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笑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倒多心。若往那处想,是打了诸位主子的脸,合该千刀万剐。我的意思是,殿下也不是不能说笑的人。可见平日里是你太小心,不与他玩笑,结果弄得他回了家也是懒懒的,咱们也无趣。”
沈雅言想了想,有些上心,却不好意思地说:“婶子是他的长辈,言语自然无忌。我怎么好比呢?”
阿宁说:“你只理论这个,可不嫁了人倒生分了?你也不想想在郁林的时候,东临王妃与东临王相处是怎么样?也不觉着不尊重,又处处透着亲昵。殿下与你也好,可我觉着尊重够了,亲昵就谈不上了。”
沈雅言回想这一年种种,有些若有所思。
阿宁认真地说:“你固然待人是好的,却不若她能抓人心。你看咱们殿下,瞧着她的人不仔细,急得跟自己的事一样。为了东临王的体面不假,但若殿下真的还像以前那样看待她,哪里管这些呢?”
沈雅言承认这一点,楚正越以前没见过叶凝欢时,从骨子里都透出来对她的厌烦。从东临回来以后就不一样了,还做了一次确确实实的整风大行动,敢说叶凝欢坏话就是一个死,而且还死得很难看。
谁能知道他去了东临一趟就性情大变,有些后知后觉的倒了霉,逮到了就狠狠治。拔舌头,凿头皮,抠眼珠,变着法子地让人怕,整个化身恶修罗。亏得沈雅言没亲眼瞧见,不然得活活吓死。当时听卢树凛提起,她还寒毛直竖呢。
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整风,一来是为了将来东临王与王妃来了不致听到闲话下脸面,二来,也是他对叶凝欢真的有改观。
阿宁又说:“你现在嫁过来,也该明白夫妻相处之道,只凭着相敬如宾便没意思了。你看人家东临王妃,嫁人也有几年了,不照样如胶似漆跟新婚似的?豪门公子,做得好的,大多是敬妻爱妾捧丫头包妓子;做得不好的,妻也不必敬了,只管扔在一边。固然是男儿薄幸,兴许也是大家女儿太拘着情理,纵得的是个天仙,到底放不开成了敬畏,渐渐更成了寡淡。你既待殿下有心,自然不希望一辈子只落一个敬重吧?”
阿宁看着沈雅言的样子,悄声又说:“说一句大不敬的话,东临王妃到底是在雅乐居……”
沈雅言脸一变,忙捂住她嘴:“你作死呢?”
阿宁拉下她的手,蹲在她膝下小声说:“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关起门的夫妻,在家里,脸不脸面的是其次,好不好的只有自己知道。趁着东临王妃在这,你要多学学才是啊!我是巴望着你好才说这些的。你若不爱听,当我没说吧。”
沈雅言明白她的意思,有些动容地抚她的脸。阿宁是为她好的,她岂能不知?其实方才看楚正越与叶凝欢说笑的样子,她别说瞧着眼热,简直都要眼红了!
沈雅言陪着叶凝欢洗温泉的当口,大姑娘冬英被送到丛云楼去接受楚正越的考察。
冬英并不知自己上了楚正越的黑名单,犹自对这里的壮观啧啧称叹,也不知此时身处王府何地,只觉屋子高如宝殿。她住的下房已经很高阔,这里更壮大十倍。可见这位北海王相当有钱呐!
楚正越歪在丛云楼偏厅的大榻上,见冬英跪在地上还不老实,眼睛骨碌转着四处看,那表情跟逛菜市场一样的好奇。完全无半点危机意识,活脱脱废物中的废物,无能中的无能!
楚正越强忍直接上前扭断她脖子的冲动,和颜悦色地问:“你时常与你家主子出入,想必是她身边一等的心腹。”
冬英听了挺美的,连连弯腰说:“不敢,奴婢不过是随侍主子罢了。”
楚正越问:“你家主子这二年来,身边养了几个?都管些什么事?”
冬英犹豫了一下,楚正越微笑着指指脚踏:“别光跪着,过来坐下说吧?雅言陪你家主子吃饭呢,我闲着无事,叫你过来闲话!十九叔待我有心,总不好辜负。想让你家主子在这里跟在家一样自在,方可表我寸心呐!”
