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行?哪个郁疾是汤药可以解决的?就这么定了,我要休息会儿,你下去罢……”我这么说着,忽地想起一事,“慢着!把今天在东大街买的霏云芙蓉糕什么的端上来。”
梨花面色复杂,又想让我吃药又不想让我吃,既觉得我说的有理,又觉得大夫的话不好不听。她捏着自个儿的衣角好一会儿,最终决定遂了我的愿。
眼看梨花小身影移至门扉旁就要去给我端芙蓉糕,我又想起一事。
出府前她从那冷水池塘被救起,可怜巴巴地对我说“梨花不该”,是不该什么来着?那时我没来得及问,现在却是可以问的。
风流项恭作相公(三)
我叫住她:“慢着。梨花,你过来……”
“小姐?”
“之前你说你‘连累’了我,又说了你‘不该’怎么怎么样。那是为何?你做了什么?”
“这个、这个……”梨花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很是不好意思地开口,“当时梨花听到有两人说流觞公子跟人私奔,心下气愤,于是就、就……”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和他们吵了起来……”
我在内心丢给她几个白眼。
“然后呢?”
“他们联合起来嘲笑了我一番。”
“不是问你这个。”我无奈。
“那个……他们说,他们是什么‘项府’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说……”梨花又停住,“后面的话对小姐不敬。”
“你但说无妨。”
“他们说,‘想不到柳曲水那小娘们儿,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脾气还挺倔,还巴巴地盼着她那小白脸呢’。然后又跟我说,‘蠢丫头,老子就让你看看老子的本事,回头老子能让你家小姐的婚期提前你信不?’就这样……”
梨花转述那两人的话时,委屈得很。我估计是为了那句“蠢丫头”。
但事实上,这说的倒也是事实。
像那两厮那样的,能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是在这傻乎乎的丫鬟面前摆一摆威风罢了。
“那你是如何连累我的?”
“连累小姐婚期提前,怕是等不及在婚前见流觞公子一面了。哦,对了……方才大少爷跟梨花说,小姐婚期提前到初八,让我这几天务必保证小姐安全,像今日落水这种事,绝不可再发生。还有,日后小姐若是在上街时,一定要保证……”
梨花后面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大堆话,我只听见耳边似有蚊子一般般嗡嗡作响,思绪早已不在那上面。
原来她是从一开始就认为那两个人可以让婚期提前,所以跟我说“连累了”我。
柳大公子的话让她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那两人一定是从主子那里提前得知了些消息。
他们怎会出现在柳府?真是跟随主子来商量婚事?
还说是什么“项府”,难不成我那“相公”就真的是姓“项”?“项恭”这名字难道不是他瞎编的?
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不过这些统统都不重要!柳曲水的相公同我没有半文钱关系。
同我有关系的,就是婚期提前。
老狐狸让我找的东西不好找,所以才需要我扮作柳家小姐,住在这柳府。
这些天来,我扮作小厮是为了能扮好柳曲水,扮好柳曲水是为了能在这府中出入自由。因为以我那三脚猫的所谓武功,根本不可能让我避开那些守卫。
我扮柳曲水只有三四天,只想着终于冒牌成功可以先松口气,还没有安排什么。毕竟离柳曲水出嫁还有很长时间,很是充裕。
而婚期这么一提前,八抬大轿一抬走,我便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再回柳府干坏事。
今日已是三月初五,初八出嫁,也就是说我只有今天初五晚上,明天初六,后天初七可以留在柳府了。
而初七是出嫁前一天,肯定有好些事情要做,我是遛不掉的。
白日里府中丫鬟侍卫众多,得了柳大公子等人的命令,看护我更是尽职尽责,我是没有任何机会能够脱离他们的视线到处乱窜还不给他们理由的。
我觉得,我扮做柳曲水已经失去了意义。
本来做柳府小姐是为了方便我熟悉府里的建筑情况。可是,现在我没机会在这尚书府里光明正大左看右看地踩点了。
不能光明正大,那我就只有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了。
我只有今晚和明晚两个晚上可以脱离众人独自行动。
要么,我就还扮着柳曲水,趁夜里在柳府晃悠?
若是想进入哪里,就哀怨地和守门的小侍卫说,这个里面有本小姐重要的回忆,本小姐想在出嫁前再进去看看?
然后,我再告诉他,丫鬟们怕我晚上出门受了冻老爷少爷会怪罪,所以不让我出来,小姐我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偷遛出来的?
