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所有人好似都大呼了一口气,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落在耳里。
左思也浑身松懈下来,大步朝冰池走去。
哪知他刚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听见“噗通”一声,是容疏倒下去的声音。
他微微一愣,而后瞳孔紧紧一缩,也顾不得冰池寒气逼人,大步就朝容疏的方向奔去。
蝉衣也是一惊,跟着踉跄赶了过去,却正好看见左思将容疏从水里拉起来。
她的目光流转过容疏的脸,眼睛紧闭,唇紧抿,苍白的脸色没有半分生息,唇角那缕红色触目惊心,更别提肩胛以下的位置已然暗红一片。
“师傅!”
蝉衣心头悬起,挣开猝不及防的钟诗诗就朝容疏身边扑去,还未碰到他身份要,就被月纤一把拂袖挡下:“滚开!”
蝉衣抬眸,见月纤一脸恨意地看着她:“你还有脸碰他!若不是你,他怎么会如此!”
心头一恸,蝉衣却道:“若不是你设计我,师傅也不会这样。”
这一话说得月纤一怔。
“大师姐,掌门陷入昏迷了,得赶紧送回去。”说这话时,左思只看了看蝉衣,没有理会月纤。
蝉衣连连点头,看着左思和另外一个弟子扶着容疏赶紧出了洞,自己正要跟上去,却又被月纤拦住了。
“蝉衣,你将容疏害成这样,青水留不得你!”
乍然听到这话,蝉衣先是一愣,才反问道:“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去留?”
“凭我是之前的大师姐,和容疏同辈,也凭前掌门是我的父亲!”月纤昂着头,说得理所当然。
确实是理所当然,因为她这话确实不错。故而还未走的弟子便跟着点了点头。
可蝉衣不服,“你也说了,那只是以前!如今师傅是掌门,我是他的徒弟,你有什么资格做主!”
“徒弟?勾引师傅,狐媚惑师,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他的徒弟。”月纤冷冷地看着她,语气含冰。
“这也不能由你一个人专断决定。”蝉衣目中含着星冷的光。
月纤笑了笑,语气嘲讽,“如今容疏已经昏迷,方夙银不在派中,你更不可能接任,除了我,谁还有资格?”
月纤这一反问让蝉衣愣怔在原地。
纵使她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月纤说得对。
容疏昏迷,方夙银还在中原,自己如今仍是戴罪之身,这般看来,似乎真的只有她这个曾经的大师姐、前掌门之女才有资格。
蝉衣猛吸一口气,只觉得除了后背,连腹部也隐隐痛了起来,就好似吸了太多冷气一般。
看着蝉衣这般,月纤也不再理会,转身吩咐其他人离开冰池,自己也拂袖往外走去。
蝉衣还要追问,却被钟诗诗一把拦住,钟诗诗将蝉衣稳稳扶住,低头说到:“大师姐,现在确实如她所说,不要硬碰硬。”
蝉衣咬住唇,满心不甘化作疼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离开冰池后,蝉衣被钟诗诗带到自己房中,还不待找人来看,便被月纤派人送来了银两和她的几件衣服,让她走。
彼时蝉衣靠在床头,神色也不算太好,却在看见这情况后愈发白了脸色。
钟诗诗接过东西,让那人回去和月纤说,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明日再离开。说完,就关了门,转身到了蝉衣身边。
看着那包衣服和银两,蝉衣偏过头,淡淡道:“我是不会走的。”
钟诗诗在她床边坐下,劝道:“大师姐,如今月纤一个人掌管了青水,你若是留在这里,她保不准怎么对付你呢!”
蝉衣默了默,道:“师傅这般,你让我怎么放心走。”
钟诗诗跟着沉默了会儿,说到:“大师姐,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不走,现在凭月纤的身份,怎么折腾你都可以,若是你出了意外,届时掌门醒来该如何?”
