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欢将脸在他手上蹭蹭,猫一样的无赖。他们是夫妻,谁能比他更了解她呢?
她坦然道:“我是为你高兴,难得北海王与你志趣相投。他是你的至亲,亦可能是你最重要的盟友。诚如你说的,若能公私兼顾,权谋之中尚有真情,那才是最难能可贵的。所以为你高兴!”
她认真起来,又说:“为你高兴,才要更谨慎些。我并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只是他那边终是要顾忌些的。北海王身份贵重,眼睛自然高些。你不介意归你,我顺杆爬倒不好了!他若心里不自在,或者连你也低看了,这多没有意思?不能给你长脸也就算了,哪能再往下拉你的脸呢?”
楚灏有些泛酸鼻,扳了她的脖子嗔:“你是他的长辈,他眼睛就是长在头顶上,也不能小瞧了你。我敢与你成亲,就不管天下人怎么看?再这样胡扯我恼了!”
叶凝欢笑得讨好,捧了他的脸说:“眼下我腿也不好,直当养伤了。回去了再撒野也是一样。到时我整天玩,骑着板凳逛去。”
他忍不住说:“那不成,板凳这个背主忘义的,我不能留着它。明天就宰了炖火锅!”
“别呀。”叶凝欢搂着他撒娇,“你是我的好夫君,天下间只你对我最好了。再说了,板凳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生辰贺礼,多有意义呀!”
楚灏被她逗笑了,抱着她继续上阶,随口问:“你把沈雅言安排到三楼,这二楼做什么呢?”
楚正越睨见两人趋近,忙往三楼阶上退了几步,心里更有些不是滋味起来。现在叶凝欢连与楚灏说起他时,都句句北海王,再不若以前。
以往他与楚灏关系不亲的时候,她半点不在乎他是如何鄙夷的,张口侄儿闭口楚正越,仿佛他鄙视她便十倍鄙视回去!如今他与楚灏亲近,她不得不在乎了。纵然心里再是有气有成见,终究会因楚灏而改变。所谓夫妻通心,处处周顾,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楚灏迈上二楼,这里早清理完毕,只摆了雕屏、架柜、沿窗大椅、茶几。对着楼梯且另一面是一溜敞窗,可看到园中诸景。
叶凝欢嬉皮笑脸地说:“沈姑娘可以在这里饮饮茶啊,看看灯啊。若是北海王也上来了,可以一起饮饮茶啊,看看灯啊……这里通透,既全了沈姑娘的脸面,又能承她的心意,多好?你到时有眼色的哦,别扯着北海王喝酒喝个没完啊!”
楚灏调侃:“我说呢,还有心当起月老来了?他们自己不上心,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楚正越在楼上直翻白眼,格外后悔在这里听墙角,竟听出这么个乱点鸳鸯谱的话头来。只是眼下他再出去更不好,只得歪靠着楼梯两头作难。
叶凝欢靠近楚灏,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也看出来了。沈姑娘这份心难得,只是这阵子我在屋里养着,她好心陪着都没见着面。你看除夕那天她多高兴,上元节自然也不能让她憋闷着过呀?待她回了北海,只怕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这几日与沈雅言说些闲话,得知这些年楚正越每至年节只比平日更忙十倍,各家请宴闹足整月。别说和他除夕守岁,上元看灯,就是想要见上一面也不能。叶凝欢心里很是替她唏嘘,眼下有了机会,很想帮这个忙。
楚灏也有些感慨,抱着她走到窗边,明明有椅子却舍不得松手,看着景说:”正越这几年都不会娶妻,沈雅言估计心里早有数。”
叶凝欢有些出神,楚正越二十七岁尚未婚配,以往觉着可能是怕娶了王妃生了儿子,请封世子的时候要将世子送上京去。但后来自己历了一场与楚灏的大婚,方明白楚正越其实真正忌惮的并非是这个,而是婚礼本身。
楚灏大婚时,朝廷派遣南丰王楚沅代表宗室为楚灏执礼。楚沅虽与楚灏平辈,是他的六哥。但楚沅是目前在世宗室中年纪与辈分最高的宗室,且任南丰王,与楚灏平位。除南丰王为首执官外,皇上又派朝廷宗堂、礼、仪等各职朝官员入藩操办,足足闹了两个月。
楚正越亦是四方王,若他大婚只怕也是这个规制。他岂能容许朝廷派来的官在他的北海待这样久?那样不知被朝廷借此做出多少文章来。那他不是大婚,简直是大昏了。
楚正越可以托病不朝,可以驱赶北海的监行院官员。这些他都能拿出正当理由,皇上纵生气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这婚礼,他是不能不以宗礼操办的。若他拒绝,就等于自己否认是楚氏宗室。那他这个北海王还怎么当下去?
