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天歌指指自己,笑问,“说什么?”
“你自己做的好事,别以为小爷不知道!”司徒景见她装不知,恨得想要冲过来,怎奈腿刚一抬,身子便无力得差点倒下。
众夫人连忙过去扶住。
宁天歌唯有对此表示同情,虚脱了,还好不是阳脱。
经此一事,多少应该能给他留下点阴影,嗯,省得天天见着好看的女子就想上。
司徒景缓过一口气来,如美玉雕琢的脸上浮着一抹不太正常的青白,眼圈也有些发黑,他恨恨地看着宁天歌,“七妹,昨晚你竟敢在酒里下媚药,还敢让人给我下软筋散!”
“哎呀,爷,这您都猜到了?”宁天歌也不否认,笑眯眯地道。
“果然是你!”见她丝毫不辩解,反而大方承认,司徒景只觉得有气撒不出,“你给小爷等着,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收拾就不要了吧?”她弯着眉眼,“爷如果真生气,不如取消我俩成婚不是更好?省得天天受我的气。”
“你休想!”他一拍床沿,震得身上薄被跌落,露出大半个光裸的身子。
身材不错!
宁天歌一眼鉴定完毕,心里又加了一句,不如她家墨离的身子干净。
“不想就不想吧。”她叹了口气,转眼又一脸好奇之色,问了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问题,“那……昨晚爷过得如何,这么多姐姐伺候您一个,滋味可销魂?”
“销魂,销魂……”司徒景冷笑着点头,“这般销魂的滋味,小爷怎可独享,今晚便让你也尝尝。”
“我就算了,这种坐享齐福之事本就是爷的专长,我看看热闹就好。”她摆手,对众夫人笑道,“姐姐们的婢子都在外头候着呢,想必是等着姐姐们去用早点,不如我们先走,让爷好好休息。”
“也好。”大夫人点头,率着众夫人向司徒景告退。
“七妹,你留下,谁允许你走了!”司徒景在后外怒吼。
宁天歌拉起九夫人的衣袖,“呀,九姐姐,你这裙子的花色真好看,是新做的么?”
九夫人:“是啊,也是金剪子做的,我瞧着也好看。”
宁天歌又看看身边的十七夫人,“嗯,十七姐姐的裙子好象也是头一回见,式样真不错,显得十七姐姐更高挑了。”
八夫人附和:“可不是,十七妹个子高,穿什么都好看。”
十七夫人:“哪里,比起妹妹的身子骨,我的就象根竹杆子了。”
某人处于暴怒边缘:“七妹,小爷叫你留下,听到没有!”
宁天歌:“世上有这么好看的竹竿子就好了。”
“就是……”
“……”
殿门吱呀打开又合上,将身后某个下不了床的男人的狮子吼关在了门内,门外所有人都缩着脖子,一个念头在心头闪过:等狮子可以下床了,一定会有人遭殃。
于是,这一天过得相当平静,至少于某种程度来说是的。
至于有人摔个碗,罚守门的去挨个几鞭子,这就略过不提了。
之后,又听说,司徒小爷在床上卧了一天一夜,甚是体虚。
宁天歌撇唇,虚也不会虚到哪里去,至少还有力气发脾气。
次日,便是平阳王与新夫人的大婚,行宫内早已布置得堪比皇宫,天还没亮就开始各种忙碌,蒲阳城内亦是满城欢庆,放鞭庆贺。
这一切当然与宁天歌无关。
她早与司徒景说过条件,成婚那天她只参与拜堂一事,其他事与她一概无关。
话虽如此,只是一大清早,三十八位夫人便齐齐赶来敲门,然后便纷纷张罗着给她梳洗打扮,不停地试妆,不停地盘发,看哪种妆容最能突出她的美,哪种首饰最能体现她的气质。
司徒景几次过来想要看一眼宁天歌,都被里面的人墙给挡着,无果而返。不过他今日心情好,昨日的不快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自不会计较这个。
本来十分宽敞的房间厅堂被挤得密不透风,珠儿和喜儿这两个丫头反而被挤到外头无所事事,只有“红杏”,始终坚持陪在宁天歌身边,认真地看着众夫人在她身上头上忙活,从头到尾不曾错过一眼。
两人眼神交错,不时会心一笑。
“大姐,你手上那支簪子好看是好看,但与妹妹气质不太般配,要么换我这支试试。”
“嗯,七妹,还是你眼光好,确实这支更合适。”
“哎呀,我把妹妹的眉毛画歪了。”
“你说你,又不是你跟爷成亲,紧张个什么,手抖成这样能不画歪么?我来我来。”
“十九姐姐,你那种唇脂颜色太重了,该换种浅一点的。”
“谁把我的夹子拿走了,这是我要给妹妹夹眼睫毛的。”
“不就在你跟前儿么,这么大个东西你也看不见。”
“哎哟,还真是,害我找半天。”
“你光着急,都不看妆台,能找得到么?”