这样能行么?有人会信么?
又不是所有人都是梨花杏花,哪里会那么轻易地相信如此莫名其妙的说辞?
罢了,到如今没了旁的办法,就姑且只能这么一试。
也许柳府的下人真心饭桶,也许柳曲水绝代佳人的面皮,轻轻一句话就能迷倒那看门的,然后狗腿地放我进去。
事不宜迟,我决定今晚就行动。
我要找的东西,是一个玉璧。
据说玉质上乘,雕工精细,价值万金,不可多得。
我首先去的地方,是柳尚书的书房。
进这书房比我想象的容易多了。几乎没有人把守。
书房里各种书籍排列得整整齐齐,看上去显得主人文化颇高。
我蹑手蹑脚地在书房里翻了起来。
书房是个好地方,藏东西的好地方。在这里找一块玉,当真不是件易事!更为不易的是,我还不能确定这里到底有没有。这任务,简直太为难人了!
我感觉老狐狸纯粹就是故意的,故意为难我的。
有这么一个懂得锻炼徒儿能力的好师父,是我的“幸运”。
我埋头翻了各种地方,书架,书桌,太师椅……
该找到的仍然没有找到。
我真的找得很仔细了,真的!甚至连柳尚书压在紫金砚台底下的一本春宫图都让我给翻了出来。
我累得腰酸背痛,一屁股坐在地上,刚要把手中的书掷出去泄愤,蓦地听到一声书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那本包着《水经注疏》的皮内里却是春宫图的东西,还好端端地被我拿着,那“水经注疏”四个大字严严整整地排列在深靛色的书皮上,正坦然地接受些我正气凛然的目光。
我凭空感到一阵阴风吹过,毛骨悚然……
这屋里有人!
还是……有鬼?
我当下便想夺门而逃。无论是人是鬼,都是件相当糟糕的事。
我悄悄将身子往上挪了挪,慢慢地站起来,在黑暗中靠着书架缓缓向门口蠕动。
忽然,我感觉一个凉凉的东西抵住了我的后颈。
是匕首!
我惊得直冒冷汗,又不能叫人,就那么僵硬地杵着。
拿匕首抵着我的那家伙,是个人无疑。因为这人此时正用手捂住了我的口。手心带着体温,干干的,是人的温度,人的手。
捂住就捂住罢,反正就算这人不捂,我也不一定会叫。
我感觉他把匕首从我的后颈拿了下来,放在我右侧腰边,刀锋离我的皮肉不盈一寸。
我看着那人的手,手指修长白净,煞是好看。而且这手的主人,是个男子。
我估计他至少此时不想杀我,否则就不会多这么些事,直接一刀捅了多干净。
这人为了进一步控制我,将我往自己身上揽了揽,那只拿着匕首的手,从我腰前环过,从左腰又抵住我。
我便被迫紧紧地贴在了他身上。
当下,我本来被吓得发凉得脊背贴到了热源,温温暖暖的感觉,我竟不合时宜地生出一丝安心,尽管我深知,热源的主人此时正拿冰凉的匕首指着我。
绮云香清雅的味道淡淡地浮在空气中,似有若无,缥缈缭绕,时不时钻进我的鼻尖。我想这人定是个簪缨人家的子弟,用得起这般昂贵的香料。
我感到他的鼻息在我头顶,紊紊的,一丝不乱。
内心不由地涌起一丝敬佩,他竟然如此镇定,呼吸节奏不变分毫,捂住我口的手心也没冒出一丝冷汗。
哪里像我,呼吸早已乱得彻底,握紧的手心也早已是冷汗涔涔。
我正自愧弗如,恍然间,那人低下头来,在我耳边启唇。温热的气息喷在侧颈,我竟羞嗒嗒地起了一股小女儿家的娇羞。
他压低声音道:“别出声!跟我出去。”
短短七个字,带着凛然的威信。那声音气声很足,辨不出他原本的音色,却仍旧教人觉得优雅得很。
我在他的挟持下乖乖地跟他出去了。
他一路维持着方才在书房里的那种姿势堂而皇之地出了书房,去往东厢房后面的一片松林。
走在这一路上,我发现地上躺了不少侍卫正呼呼大睡。
由于今日是初五,月亮还只是一个小牙儿,夜里算是挺暗。加之这些侍卫统一着了柳府黑不溜秋的服装,往地上一躺,更是辨不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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