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世的不一定是英雄,也有可能是讨债鬼。今天出门没看皇历,简直衰到家。
楚正越手里绕着根鞭子,显然是想活捉了去,睨到不远处坐了个女子,恍了下神问:“雅言?你……你怎么上来的?”
他认得那衣服款式,又因叶凝欢裹得圆滚分不清身形,头发有些凌乱挡了半张脸,一时以为是沈雅言。
楚正越一分神,大猫逮到了机会。身子高跃,利爪獠牙尽显,冲着他扑过去。楚正越要抽也来不及,让它狠狠掀了一爪。这畜生被他一路穷追,凶相毕露,大口一张要咬断他的喉咙来泄愤。
楚正越偏了头避开了要害,却被它全力这么一撞顶向崖边。他一脚踏空,一人一兽齐翻了下去。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叶凝欢完全僵掉了!
不是能天外飞仙吗,这样就翘辫子了?打猎反被猎物打了?
叶凝欢呆怔了片刻,连滚带爬地往崖边看。白茫茫一片哪还有楚正越的影子?
她脑子里阵阵发懵,她的确背地里没少咒楚正越早死,不过这种死法还真不在她诅咒范围之内啊!
叶凝欢刚想爬回去,悠然一道鞭影绕过来,像是带了眼般直接卷了叶凝欢的腰,差点把她也拽下去。接着峭石下传来楚正越的声音:“雅言,拉我上去!右臂脱了环,不好使力。”
叶凝欢啃了一嘴的雪,不知该失望还是该松了口气,被那鞭子勒得腰生疼,晃了晃头咧着嘴,趴在地上捏着鼻子说:“拉你上来有什么好处呀?”
下面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出声:“叶凝欢?”
叶凝欢心里激灵,不是吧?这样也能听出来?她翻了白眼,想象他挂在半空中晃荡很是解气。虽自己也疼得很,却嬉皮笑脸地说:“好侄儿,你的耳力不错。想我拉你上来,就求求我呀?”
路上叶凝欢仗着长他一辈,碰面的时候左一个侄儿右一个侄儿叫了个痛快,当时楚正越那脸色别提多精彩了。当下虽是打趣,却是挣扎着往后爬,一边用力拖,嘴上仍不饶人:“哎呀,乖侄儿,你也太沉了。婶子实在拽不动你,要放手喽!”
忽然腰间一紧,人又向着崖边被拖了一截。叶凝欢疼得腰快断了,声音憋在腔子里发也发不出。下面传来一阵挣扎和嘶吼,倒像是在跟野兽相拼。她心底发麻,不会那东西没死吧?现在咬他呢?鞭子晃得越凶,叶凝欢越疼。她趴在地上且四周也没个可抓的,被拽得一寸寸往悬崖边移。
叶凝欢疼得连气都喘不匀,本能地伸手向腰间。他死好过一起死,这样下去真要让他拖下去。手只伸了一半,却猛地旋身。身体拧成一个超越极限的弧度,在一拧之间将腿绕了过去。腿飞绕几下,缠着鞭子不顾死活地往后一挣。
借这股力,楚正越踢掉纠缠不休的野兽直跃了上来。他一上来,仍紧盯着下面,果然那大猫也跟着蹿了上来。楚正越等个正着,飞起一脚。它发出一声哀鸣,身子远远弹飞了出去,就此消失在悬崖之下。
楚正越晃了晃脖子,捏了自己脱臼的手臂一抬,将自己的手臂正了位,活像是在掰别人,毫无半分痛楚神情,嘴里还不无遗憾地说:“真可惜,白追了半天!”
他甩甩胳膊回过头来,唇角仍挂着戏笑:“不是要放手吗?怎么……”
眼前的情景让他再没打趣的兴致。叶凝欢仰躺着,脸憋得紫胀,两眼发直,气也喘不出,身上腿上都绕着鞭子,腰被勒得极紧,让她那被厚衣撑得圆滚滚的身材成个葫芦样。右腿扭曲呈不正常的姿势,软趴趴撂在地上。
他两步并过来解开她身上的鞭子,在她身上拍了两下,听她喉间发出“呃”一声响,那口憋着的气终是吐了出来。
楚正越的神情有些异样:“你怎么能绕成这样?”
叶凝呛咳着,瞪着暴了血丝的眼,半晌才回答:“我的手没力,只能这样拽你了!”紫胀褪去,又呈现灰白。刚才听到自己的骨头响,必然是断腿了,疼得钻心。
楚正越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表情有些不自在起来:“你要什么好处?答应你就是了。”
叶凝欢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憋着嗓子挤出声音:“乖侄儿的脑瓜子长得真是与众不同。不必了,之前你救我一命。现在两清了!”
他有些发怔,想到流锦坡的事,似笑非笑地牵了嘴角,伸手向她的腿。叶凝欢大惊:“你干什么?”
“接你的骨头啊,总不能晃着根儿面条把你带回去吧?”
