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现在向他伸出手的人,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明白自己以后都不会再有朋友了。
他明白出了那座牢门,就永远不要再进去。
他无所顾忌地大笑着,抬起满是伤痕的手握住江潮平的,借力从地上一跃而起。江潮平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生动了些许。两人一个默默微笑,一个仰天大笑,并肩渐行渐远,留下身后满腹狐疑的人们,看着那两道被夕阳拉得长长的身影,猜想着刚刚命运究竟在他们眼前上演了怎样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三、皇储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春花谢过夏花刚开,暖日里的莺莺燕燕在枝头鸣叫,给深宫中平添了几许生机。
长宁宫里,皇上刚刚给太后请过安,母子二人正在闲聊,淮意王也在。皇上特地叫他前来,显然有重要的话说。
“母后,昨日儿臣收到珏国国君的来信,才得知他唯一的皇长孙不幸离世。”皇上表情凝重,大铭和珏国互为姻亲互为依附,可珏国皇室男丁并不兴旺,这不是强盛的表现。淮意王面目也有些沉郁,他和那位表兄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听说珏国皇长孙自幼体弱,如今这个结果,并不在意料之外。”太后叹了口气,“他们可有打算,未来的皇储要如何安排?”
皇上看了淮意王一眼,这才说道,“这正是儿臣要请和母后商量的事。珏国国君想要叡意回去,作为皇储。”
太后和淮意王都吃了一惊,没想到珏国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太后皱眉道,“叡意毕竟是我大铭皇室的子孙,就算我们不介意,难道珏国人愿意么?”
“珏皇纵使是在皇室宗族里选择,继承人的血统也不会纯正。而叡意身上流着一半珏国的血液,另一半又是大铭皇族,珏皇认为由他继承皇位,再合适不过。只是……”皇上犹豫了一下,自知这话不好启齿,但还是不得不说,“珏皇想要更改叡意的姓氏,以便日后进入珏国宗族。”
他这话一说出口,便偷眼打量母后的神色,太后脸上果然不好看了。淮意王也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古语有云,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堂堂一国皇子,如何能更改姓氏?况且一旦改姓,便意味着脱离族谱进入别人的宗族,死后也不能得自己的后人祭奠。
太后也是如此想法,“这还是要由淮意王决定。无论怎样,哀家都不愿强求。明妃和叡意母子分离十余年,淮意王成为珏国皇储,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和明妃母子相见了,哀家实在是不忍心。”
皇上点了点头,可心情并不轻松,“儿臣也这样想,只是不知珏国会选什么样的皇储,将来新君对大铭的态度又会如何。两国唇齿相依,若有半点差池,恐怕就会引起旷日持久的战争。”他转向淮意王,“珏国使者一时不会离开,你有两个月的时间考虑,去和你母妃商量商量吧。”
三人又说了几句,淮意王告退出来。他满怀沉重地走出门口,望着偌大空旷的皇宫,一时产生了无所适从之感。身后一门之隔,隐约传出太后的训话,“皇上最近也忒不加节制,日日到那小妖精处去,这让别人如何议论?累坏了身体又要让哀家担心。”
“母后莫要怪罪虞昭容,她还小不懂事。”
“她还不懂事?哀家十六岁的时候尚在闺中人事不知,她十六岁便已宠冠后宫了,这也叫不懂事……”
淮意王快步走下台阶,随便选了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傍晚时分,天边的火烧云红得如美人娇羞的面颊,虞挚坐在皇上身边,提袖露出纤纤素手,慢条斯理地研着磨。皇上看着面前的奏折正在沉思,“原以为天气转暖,充州的运河就可以开工了,没想到中间横生枝节。”他说的自然是虞晋的案子,前几日虞晋刚从刑部监狱释放出来,而充州的工程已耽误了大半个月,而且可能继续耽搁下去,因为面前虞晋的奏折上言辞恳切地写着,他春游骑马摔断了腿,恐怕不能远赴充州,推荐了一个叫陈郭的官员。
“哥哥这人真是大意,不能给皇上分忧。”虞挚也皱起眉头,仔细地研读着奏折,“不过哥哥推荐的这人臣妾倒是有所耳闻,陈郭虽然名不见经传,但着实做过几件大事,利州大旱、明城新政都是他一手经办的,只是此人刚正不阿,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京城官员举荐。哥哥也是在充州任上发现他的,他也参与了运河的设计。”