叶凝欢忖了会说:“不能娶正妃,可以纳侧妃啊。若怕侧妃也有相应礼节,还可以纳同邸夫人啊?我看沈姑娘也不是那样看不开,定要计较名分的人。”
楚灏说:“我近来同他闲聊,听他那意思也不打算纳侧室。他的王府里,跟水洗过的一样,什么人都没有!”
叶凝欢睁圆了眼,半张了嘴:“真的?他不还有好几个儿子呢吗?”
楚灏说:“那是侄子,外头传是儿子。其实是他庶兄所出的。他无妻无妾亦无子女,真正的孤家寡人!”
叶凝欢的眼睛越睁越圆,张口结舌了半晌,突然抓住楚灏的袖子,像是把自己也吓住一样地说:“他、他……他不会是那个吧?”
“哪个?”楚灏见她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一头雾水。
叶凝欢脱口而出:“断袖!龙阳……虚的!”
楚灏的眼也睁大了,不及他反应,突然楼上传来咚一声闷响。两人吓住般地回头,看到楚正越从楼上滚下来了。
楚灏反应快,忙把叶凝欢放到椅上,几步上前去拉他。楚正越脚踝传来刺痛,其实这还是在其次,主要心理上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脸都是青白的。楚灏拉着他,表情也有些诡异。两人僵在原地面面相觑,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一个偷听墙角被抓个现形,一个跟媳妇嚼舌头被逮个正着!
叶凝欢坐在椅上,拧着头拼命往外看,脖子都快拧断了,脸烫得能摊鸡蛋。真要命哦,他现在不但鄙视她,估计要恨她了!
楚正越在千景阁崴了脚,让众仆抬回了他所住的穹光院。说人短长的楚灏以及叶凝欢也很不好意思,一同跟了回来,并叫了大夫来看。
穹光院位于外廷西路,与千景阁离得不远。卢树凛住在穹光院西配院,顺便负责穹光院的保安工作。楚正越好好地溜达出去,居然崴了脚让人抬回来。他惊得一脸胡子都要掉下来了,那表情比看到他打猎让猫挠了还要夸张。楚灏和叶凝欢也都跟来了,他不好意思愣上前问,只闷在外头冥思苦想因由。
楚正越的脸从回来就是绿的,楚灏和叶凝欢跟着,他不好发脾气打人,但心里杀人的心都有了。脸丢尽了!真是丢尽了!打从五岁起没崴过脚,更别提从楼上滚下去了!最重要的是,他要怎么解释自己偷听墙角的事?
楚灏的脸也是绿的,和叶凝欢四目交汇不知过了多少暗语。背人说闲话也就罢了,还说的是楚正越的闲话,最倒霉的是还说他是断袖?这下要怎么解释?
大夫看过以后,楚灏挥却了仆从,两人在屋里沉寂非常,心里转了千百回都不知该怎么起头。叶凝欢在外头厅里更是如坐针毡,不时伸了脖子往里看。只觉里头静得要命,竟听不着两人在说什么。
她真是后悔,偏偏说了那样的话。楚正越生得妖媚,楚灏又说他内宅跟水洗过一样。她不就多想了么?完蛋了真是完蛋了!
沈雅言匆匆领了侍女阿宁过来探看,见叶凝欢在外坐着,便知楚灏在里头。她趋过来见了礼,轻声问:“我听说殿下从楼上跌下来了?可严重么?”
叶凝欢更不好意思,摇摇头说:“倒不严重,只是崴了脚。你别担心,东临王在里头陪着呢!你先坐吧?”
沈雅言面上微微缓了缓,说:“如此就好。”
两人又坐在厅里等了会。楚灏走了出来,沈雅言起身给他见礼,他扬了扬下巴说:“正越在里头,你去看看吧?”
沈雅言巴不得呢,福了福领着阿宁进去了。楚灏这才拉了叶凝欢说:“别担心,他不过就崴了一下,明儿就没事了。”
叶凝欢惴惴不安地看了眼暖阁的方向,小声问:“脚上是没事了,只怕这心里的疙瘩大了。”
“我跟他解释了,不过是两口子闲扯没个当真的。他该不至于!”楚灏也是头一回碰到这种尴尬事,摇头道,“他也说了,并不是有心偷听。他先前就在上头,见咱们上去倒不好招呼了。”
当时楚灏是抱她上去的,他必然不好出来招呼。这样一想,的确是他们不对居多。叶凝欢有些过不去,白忍了这些天做足这些场面。一下全瞎了,这次下狠了楚正越的脸。
叶凝欢说:“是我嘴碎,惹出这些事来。我去跟他赔个不是吧?”
楚灏明白她的意思,这阵子她这么着,不也是为了他么?他能体会,所以时常带楚正越出去,就是不想她在家也不自在。眼下撑了这么久,一嘴闲话全兜回去,实在是不值得。但是放叶凝欢去当小伏低,他又不舍得。摇头:“不必了,我解释了,他愿意多心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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