冬英受宠若惊,被楚正越那销魂和悦的小表情勾得小心肝乱跳。她在郁林也与楚正越相处了两个来月,与自家主子一样,对他的印象从最初的败坏到后来的极佳。
楚正越总是这样一脸温和妩媚的小表情,此时让冬英更觉得他是个没有架子的和气人,比脾气怪异乖张的楚灏好十倍。
眼下又住在人家家里,可见是得楚灏信赖的。还这样礼遇,连着她也跟着沾了光。得幸能陪殿下聊天,实在人冬英撤下心防,不假思索知无不言,将叶凝欢连同身边诸人一应全卖了。
楚正越嘴角牵笑,眼底却布了一层阴郁。比他预期的还要差,几乎没费什么力就全招了。茶碗在他手里咯咯响,几次都想扔到冬英那张圆脸上。
真带这么个货上京,死都不知怎么死的!看她的嘴一张一合,楚正越烦得要命,慢慢撩了袍子站起来,想一脚踩冬英脸上让她清醒清醒。还没等他抬腿,却听外头一阵嘈杂,内侍在门口报:“殿下,王妃求见。”
楚正越抚了抚额,踱到门口看到沈雅言扶着叶凝欢往这边走。
叶凝欢几步抢上前,眼睛一个劲儿往他身后瞄:“冬英呢?”
冬英尚不知自己生死一轮回,挺高兴地跑出来招呼:“主子,我在这儿呢!”
叶凝欢这才把心揣回肚子里,瞪楚正越:“你什么意思?”
她头发都是半潮的,冷风一裹有些支棱着起冰碴。他微侧了眼:“先进去再说。”
叶凝欢鼻子哼了一声,大步走向冬英,拽过来上上下下仔细审度了一遍:“没挨打吧?”
“啊?好好的挨什么打呀?殿下待我挺和气,与我聊天呢。”冬英笑着挽着她,小风一吹,冻得她有些蹦蹦跳跳,心情却是极好。
沈雅言趁叶凝欢与冬英说话,凑上去跟楚正越小声说:“婶子急着找她,听说让你给叫这儿来了便着了恼,当即就要过来,我也拦不住!”
她想了想又劝:“担心也要慢慢来,冬英是婶子的人。真因为一个奴才闹起来了,实在不值当的。”
楚正越说:“我没那意思,怪冷的,你也进来吧?”
沈雅言还欲再劝两句,看了看楚正越的表情没再说什么,与他一起进了堂里。
楚正越瞥了眼叶凝欢,带出笑容:“瞅把你急的,好像我是老虎能吃了她似的。”
“老虎吃人还吐骨头呢。”叶凝欢没好气地说,“落你手里,骨头渣子也不剩了,得亏我来得早。”
冬英一头雾水,楚正越却是无所谓地说:“行了,让她先回去,我有话跟你说。”
叶凝欢警惕地瞪着他,他无奈:“保证不会。”
叶凝欢出了口气,看了看沈雅言。比起楚正越,显然她更需要沈雅言现在站在她这一边。沈雅言安抚地拍拍她,跟冬英说:“你出去找阿宁,让她带你先回去候着。”
冬英点点头,退出去了。
叶凝欢稍安了心,看着楚正越说:“哎我就奇了怪了,她哪里惹到你,你老跟她过不去?现在又趁我……”
楚正越说:“旁人的事你都看得清楚,怎么到自己的事就这样糊涂?知道她方才与我说了什么吗?”
叶凝欢白了他一眼:“你问她,她当然说了。你叔叔能把我送来,就说明你与他是亲厚的,冬英自然不防。我不认为不妥。”想了想又补充,表示对冬英的信任,“况且,我相信冬英是有成算的,不会与你说什么要紧。”
楚正越牵起笑容:“皇上和太后召她,一个是十九叔的哥哥,一个是十九叔的亲娘。自是比我更亲厚,更尊贵了。她也不防,你也不认为不妥?”
叶凝欢摆手道:“那怎么可能,若是换了……”
楚正越打断她:“不必严刑拷打,就她那脑子骗骗什么都说了。别以为她全家都在东藩就绝不会出卖你们,让人诳出底细来,她纵有祖宗八代在主子手里也是废的。”
楚正越瞥了眼她那些僵的脸,直接下了结论:“你身边除了瑞娘,绿云勉强能撑一撑外,旁的实在靠不住。十九叔总让绿云在家,由冬英跟你出来跑,大约也是这个原因。但绿云未必全靠得住,你心里要先有数,到时我也会与叔叔说,给他提个醒。”
叶凝欢看着他,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理。冬英他们是举家在王府,靠王府供养的家奴,真捆起来逼供未必会招,总要为一家子计较,哄一哄就难保了。正越方才成功做到了,从冬英嘴里问出了他从未见过面的绿云的情况。
都没到考验忠心的地步,验智慧冬英先败北了。
冬英以前在京里的静园服侍,没经过什么风雨。跟了她后更没那些内宅纷争提高她的战斗力,反而因为日子太舒服有些松懈了。
叶凝欢觑着他,有些忐忑,方才那股充分自信消退了大半,问:“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楚正越拿杯子饮茶,噙着笑却不着急应她了。叶凝欢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无非就是几个丫头的事,有什么要紧?”虽是这样说着,却一直偷偷瞄他,明显心里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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