“哦?竟有这样的人,朕却不知道。”皇上既高兴又不高兴,若陈郭的才华真如虞挚所说,那他的确是解决问题的良方,只是不知道虞挚是否存有私心。毕竟是一方大吏,他马虎不得。
“虞晋实在有违皇上期望,臣妾希望他能历练历练,但父亲年纪大又不免会胡乱担心。臣妾思来想去,恳请皇上派虞晋到齐风大营做一名副将,皇上可答应?”虞挚扶着皇上的手臂,目露恳求。齐风大营就驻扎在京郊,与其说是军营,不如说是京城的近卫。
皇上不由吃了一惊,“虞晋堂堂世子,怎可屈居副将?这样岂不是让人以为朕降了他的官职。”
“皇上,这次雁翎侯世子一案,哥哥虽然是被冤枉的,但毕竟造成了世子之死,理应受到惩戒。就算皇上不怪罪,外面的人也难免会说皇上因为臣妾的缘故偏袒虞家,有辱皇上圣名。”虞挚说得诚恳,到后来眼圈一红,楚楚可怜。关于虞晋的案子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一些大臣借机上折子让皇上不要被女人左右,一部分是真心劝诫,一部分自然是莲妃指使。而这些奏折就摆在她面前的桌上,她早就看过,比皇上还要提前。所以才有了虞晋骑马摔断腿这件事。
皇上见她考虑的如此周全,不由动容,他揽过她柔弱的肩头,“难得你想得周全,只是委屈了你和虞晋。”
“能顾全皇上的清誉,臣妾不觉委屈,只要皇上清楚臣妾是什么样的人就够了。”虞挚甜甜一笑,不轻不重地为皇上揉捏着肩头,“皇上莫忘了,前几日户部侍郎抱病还乡,接任人选还没有定。”
皇上一听便皱起了眉,“幸亏有你提醒朕,朕这几天给忙忘了。”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自己的腿,好像敲打着不中用的记性,“户部关系民生大事不能悬得太久,你有什么建议么?”
虞挚转眼认真地想了想,“还有几个月秋闱,新的人才没有选拔上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皇上觉得常氏……”
“唉换一个。”皇上不愿听,直接打断了她。
虞挚心中一喜,自从瀚景王和宫家联姻,他和观澜宫愈发飞扬跋扈了,皇上终于开始忌惮常氏,甚至不想再用常氏的人为官,这是个好消息。然而她脸上却故作为难,“若是万不得已,还有一个人选,只是臣妾怎么想都觉得不好。”
她边说边望着皇上的脸色,皇上心中着急,早就一摆手,“你对朕不必顾忌,说吧。”
“淮意王。”虞挚垂下眼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而随意,尽管她心里恨不得皇上立刻就答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皇上听完了身体微微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四、眷侣
“淮意王心地善良,聪敏好学,让他治理国之民生大计臣妾觉得很合适,而且他刚刚回来,正值清闲。”虞挚眸子转了转,她不能表现得太着急,还要说些缺点,“只是王爷闲散惯了,接管起政务恐怕不太适应。”
她说完了,皇上还是没有回答。虞挚不禁抬起头,只见皇上眉头紧锁,十分犹豫。她心里一沉,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是适时地闭上了嘴。
“朝中的事,暂且不要考虑淮意王。”皇上忽然说道,虞挚抬眸揣度他的意思,想不通他为何不让淮意王插手政事。她当然不知道珏国已派来使者,秘密商榷淮意王继位的事。
“你想得很周到,只是,”皇上揽过她,想要解释给她听,又终觉不妥,“只是朕不该把难题交给你,劳心伤神,瞧瞧,挚儿都长出皱纹了。”
虞挚心念一转,自然看得出皇上有难言之隐,既然皇上不愿说,此刻她能做的自然是装糊涂,跟着含混过去。她难为情地捂着脸倒在皇上中,小声问道,“臣妾真的变丑了么?”
皇上被她的娇羞逗得开怀一笑,“你变成什么样子朕都喜欢。”他搂过她的肩头,笑着重复,“朕就是喜欢。”
虞挚展颜娇笑,心中仍惦记着淮意王和户部侍郎的事,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乖巧地偎进皇上怀中,好像知足常乐的妻子偎着丈夫。
自从皇上恢复了对虞挚的宠爱,香彻宫又忙碌了起来,御膳房的美味佳肴又源源不断地送进,宫里人看向这里的眼色又夹杂着掩饰不住的嫉妒,而虞挚也很久没有出来逛逛了。灼华园的花谢了又开,如今大朵的牡丹正值娇嫩美丽,微风吹过花叶翩跹,好像正在俯首向美人致敬。虞挚的裙摆上也绣着牡丹,栩栩如生步步生花。
比翼亭里九皇子正在和淮意王学吹笛,他天资聪颖,淮意王教得耐心,一大一小学得其乐融融,笛声融化在风中,为这如画的景致配上了美妙生动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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