
他将手臂搭在床沿下摸了摸,把自己的袍子给捞回来,从里面翻出一个蓝釉小瓶子来,冲着她晃了晃。
叶凝欢抢过来看了,脸色阵阵发绿:“你居然能弄出药丸子来?常世友实在是……”
“学无止境嘛。”楚灏摁着她的小胳膊,嘴唇沿她耳骨一路厮磨下去。
叶凝欢闭紧嘴巴,趁机用力把瓶子往外头一扔。冷不防被楚灏凌空接住,看她目瞪口呆地样子,笑:“好不容易才弄出这一小瓶,竟敢当我面糟蹋?哪天你不好了,再灌给你吃。”
“我才不吃呢!死也不吃……”叶凝欢撒泼,没能成功将药送去祸祸楚正越,更未能成功毁坏,甚至药方为何估计这辈子也套不出来了。
叶凝欢恼羞成怒,脱口骂他:“你太禽兽了,也不怕肾亏!”
楚灏在她耳朵上啃了一口,她嗷地一声叫。楚灏拎着她的腿儿一阵晃,阴森森地威胁:“再说一次?”
“不不,我错了,是我禽兽不如……啊!”叶凝欢最后的声音拐着八道弯扬上去,拼命去拽他的腕子,“雁行……你别这样,我害怕!”
楚灏压过来,黑漆漆的眸子看看她的眼,抚她烫极的脸:“再叫我。”
叶凝欢眨巴着特别潮湿的眼睛,喃喃道:“雁行……我不想老靠药汤子才能配合你,但你要轻一些……”
楚灏抱紧她,亲亲她的睫毛,任她在怀里乱抖,笑容渐绽:“傻样儿,若好了,谁舍得天天给你灌药呢?”
叶凝欢闷在他怀中,环住他的腰说:“虽不若以往惧冷,但还是怀不上……雁行,若我真的……”
“那也不放你。”他笑意更深,“你要记得答应过我的话,若忘了,可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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