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自顾自地说完,虽然没有听到我心中和她的对话,仍然纯真地对我讨好一笑,于是我也对她笑得纯真。
杏花果然还是个伶俐人儿,看来这世上还是有些正常人的,我忽然对江湖有了信心。
其实我很想说,那些侍卫们睡觉时不仅窗户没关,连被子也没关……他们其实都是睡在地上的……而且还被人下了药,睡得很香……连被冻醒的机会都没有……
我怎么忽然觉得他们好可怜呢?
我就是太善良了……
柳府不符久留处(三)
六小姐的身份到底此那些侍卫们要尊贵些个,不多时,我要的水就呈上来了。
端起托盘,不出所料地,澄澈的水中蕴着一股子清冷之气。
好似,倦倦自语的……解药?
究竟是谁?
为何会知晓我的动作?
为何要破坏我的计划?
我的易容被人发现了么?
我现在有危险么?
还要继续下去么?
需要离开这里么?
我慌乱地在心中抛出无数个问句,昨夜浑浑睡去不曾深思的问题此时一个个都跑了出来叫嚣。
烦躁……
老狐狸你个没事找事的!
你就是故意的吧!找什么玉璧,重要的话自己怎么不来!
还有这江湖貌似没有大师兄说的那么好混嘛!
我深深感觉自己被骗了……
哦,不!本小姐冰雪聪明,是不会被骗的!我只是一时大意让他们给忽悠了……
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呜乎哀哉!
我如是总结道。
譬如昨日还教人给戏弄了!
想想那人将我一世清白英名泼了墨,我就无限憋屈……
那人还误了我的事儿,好端端地竟去提前婚事!
那人昨夜里还拿匕首指着我!
假如没有那人,我应该还能在那书房里探一番乾坤的,说不定找东西这事就成了。
我昨夜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直接回来了呢?!
就因为发觉这院里的丫鬟侍卫们没有被我药倒,他说一句“不甚安全”我就头也不回地钻被窝里安分守己了?
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我深深无语……
有一种辜负了老狐狸的希望,背叛了老狐狸的信任的感觉……
话说昨夜那人去书房,也是去找东西,他找什么?也是那玉璧么?他昨夜在我离去后又接着找了么?
若是已经被他找到了,那岂不是我人生又一大污点!
柳尚书和柳大少爷难道都是死的么?自家老巢里的人被下了药,书房还让人乱翻,难道都没有察觉么?
应该不会。
我想我似乎应该出去看看。
我这边抬脚一出门,就见到了几个无精打采的侍卫,看来这春夜的凉风还真是不容小觑。
带着对侍卫们的无限同情,我行到水井边上。
细细观察了一番井水。果然,就如同我先前的判断,若真是事先让这些人服了解药还不自知,那就只有投在井水里这么一个办法最为简单妥当。方才观那茶水我便已有了七八分了然,这会儿只是更笃定了些。
正想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六小姐?”
呃?柳二狗?
我转过身柳曲水般有礼道:“总管何事?”
柳二狗确定是我,松了口气道:“六小姐您总算是起床了!老爷找您过去呢。这会儿都等了您一个时辰了。快跟老奴过去吧!”
我忙不迭地点头跟在二狗管家身后。
柳尚书此时在书房里等着见我,我通过柳二狗带的路径判断。
书房……
我惴惴不安,怎么会是在书房呢?
