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色一变,想到方才那声“项恭”……
就是说嘛!怎么那么别扭……这人分明又在调戏我!
项恭项恭……哪门子的项恭啊!那一声清清脆脆,叫的可不就是“相公”嘛!
这人委实讨厌……
我想着,要真是柳曲水遇到这厮,不知会怎么应付。
想到柳曲水和她家流觞那两只小鸳鸯,本小姐心中忽地有了对策。
我突然正色,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看着他,道:“这位公子,还请勿复拿小女取笑。小女已经许配了人家,公子如此称呼小女,实在不利于公子名节。”
那登徒子不以为意,“为夫为了你什么都可舍去!区区名节,又算何物?为夫愿把浮名,换了与娘子浅斟低唱!”
风流项恭作相公(二)
这番话说得,倒也动人。
我暗想不管你要不要名节,可人家柳曲水的名节总是要的。
不过这柳曲水私奔的事儿都干了,名节这玩意,估计也变作浮云了。
“项公子慢走,曲水不送。”我面色不善地想要甩开他。一面又懊恼想到,他这姓氏掰得极好,本小姐一个不留神就要唤他一句“相公”。
“先前为夫要走,是娘子你留我下来。这会儿怎的又想抛下为夫先行离去呢?这样做,为夫可是会心酸的。”登徒子挺可怜地说。
“公子切勿胡言!”我拿起世家大小姐惯常用的斥人“放肆”的那种气势压向他。
登徒子毫不在意。
难道我就这么没有气势没有气场没有气质么?
本小姐的气势没有压倒这登徒子,现在轮到这登徒子玩起气场来了。
这人忽地肃然,身姿挺立,站得如松似柏,顿时一身正气浩然发散。
散得我背后那群小丫鬟又是一阵抽气声,迎来了花痴第二春。
气场摆出来之后,登徒子沉声道:
“柳二狗呢?”
……
众人失语。
金乌飞过。
本小姐真心想笑。
这人这么半天下来好不容易严肃一回,却只说了一句话便坏了意境。
我忍笑忍到内伤,嘴角抽搐了数次才停下。
柳二狗是这柳府管家。名字挺乡土是不?可老管家就叫这个,还坚持着这个据说是他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柳二狗这名死活不肯改。
冷场了一段时间后,柳二狗终于从众多围观人群中费力地挤了出来。
他还不如不出来呢!
本小姐无论怎样也没有想到,柳二狗看清这登徒子的模样后,仓皇拜下,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姑爷!”
这一声“姑爷”叫得……
本小姐和众丫鬟惊得快要下巴落地。
大街上对着这“项恭”发着花痴的闺中少女们已然芳心碎地。
阿弥陀佛,柳二狗罪孽深重。
一时间气氛仿佛凝结了般。
只余一人潇洒倜倘,说不出的风骚。
我看那“项恭”面色如素,愈发显得在这众生中卓尔不群,心中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不甚舒坦。
卓尔的那人威严对着柳二狗又道:“照顾好你自家小姐,怠慢了本公子的人,你知道后果。”
柳二狗点头哈腰作“二狗”科。
“退下罢。不用送了。”那位一掀他华丽丽的马车帘,坐了进去。
我这边还想着,柳二狗要送他了么?我怎么没听到呢?
但见那边绣功精湛的帘子被一人修长的手指拉开。
那张漂亮招风的脸又露了出来,他轻松愉悦向我道:“娘子也早些回府为好,为夫先走一步。”
我觉着他那时神情与老狐狸颇为相似。有个词儿怎么说来着,狡黠——用来形容这人极为合适。
不就是成功调戏了个美人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而且瞅着他那富贵小样,不像是一年半载才能调戏得着美人的。
又一个脑子不正常的……
我觉得这“相公”和梨花可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若不是他二人相貌迥异,我真会为他们滴血认亲。
我就是太善良了……
那辆华丽丽的马车驮着那位华丽丽的公子缓缓离去了……
我看那英武不凡的马车夫驾着高头骏马,马车夫的衣衫也是挺好的料子,整个画面大气非常。就是那马车夫着的上好衣物,看得我有些愤世嫉俗,败家子儿!
我转头问向柳二狗:“管家先生,可否告知曲水,这是哪位?”
