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隔空牵线的做法,但愿有用。相比于荣哥哥犹豫不决,这刘家姑娘更加果敢凌厉,若是有这位姑娘说不定能免了荣□□后的许多祸事。
等一切安置完了,阿娇就带了青枝和李伊儿去看被安置在下人院中的卫子夫母女。
因为阿娇的吩咐,卫氏母女一入长门园就被安排到了伶人这里,因为想着让卫子夫入宫,遂阿娇特地请了教习先生教导她利益神态。加上卫青如今算是得了主子赏识,奔了一份前程,所以卫子夫等人对阿娇确实是心存感激的。
刘嫖虽不知阿娇具体的打算,但瞧着她接到长门园的这些人不仅是美人痞子,更有出众才能技艺,这明显是自己给景帝选女子的标准。心里也是有所猜测的。对于这样的阿娇,她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觉得欣慰了许多。就让阿娇用这些人练习眼力吧,左右都是些卑贱之人,翻不起大浪。
这般过了几个月,也不知傅子卿如何做的,总之有一日窦太后召了梁王在长信殿长谈。后来未过三日,梁王刘武失落离京,甚至在长安郊外下车跪拜。其离开时的车架远不如来时热闹华贵,甚至带了些萧条。
窦太后于城楼之上送别,景帝立于她身后,心中百味杂陈,他是真不曾想到母后会对梁王言日后无事不必入京,亦不必在给长信殿递折子。上前一步,景帝主动握住母后的手,似是带了感激承诺道:“朕会照看武弟,母后放心。”
窦太后缓缓点头,转身浑浊的目光对向景帝。半天才道:“母后这一生,最遗憾的是当年为了后宫争斗丧失本心。待到你登了大位,母后也老了再也无法找回当年的纯真。”拍了怕景帝的手,窦太后道,“但凡有一分可能,都别污了阿娇的纯粹。”
这是在变相的为阿娇讨个承诺?
景帝稍稍思索,想到傅子卿似是对阿娇志在必得,加之皇姐多次试探想要送侍女给彘儿。这意思极为明确,不欲送阿娇入宫。
皱皱眉,再看母后寡淡的神情,心道不如应了母后。至于日后儿孙的福气,也非是一旨皇命可以定下的。
“阿娇当纯粹无暇,日后无论阿娇行至何处,我大汉皇室便是她的依仗。”
窦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皇帝便自行去忙吧,哀家有宫人照顾就行。”说着让宛兮扶着自己离去,看着窦太后拄着拐杖离开的身影,景帝不免多了几分哀叹。
目光投向远处,再不见梁王一行人的车架。此后天各一方,他们兄弟再难相聚。罢了罢了,若让阿娇延续他们而是的干净简单,也非是坏事。
这一世,有傅子卿的尽心谋划和算计,许多事果真是顺着阿娇的心思进行。
石洛坊中,傅子卿疲惫的收起案桌上满桌的竹简书册,这几日为了说服太后,他当真是差些呕血。眉宇间因着身体酸涩疼痛显露出浅浅的褶皱,若不是碧夫人给自己调制的汤药和各种药丸压制痛楚,只怕自己无法顺利坚持这般久。毕竟亲自出城多方联络,暗中取得梁王不敬帝王有谋位心思的证据,其中险阻艰苦非言语可述。
“公子,梁王离京了,而且车架侍卫都并未越矩。”阿呆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躬身回话。
傅子卿点点头,目光望向窗外,他就是摸清了窦太后与刘嫖想保朝廷稳定的心思,又借用窦氏家族如今权势的稳定做文章。景帝在位,窦氏多富贵,而帝王亦是对其家族百般纵容。若是换了梁王,谁知会如何,毕竟不是打小的情谊。这般话说多了,窦太后纵然一次不信,却也不能百次不闻。
嗤笑一声,梁王也委实是不会做人,只想到了讨好宫里的嫔妃贵人,却不屑于京城外戚和因裙带而兴趣的家族。加上他为人张狂,在京期间多做违背祖制之事而不知收敛,这般时间久了可不就招的窦太后心冷了?
