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虞挚和皇上一同用膳,这几日来皇上按照规矩往各宫用膳留宿,其他的日子都留在观澜宫里。宫中人纷纷议论,世事移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香彻宫和观澜宫如今又调了个个。
“皇上尝尝这汤,臣妾特意命人做的。”虞挚将汤递到皇上面前,打破了沉默。
皇上放下玉箸,目光复杂地看了虞挚一眼,她昨日还因为替定波侯世子求情而晕倒,今天就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其中有多少是强颜欢笑,“时候不早了,朕吃好……”
“皇上。”虞挚坚持着,声音颤抖了起来,眼中含着欲滴未滴的泪水,“连这份面子也不给臣妾了。”
皇上叹了口气,一碗汤又能改变什么,不过让他多逗留片刻,他接过碗一饮而尽,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不过今日却味同嚼蜡。他不愿面对虞挚,怕她又为虞晋求情让他为难,更怕这漫漫长夜两相对坐,无从打发。
“皇上累了吧,臣妾给皇上按按。”虞挚起身,手按在皇上肩头不让他站起,轻轻的为他捏起肩膀。她的力道恰到好处,让人十分舒服。皇上心事重重地闭上眼,虽不说话,眉头却一直皱着。
室内的空气越来越热,越来越干。虞挚站在皇上背后,慢慢地推拿着,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角落,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好像待宰的羔羊等待命运的宣判。在她的指下,皇上的身体慢慢热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皇上怎么出汗了?”她柔声说道,转到前面拿出手帕为他擦汗,袖中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送入皇上鼻中,让人简直意乱神迷无法思考。她却好像丝毫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依旧专心地为皇上拭去汗水。
“挚儿。”皇上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朕今晚想留在这里。”
虞挚闻言却慌乱地低下头,绞着手中的帕子,脸上飞起红云,睫毛微微颤抖,“皇上许久不来了,今夜为何要留下。”
皇上看她这副小女儿娇羞的样子,只觉胸膛中一颗心跳得厉害,他收紧了手臂,脸贴在她柔软的胸口,“朕要干什么,你当真不知道么?”
门外,陈泉如织等人焦急地守着,不时张望宫里的动静。如织几次想过去问江潮平,那碗汤药到底多久奏效,翻来覆去就是开不了口。她转头看着江御医,他一个人伫立在院中,并不像他们那般着急,也并不为香彻宫东山再起感到快乐。如织想,他也许就是没有感情的人。
忽听宫里哗的一声,似是桌上杯盘落地粉碎,继而是衣衫碎裂的声音,但虞昭容的笑声却很好听,如午夜的黄莺,诱人一步步走向黑暗的深渊。
清晨的阳光从窗纸透进,照得皇上睁开了眼睛,只见妆镜台前美人正在梳洗,一头长发如瀑垂下,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虞挚看到皇上醒来,含笑起身来到床边,猫儿一般偎在他胸前,未语脸便先红了。
“皇上笑什么。”她小声抱怨着,“是在笑话臣妾么。”
“朕喜欢你脸红的样子。”皇上抚着她的长发,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想起了一句诗,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皇上尽管笑吧,只要能多陪臣妾一会儿就好。”虞挚恋恋不舍,静静地偎了片刻,又不情愿地直起身,“可是要早朝了。”
“舍不得朕?”皇上拉过她的衣袖,抚弄着柔若无骨的玉手。
“皇上明知故问。”虞挚樱唇一抿,似是嗔怪。
“眉池边春色正好,今天下午举行赛马,等朕下朝了,你可愿陪朕去看看?”皇上也舍不得眼前的美人,只有她才能点燃他的激情,这对一个风华不再的男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虞挚欣喜地点头,乌眸明亮如天上的星星,“臣妾等着皇上。”
后宫的消息一向长了腿,传得飞快。如织一路走来,只觉自己仿佛比别人都高上了三分,个个见了她都要低头让路,真是好不得意。进了香彻宫里,红萼正在伺候虞挚梳头,如织抿嘴一笑,“娘娘没见外头的人那卑躬屈膝的样子,想必莲妃已经知道了,真想看看她的脸色。”
“真是个厉害的丫头。”虞挚脸上也挂了丝笑,从镜中看着如织道,“听说如寄犯错,你罚了她。”
听到如寄的名字,如织脸上立时变了色,话也少了,“是。”
“她身体不好,往后就不要体罚了。”虞挚吩咐道,不待如织争辩她又说,“过去的就算过去了,她当时也有不得已的原因,你多想想她对你的好,不要耿耿于怀了。”
如织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见虞挚面露疲色,定是还为定波侯世子担心,她便将话咽了下去,“是。”
中午,到了雁翎侯吃饭的时候,侯府里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赛马
“你还有胆量来我的府上。”雁翎侯看着来人,缓缓放下筷子。
“犬子的案子一日不了结,我就一日不得安心。”定波侯走到堂前,面色凝重。
“不是已经了结?杀人偿命,难道大铭例律还有别的规定么?”雁翎侯正眼也不看定波侯一眼,对待仇人他向来没有好态度。
“可若不是虞晋杀的人呢?”定波侯缓缓开口,一句话就让雁翎侯怔在那里,“你让世子前去挑衅的时候,也没想到他会死吧。”
“你,你老糊涂了,胡说什么!”