柳二狗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这是,这是,姑爷啊……”
我尽量温柔地抛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柳二狗又小心翼翼地道:“小姐您是许了人家的……”
我顿悟。
原来这位美男真是“我”的相公。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先前极有可能已从这些仆从带着柳府特色的扮相上对我的身份猜到了几分。之后故意将我拦下,便是要确认一番,提前会会我这未过门的“娘子”。
这么说来,这人并不是登徒子?
那么,这人龙章凤姿,看来倒也不错。
可这么说来,他方才不就是明摆着戏弄我呢么?
我岂是可以随意戏弄的?
瞧见那马车慢悠悠地还未走远,我估摸着可能这位“相公”是故意想听听我的反应,当下有了主意。
我面色悲凉地扫了一眼天空,双眼放空,做得一副“望尽天涯路”的神态,对着洛阳城门的方向,泫然欲泣。
围观众人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迷糊了,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颤着嗓子抖出一口气,调调苍凉地扶住一旁陷入老僧入定状的梨花,叹道:
“流觞——水儿与你今生无缘,来世再续罢……”
说完这句,我便埋头在梨花胸前蹭眼泪。
这话的效果比预料中还要好些。我这语音响在挺是安静的大街上,清晰得很,我那“相公”绝对听得见。
周围有人议论开来,我凝神细听,可能因我那声喟叹确然引人悲悯,这众人议论的内容以同情本小姐被父亲拆了鸳鸯的居多。
挺好,我这么想着,继续窝在梨花怀里。
日色/欲尽的时候,白日里成为话题主角的尚书府六小姐回了家。
尚书老爷白天有事不在,这会儿仍旧是没有回来。府里管事的还是柳曲水的大哥柳大公子。
柳大公子听说白日里我撞见了未来相公,又听说她妹妹当着未来相公和众位百姓的面,对自己的情郎进行了一番表白。之后便怕我再生些什么事端,到本小姐的闺房闲话了那么一炷香的时间,大概是探探我的情绪。
我只得陪他做了半天的戏。
直到末了他也没说出什么要紧的话。终于要离开的时候,我见他踌躇良久,之后像是终于下了决心,对着我道:
“曲水,人生不如意十之j□j。你……”
我被他这句看上去很是有学问的话震到了。这话说的,好像挺拉风的。
柳大公子见我走神,以为我又心中郁结,下面那句话顿了顿。
他明显地现出无奈悲哀的神色,又说:
“无论世事合你心意与否,你都应淡然处之。要照顾好自己,哥哥希望你能懂。”
柳大公子说完这句,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消失在夜色中。
我觉得柳大公子对他妹妹真心挺好的。
知道柳曲水投了池,一整天都牵肠挂肚,想劝妹妹又怕提起妹妹的伤心事适得其反,只得自己踌躇。
那眉眼间的无奈,甚为真切。
我歪在小几上望着红木雕花女儿床上惟妙惟肖的黄莺啼柳,忽地也想同柳曲水这般有个哥哥。
我发呆的时间有些长,一旁的梨花怯怯地提醒道:“小姐,酉时快要过了。”
“所以呢?”
“所以……今日那老大夫吩咐小姐治疗郁疾的汤药是不是该吩咐人煎了?”
原来如此。
今日那公子走后,我去医馆和那位老眼昏花水平还不及我三成的老大夫胡诌乱侃了好一会,才终于如愿以偿地不着痕迹地“患上了”许多病症,把需要添置的那些草原弄齐全了。
没有梨花提醒,我快要忘了自己现在是诸多疾病缠身的弱女子。
难怪方才柳大公子那般担心的神色……
我突然看梨花有些不太对劲,平日里从未见过这丫头对柳曲水怯怯的神情。
“梨花,你怎么了?紧张什么?”我开口问道。
“那个、那个……小姐您知道,梨花、梨花怕苦……”梨花哭丧着脸。
我一时不解。
不过我从不怀疑自己的智商。我思索一番,柳小姐怎么都算个名媛,又因为艳名远播被柳府视作招到尊贵亲家的重点保护对象。那么,做得过点儿,学学皇帝找人在用药前试药,也无可厚非。
杏花方才有事被叫到前院伺候着,那么此时若试药便非她梨花莫属了。
所以,那般小眼神,是为了这个。
我一挥袖子,对忧心忡忡的梨花道:
“市井大夫,多半会为了钱财多开些方子,这药,我不吃也罢。”
“那怎么行!这样不好……”梨花忙不迭地接上,声音越说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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