“别,我不让你接,你别乱弄……啊啊啊啊!”
哀号声响彻山谷,楚正越被她吼得脸直发僵,手指在半空中扭曲。他狠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还没接呢,号什么丧?一会儿再把冬眠的熊叫出来,拿你当点心。”
叶凝欢马上闭了嘴,这里的野兽生得太巨大,以前在大内西苑里也见过关起来的猛兽,熊站起来有一人多高。这里山猫都生得像虎,熊不知生成什么样呢?
脑子里胡思乱想,腿上传来一阵锐痛。她的手在地上乱挠,却见楚正越拿鞭子连着自己的腰带绑她的腿。她痛不欲生,咬着压挤出声音:“你、你……你说一声会死啊?”
他低声说:“先凑合对上,不然下山再颠两下更歪了。疼不说,治好了也是跛子。”
叶凝欢不吱声了,缓了半晌又问:“你怎么在这儿打猎?雁行呢?”
楚正越也问:“你是不是又骑那匹癫马上来的?它去哪了?”
“你刚才怎么听出来是我?”
“还有谁跟你来的?”
全是提问,没人回答。气氛完全僵住,大眼瞪小眼,像两只野猫大战前对峙!
云栖蓝在险峰峭壁间乱蹿,气疯了也急死了。追丢了,最可气的是她迷路了!名声全被那死矮子马给败坏了!
楚正越背着叶凝欢下山,饶是叶凝欢再不愿意,也不能等不靠谱的云栖蓝了。想必板凳踏峰凌崖时留不下什么足迹,她也未必能追得上。
下山比上山还险,看着那险崖叶凝欢就犯晕。楚正越的脖子一直流血,肩上也洇了血渍,不知是不是让啃了一口,腥甜的气息一个劲儿地往她鼻子里钻。
这会儿他才回答她的提问:“十九叔就在下面,一会儿就能瞅见了。”
叶凝欢心里骂娘,孙子!刚才不说。她憋了半晌,喃喃说:“你……”
他会错了意,说:“若是雅言,早拉我上去了。哪会说什么好处不好处的话?不是她,又穿着她的衣服。再说了,也只有你有那癫货把你往上带。”
颈间一暖,发觉叶凝欢在拿帕子缠他的伤口。他身子微僵,却听她说:“我怕你流血流到失神,再错了脚跌死。到时还得给你陪葬太不值。”
他将她托高一些,叶凝欢又说:“对了,把簪子还我!”
楚正越暗笑:“方才我说给你好处你不要,现在晚了。”
叶凝欢手一紧,差点把他勒住,气不打一处来,说:“人都来了,你留着那东西还有什么用?还我!”
他说:“本来是没用了,不过我又想起一桩事来。不如你再应了我吧?”
叶凝欢急了:“你跟雁行谈不拢,只管拿我作法,好没意思!这里靠着青马关,你一声令下我们身首异处,给个痛快算了。”
他也不恼,轻笑:“十九叔命贵得很,我哪敢造次?”
楚灏与卢松王楚沛的关系之前已有耳闻,这次卢松王派人过来更是分明。而郁林的监行院官员,在楚灏出关之后,便不是他的阻碍而是他的帮手了。若楚灏久不现身,监行院必有疑心。呈报朝廷,皇上以亲爱的弟弟为借口来扰烦北海。之前楚正遥是如何被连根拔起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叶凝欢说:“不敢造次也造次多回了!若你想与东临做生意,让雁行放开郁林葛岩关……这样的话,我是万万不能劝说。大不了你就把在王府的事抖出来,雁行若不肯信我,我也没办法!”
楚正越险险急停,踏在一块峭石上,回眸看她,神情有些诡异。
叶凝欢被他看得发毛,瞪了眼道:“看什么看?别以为拿根簪子就能无休止地要挟我。之前应你,也不是为着怕这个,而是不想雁行因为我而犹豫不定。当下,就算,就算你把我扔下去,我也不能答应!”
楚正越问:“你如何猜到的?”
叶凝欢嘴硬:“你管我怎么猜的呢?偏不告诉你!”
楚正越往边上扫了一眼,直接把她扒下来,将她挂在悬崖斜生而来的歪松上,料想她衣服穿得多也掉不下来,抱着手臂抬头看她:“不说就挂着吧,我走了。”
说完真走了,叶凝欢见他猴似的往边上跃了几下没了影,自己独挂东南枝七晃八晃,一口老血快喷死。
叶凝欢面如锅底,破口大骂:“浑蛋!楚正越,当初就该让你跌死,让猫挠死,让雪崩了压死……”
啪!一块积雪打下来,拍了她满头,顺便还灌了一脖子。
她又冷又怕又疼,强撑着不肯哭,又想骂人又怕声音太大引来野兽,小声絮絮叨叨,骂骂咧咧。她是猜的,方才他的反应也告诉她,她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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