“听我说完你再骂也不迟。”定波侯转身,负手看着院中的阳光,面目陷入阴影,“莲妃授意你父子二人利用宫小姐的事激怒虞晋,让他打架闯祸,进了监狱,而你们知道虞晋是不会把原因说出来的,所以十拿九稳可以捏造事实,毁了他的前程。”
他说完了,回头看着雁翎侯,目光如炬,雁翎侯却仰天大笑,“你当真是在做梦,我问你,若这一切都是我的计谋,那啸儿为何会死,难道我会害自己的儿子不成!”
“唯一在计划之外的,就是啸儿的死。”定波侯早有准备,“你不会算计他,但莲妃下得了手,若不是有人事先下了毒,以啸儿的武功底子,怎么会被大醉三天三夜的虞晋打死。你现在还不明白么,莲妃就是要啸儿死,她要彻底毁了虞家。”
雁翎侯一字不落地听着,脸上还是怀疑不信的表情,手下却已不知不觉扣入了檀木桌角。他死死地盯着定波侯,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又何以断定,我会和常氏勾结。”
定波侯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凄然,他转身扯下同来人的面纱,那人竟是他的大女儿虞皙,她神情呆滞,好像根本不在意发生了什么,只是任人摆布。
“皙儿曾经误入歧途,我已经知道了。而不久之前雁翎侯世子还来我府上提亲,不难猜到,这是莲妃许诺给皙儿的好处,事成之后可以嫁入雁翎侯府。而世子无缘无故的提亲,自然也是因为接到莲妃的命令。”
“啪”地一声,雁翎侯一掌击在桌上,将檀木桌面生生拍裂。他浑身颤抖着,不知是恨莲妃,还是怒定波侯,亦或是事情败露后的惊恐。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鬼话!就算那是真的,如今啸儿已死,我也不能为了一个死人和常氏为敌!”雁翎侯声音嘶哑,眸光猩红地看着定波侯。他在恨,恨自己为什么知道了真相,这除了徒增折磨歉疚还有什么用,他不可能和常氏抗衡,他不能拿全家几百口的性命冒险。
“啸儿已不在了,你难道要将错就错,让虞晋也无辜冤死么?”定波侯高声质问着,带着震慑满朝文武的气势,让人打心里发抖。他拉过虞皙,对雁翎侯道,“莲妃的阴谋诡计,皙儿可以作证,啸儿是否中毒,我们可以开棺验尸!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我便将这一切都告知皇上,将案子追查到底。你可想过,皇上知道你和内宫勾结会是什么反应,到时必将掀起惊涛骇浪,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休要威胁我!”雁翎侯面色涨得紫红,死不认账,“你以为你在皇上眼里算什么?虞氏早已败了,有我雁翎侯和莲妃娘娘在,皇上岂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定波侯冷哼了一声,恨得牙关紧咬,沉声说道,“皇上到底信莲妃还是虞昭容,你何不派人去打听清楚。”
雁翎侯见他决绝的样子,心里忽然没了底,皇上对虞昭容的宠爱有目共睹,偶尔冷落的一段时间,重新承宠也不是没有可能。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若是真的,那就说不准皇上会偏袒谁了。
“好,好好。我输了。”雁翎侯瘫坐在椅子上,丧子之痛折磨着他,今日又受此大辱,不过他还是笑了出来,“我比不上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得出去。说罢,要我做什么。”
春风一过,吹皱了眉池的碧波,就在池边开辟了一片广阔的马场,每当春秋时节,皇上便在这里召开赛马大会取乐,皇室子弟悉数参加,既为了享受春风拂面的奔驰,更为了博得父亲的青睐。
远处几匹骏马飞驰而来,为首的是瀚景王,他一身黑色劲装,根本无需挥鞭策马便已疾驰如电,而无论马儿如何颠簸,他都能紧紧贴在马背上,好像粘在上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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