说完这些,钟诗诗见蝉衣没有反驳,似乎听进去了,便继续劝导,同她分析利弊。
到最后,蝉衣终是颓然地垂了眸,应了。
见蝉衣终于答应了,钟诗诗松了口气,想了想,又和蝉衣说到:“大师姐和贺兰掌门似乎有些交情吧?不如就先到贺兰掌门那边好好养伤,别的地方我也不太放心。”
闻言,蝉衣点了点头,掏出一样东西给钟诗诗。
钟诗诗虽然没有见过这东西,但也猜到了应该是联系贺兰千的信物,只让蝉衣先好好休息,她负责联系。
次日一早,钟诗诗当着月纤的面,将蝉衣送出了青水。
那一刻,月纤的笑得意而刺目。
贺兰千为了避开月纤,只在半山腰接了蝉衣。当他看见蝉衣神色憔悴地走到面前时,心里一抽,转头看向钟诗诗。
钟诗诗和贺兰千接触不多,但看他看蝉衣的眼神,便知道自己选择不错,因为昨天联系匆忙,没来得及说清楚,此时便将事情的缘由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贺兰千微微眯了眼,眼底极为寒冷,“月纤这次下了狠手。”
闻言,蝉衣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了眼,脸上神情晦涩不明。
见蝉衣这般,贺兰千大约能猜到一二,从钟诗诗手上接过蝉衣后,便轻轻揽在怀里,低头道:“放心,容疏不会有事的。”
蝉衣没有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好似笑了一笑。
贺兰千眸中微微深了一深,抬手拂过她的鬓角,手指温柔,“不要想这么多,钟诗诗说的没错,如今你确实不该呆在青水,先和我回赤火住一段时间吧,待容疏醒来,一切都好说。”
听到这句,蝉衣终是抬眼看了看他,开口说了话,“那我就放心地去蹭吃蹭喝了。”
这话明明是在开玩笑,可从蝉衣口中出来,却让人倍感心酸。
钟诗诗看在眼里也是心中难受,但见贺兰千这般却也放了心,朝贺兰千和蝉衣各拱了拱手,让蝉衣好好保重后,便转身回了青水。
因为钟诗诗在之前联系他的时候提到蝉衣受过刑,所以贺兰千特意备了马车,蝉衣上了马车后,便靠在一旁不说话,好似闭目养神。
贺兰千也知道她心理不舒服,也不多说,陪着她一路静默地到了赤火。
赤火和青水不同,青水在山顶,而赤火则是穿过一个山洞进入一个山谷。
当蝉衣在赤火门口下了马车时,抬头环视了四周高山,终是轻轻笑了笑,说到:“难怪他们一直找不到赤火,这地儿也忒隐蔽了。”
贺兰千见她笑了,心里一直积压的一口气好似也散了些。他举步走到蝉衣身边,眯眼笑道:“这地是父亲选的,天然屏障不错,可是若被人强行攻入,怕是难留活口。”
“哦?所以你这是在告诉我,你们门派的劣势,不怕我转头回去就带人灭了你们?”
“不怕。”贺兰千侧目看她,笑得洋洋洒洒,“我知道你舍不得。”
蝉衣默了一会儿,静静地笑了。
陆 归宿卷 共与谁人老 第三十章 有孕,错过
蝉衣跟着贺兰千进来赤火,迎面而来 的都是男子,倒是和青水差不多。
待终于遇见一个女子的时候,那姑娘一脸冷冰冰地走了过来,左左右右打量了两个人半天,才终于语重心长的说:“掌门,你终于带了夫人回来,我再也不用担心你是不是断袖了。”
闻言,蝉衣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姑娘见蝉衣笑,转头也冲她笑,她的长相大约本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话倒是客气好笑,“咱们的掌门夫人连笑都这么好看啊!掌门好福气!”
蝉衣本是要下意识来句“客气”的,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别人夸人都是说:“连哭都这么好看。”怎么到了这里笑都不是正常表情了?
似乎看见蝉衣的纠结,贺兰千拉过她,笑道:“不用理她,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说完,贺兰千就真的不理那个女子,拉着蝉衣朝里走。
“这院子如今只有我一个人住,右侧房间是空的,你就暂时住在那里吧!”将蝉衣带到自己住的院子,贺兰千推开手边的门,示意蝉衣进去。
“早上找人特地收拾过,反正你也不挑,就先住着吧。”
蝉衣进去转了一圈,贺兰千就靠在门口挑眉看着她。
将房间逛完,蝉衣走到门口,抬头看着贺兰千问到,“我刚才一路过来没遇到什么人,是本来人就少吗?”
贺兰千笑着点头,跟着她走进来,口中说到:“派中人虽然不多,但个个可都是精英哦!”
“哟,那你这掌门当得不错。”蝉衣转头冲他笑,那一双眸子到了这个时候似乎才有了些光彩。
因为担心蝉衣的身体,所以贺兰千引她进来后,便让她坐着休息,自己去找了派中的大夫来给她看脉。
赤火的大夫是个中年男人,在将手指搁在蝉衣手腕上细细感觉片刻后,便转头对贺兰千说到:“伤得不太重,也不算太轻。好在夫人底子好,虽然动了胎气,但胎儿无碍。”
在听到前面一句时,贺兰千笑了笑,解释道:“她不是我的……”结果,话说到这里,他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般,急急说到:“你说什么?胎儿?!”
大夫点点头,道:“夫人已有一月身孕。”
听到这话,别说贺兰千微微愣住,就连蝉衣也怔住了。
一个月,竟然有了容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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