手里把玩着一块环形碧玉,这与玉玺同质的物件,也不知梁王是何处得来的。
☆、第42章 划清界限+情敌出现+禁足
公元前150年,废太子三个月后,景帝先立王夫人为皇后,后十二日丁巳日再立刘彘为新储,并改名刘彻,意为圣彻过人”,达圣德之准。再封卫绾为太子太傅,细细教导。同年,太后为梁王之事同年因梁王刘武不肯罢手皇太弟之位,又多聚集四方志士,暗中制作兵器□□,储存银钱金币“且百巨万”。后事情败露,梁王心中惶恐。想到离开长安之时,母后对自己说的话,心知母子之情已经耗尽。遂只能买通韩安国求得皇姐,刘嫖自是知道母后虽对梁王有了隔阂,但到底心里好疼爱的,所以与景帝商议,也就宽释了他。但至此,景帝对自己这位弟弟已愈发疏远。
太后虽不知其中详情,但大概也能猜测出几分,心里觉得这些年因着自己也让皇帝为难了,遂升郅都为中尉。
如今王皇后成了后宫第一人,但她对太后与长公主却依旧处处恭敬。同时一身太子正装的刘彻,亦是愈发端正严谨。所涉猎学识,远超皇子所学。
阳信公主与平阳侯也于秋季大婚,自此阳信公主更为平阳公主,府居帝京。因着她同母亲几番讨好,如今景帝对她倒真生出一些不舍。平阳侯曹寿是开国功勋曹参曾孙,又尚公主,所以长安权贵多来庆贺,倒是让平阳公主嫁的极为风光。
阿娇自然也是来了,如今刘娉以不是往日的公主,除了平阳侯府的背景,她还是皇后的长女,是景帝如今最重视的女儿。纵然阿娇瞧她不起,也不能明摆着打了她的脸面。
一身湘红装束,虽无精致朱钗但一颦一笑尽显帝娇风范。反倒是平阳侯身边的新娘子,今日虽也是一身鲜红嫁衣,却丝毫压不住阿娇半分。
世人都说女子出嫁之日,当时最美的时候。遂来参宴贺喜之人,大多也都避开了似红的衣裙。也就阿娇敢在此时此刻,当着平阳公主一身华丽富贵的红衣。使得众人暗中暗道一句,大汉明媚无双娇艳无二者,唯有陈氏阿娇。
平阳侯携了新嫁娘入了大堂,待拜了天地,又同宾客一番饮酒。待到行至阿娇不远处,她才打量了一番被平阳公主爱慕许久的男人。当真是身躯挺直,英气剑眉,言笑中当真是个磊落侯爷。
阿娇挑挑眉,上前恭贺几句,又让人送了许多侯府准备好的贺礼。本来这次来最大的动力是想瞧瞧成亲是怎么回事,前一世自己嫁给刘彻之时行的是封后大礼,跪拜宗庙接受内外命妇拜见,从不曾知晓寻常富贵人家是如何成亲的。不过如今见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无趣的跟人行到新房门口,听着屋里的嬷嬷说了许多吉祥话,又有人闹了一会儿。众人才被赶出了新房。
见没有什么事情,阿娇招手将青枝唤到跟前,暗中嘱咐她去让马车停至侯府后门,一会儿去石洛坊玩耍。
见青枝点头走远,她才晃了晃衣袖,转身向侯府后门行去。却不想未到门前,就被一个力道一把拽到了小树林的山石之后。
嘴巴被人捂住,阿娇抬脚用力跺在身后人的脚上,只听得一声闷哼,接着就是一阵并不明显的笑声。
阿娇皱眉,眼中寒凝,猛地掰下对方的手,向前跨出一步。狠狠的转身,果然见到身后的人是许久未见的皇太子刘彻。
“阿娇,母亲有意向馆陶姑姑求了我的亲事。”上前一步,刘彻踟蹰须臾,强笑着假意未曾发觉她面上的冷凝和漠然。他心里明白,阿娇一定是不愿意的,而且馆陶姑姑也未必会同意,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有那么一丝奢望。
阿娇后退一步,缓了心神,伸手扶在山石之上。心头因为这句话侵入许多冷意,她没忘记,刘彻初为太子时,自己这个准太子妃是何等欣喜,又是如何求的母亲给他加持。
刘彻上前一步,沉了沉心中的酸涩,“阿娇,彻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也会护了你安稳……”
阿娇一怔,对上刘彻专注的眸光,只觉得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恳切和真实。过了许久,阿娇才挺直了脊背,目光错过刘彻,“殿下,你可知阿娇所求的良人是如何的?是能一世宠着阿娇,合他全力给阿娇全部,而非在许多女人中割舍出那么一块送给我。”阿娇语含薄凉,前一世她求着盼着期望着,却得不到他的一丝真情,如今他有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殿下如今已然遂意,日后也定能得偿所愿,又何必非要娶阿娇为妻?”
这大概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带了怨气,带了深沉和莫名的悲切与他说话。亦是第一次肃然的说出自己不欲同他有所牵扯。
“阿娇……”刘彻不知心里到底作何想法,但听到这般毫不留情的话,心里还是一痛。一时间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在无法求得她的真心。
“殿下,”阿娇娇俏一笑,脆声唤道,“若求娶了我,殿下又能给我什么?”
“自是金屋藏之,于天下以阿娇为极宠。”小小年纪,少有的坚定与肃杀,此时的刘彻字句都掷地有声。这是他许下的第一个诺言,也是他想要毕生坚守的。
阿娇摇头,目光复杂。在她看来,能重活一世必不能再坠入刘彻的陷阱,更何况如今世上还有一个能让自己心动巧笑的傅子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