书房昨夜被我那么一乱翻,该是凌乱不堪才是。
对啊,如果柳尚书真的在书房里等着见女儿,那他应该早就发现了。
那为什么柳府里没有一点儿动静?好像全然不知书房里曾进了人一般。
一路上我一番紧张加好奇,终于到了那书房。
然而书房里,确实有一个书房该有的模样。
但见那摞摞圣贤书籍在书架上码得齐齐整整,书桌之上笔墨纸砚位置放得恰到好处,我饶是完全不知怎么会是这样。
晕晕乎乎地一懵,脑子里的念头就只剩下想看那紫金砚台底下是否还存有那本包了深靛色《水经注疏》皮儿的春宫图。
我乱七八糟地想着,若真有的话,那才能证明我昨晚上经历的那些事不是梦里受我主观臆造的。
其实,整个书房里最应夺人视线的,合该算是端坐在书桌后太师椅上的柳尚书。
因为,貌似只有他是个活的,会动的。
老狐狸说,会动的东西往往要更易吸引人的注意。
我在经历了一个愣神的过程之后,便到那位会动的尚书面前装他女儿请了个安。
柳尚书约有四十多年纪,高鼻,眼廓深邃,肤色较寻常男性偏白,相貌是自然是不会差的,否则也不会生出这么个美名“洛阳曲水”的女儿。
只是我猜想他或许平时是太过劳累,看上去虽觉得他相貌上乘,却极易判断他的年纪不止四十多。
柳尚书和柳曲水之间并不十分亲近,根据我这么些天在柳府的混迹打听,柳尚书并不常对子女妻妾嘘寒问暖。关心还是有的,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兴许是这位尚书公事繁忙,只除了经常与柳大公子等几个已经成家立业的儿子讨论公事外,无暇再对家人投入过多精力。
柳尚书唤柳曲水前来,不知是否因忽然挂念。
“曲水,听你大哥说,你昨日投池了?”我请了安后,柳尚书皱着眉看着我道。
我一愣神,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所谓投池,不过是昨日梨花那丫头头脑简单给惹出来的事,只是后来我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便也没有再去理会这些,可这对旁人来说,六小姐投池自尽,可不是天大的事么!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尤其昨晚的经历那么“惊心动魄”,倒教我将这一桩忘得一干二净。
作为柳曲水的亲爹,柳尚书若是不唤我过去问问那倒是怪事了。
我又暗忖,还真是因为忽然挂念呢。
尚书大人看女儿半晌不答,拿那檀木的镇纸敲了下桌子,这一动作,煞是拉风。
他从鼻腔里威严地哼出一声“嗯?”又发话 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为那区区一个外人,竟要罔顾父母,轻贱自己的生命么!”
“我,我……爹爹,流觞才不是外人!”我咬着下唇带着哭腔辩解。
“放肆!”柳尚书拿那檀木镇纸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像拍惊堂木似的,吓了我一跳。
我忙将头垂得更低,又掐掐大腿准备往外挤泪珠子。
“曲水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你平素良善,从不曾顶撞爹爹,爹爹心里也是疼你。那小白脸有什么好,你非要嫁给他?”我想尚书大人此刻该是看着我,满脸恨铁不成钢。
我微微抬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往前瞥了一眼,是这副表情果然没错。
然后我又将头抬高了些,对上柳尚书的目光,给他展示我刚刚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珠子。
“爹爹……流觞与女儿情投意合,三世之约。我们……”
“你闭嘴!”柳尚书喝道。
我连忙闭了嘴。
“我的傻女儿啊!”柳尚书沉痛地扶额,“你遇人不淑啊!”
我装作一懵,“爹爹……你,你说什么?”
“你那个流觞,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就是跟你玩玩的!”
“爹爹,你,你胡说……我,我不相信!”
“据爹爹调查,他家里恐怕早已有妻室,即使尚未成亲,也有未婚妻了。你看你自己在家寻死觅活想着他维护他,甚至为了他不顾父母,恣意轻生。他为你做了什么?你也有几个跟着你听你话的丫鬟,她们出得府去,你可曾听她们说过那小白脸来找过你?为了你做一丁半点的事?你这不是傻是什么?”
柳尚书这一段话说得确实有理有据,若此时在这里的真是柳曲水,那么该是备受打击罢。
所以我瘫了下去,芙蓉面上挂着纵横交错的泪痕。
“流觞,流觞……”我小声唤道。
“你还想着他么?你还不相信么?”柳尚书提高声音问。
我脆弱地摇了摇头。其实这摇头表意不明,究竟是说不想着他了呢,还是说不相信呢。其实,我想表达的是“我不想听”。
也不知柳尚书作何理解,反正他就着方才的话题再接再厉道,“你知道那小白脸这么些天没消息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又摇头。
柳尚书其实刚才说的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爹爹告诉你,那小白脸就是个懦夫,他勾搭你柳小姐摊上了事儿,就自己带着他那女人逃走了。”
我呜咽着哭出声来。
柳尚书貌似想要彻底点醒柳曲水,趁热打铁继续下去。
“傻孩子,你就不要再想着他了!你安分些,等着嫁到项府罢。”
项府?项恭?
我诌了一番话回他,大意说什么女儿如今心如死灰,再不想嫁人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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