“五姐姐,你别光说我,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急得挨个儿敲我们的门,让我们快些过来。”
“还不是怕你们偷懒么。”
“今儿个是妹妹大喜的日子,想偷懒也不能挑这时候不是。”
“哎,你们别只顾着说话,快帮我看看这腮粉涂得怎么样。”
“好象浓了点。”
“浓么,我咋觉得淡了?”
“……”
听着这些女人们叽叽喳喳如同麻雀闹春的声音,宁天歌并不觉得聒噪,反倒眼眶有些湿润。
如果,她们知道她并不会与司徒景成亲,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未对司徒景有过真心,也从未想过今后要踏入平阳王府的大门,她们会不会失望?
可是,这三十八份厚厚的心意,她注定是要辜负了。
一道温柔的眸光一直在旁边陪伴着她,她抬起头,对面那人便朝她微微一笑,如清波碧水的眸子里有着了然与抚慰。
他始终懂她。
结果折腾了大半日,众人午饭都是匆匆吃了一点,终于赶在拜堂的吉时前将宁天歌打扮妥当。
所有人都很满意,看着她的目光犹如看一件艺术品。
宁天歌在凳子上坐了将近四个时辰,坐得屁股生疼,却无任何不快流露。
她们满意,所以她也满意。
其实,早在她们开始动手的一个时辰之后,她便已觉得可以了。
那些天天都花了大量心思在妆容的美人们,在打扮方面绝对称得上心灵手巧,可她们偏偏横看竖看都不满意,脸上抹来又抹去,头发亦是拆了又拆,非得弄得毫无瑕疵为止。
如今,她顶着一头重如泰山的头饰,画着一脸集合了无数种脂粉的妆,穿着金剪子出品的绝顶奢华红色嫁衣,香气缭绕地坐在椅子上,受着众人的赞赏与观瞻。
如果作为一个普通女人,这应该算是圆满了。
“大姐,有件东西,我现在想要交给你。”待众人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些,宁天歌取出一张纸来交给大夫人。
大夫人不解地接过,展开一看之外却有些意外,并很快塞回她手里,“妹妹,这件东西还是放在你那里的好,你比我更合适。”
“不,大姐。”宁天歌将它交回到她手中,正色道,“平阳王府中,本以王妃为尊,但此刻她不在这里,便当由你为长。这份王爷许诺绝不再纳娶的字据,理该由你保管。”
“这……”大夫人犹豫地看着手里司徒景亲笔所书的字据。
“妹妹做事,我们佩服!”五夫人站了出来,动容道,“大姐,既然妹妹这样说了,你就收下吧。”
“大姐,你就收下吧,这是妹妹的一份心意。”其他夫人都围了过来。
“好,妹妹这份心意我收下了。”大夫人郑重地将纸笺收起,朝众人说道,“今日起,我就替诸位妹妹保管着这份爷的保证。我身为夫人之首,绝不有负于妹妹们的这声‘大姐’。回府之后,我再将这份保证呈交给王妃姐姐,日后,我们姐妹众人一心,莫要离心离德,才不负这些日子以来妹妹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大姐说得对!”众夫人齐点头,眼中泪光隐现。
欢快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重。
宁天歌的眼眶再度湿润,垂了眸光看着地面,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好了好了,这么高兴的日子大家都别沉着脸。”二夫人率先笑道,“快给妹妹盖上喜帕,吉时快要到了,爷恐怕都等得不耐烦了。”
“对对对,喜帕呢?喜帕在哪?”大伙儿抹了抹眼睛,开始找喜帕。
“快快,爷又派人来催了。”
“喜帕找到了没?没有喜帕怎么拜堂?”
“大家伙儿快一起找,我刚才明明看见来着。”
又是一团乱。
每个人都忙着找喜帕,最该受人关注的那个人却反而坐了冷板凳。
宁天歌扶着头上沉沉的头饰,好笑地看着弯腰撅腚毫无形象可言的美人们,朝身边那人问道:“你还不打算拿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