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尸还魂”这四个字,杀伤力竟然这么大!
她就是“借尸还魂”的!从她被冠上“小礿”的名字,到接受师父的项链,复活朱延?的记忆,嘉祥公主就在一步步地在她身上“还魂”了!
小礿对呆若木鸡的黄镛露出一个鬼魅般的笑容,嘶哑着问他:“你对嘉祥公主那么了解,是不是也知道她长什么样啊?你说——我像不像她?”
小礿以为自己这样的表情和声音,肯定会把黄镛吓得更惨。没想到黄镛听到这话后,脸色竟缓和了下来,捧着她的脑袋,继续摩挲她额头的发际,眼神空空的,什么话都没说。
黄镛这样的眼神,小礿以前也见过。就是有一回在黄镛的店里,他想替她配条新链子,小礿挑中了现在的这根银链子。黄镛嫌她挑的太差,结果被小礿一阵抢白,说了一通宁非扬对公主礼轻情意重之类的慷慨大论,那时黄镛的眼神也是这般空洞。到现在,她也还没弄明白,黄镛那时到底是被什么击中了。
她记得那时黄镛好像说过一句话,“你真的很像她……”,当小礿追问他像谁的时候,他又不肯回答。
小礿头痛起来,她的思绪完全打结了。她多往下想一分,脑袋又多痛一分。她推开黄镛的手,把手指按在太阳穴上狠狠地按着……
“小礿……”黄镛焦虑地想阻止她。
听到“小礿”两个字,她打了个冷颤。仿佛有人正在她体内呼唤朱延?的魂魄,而那声音又如此熟悉,似乎是梦中的某个人在深情地轻唤朱延?——“小礿……”
小礿吸进了一口冷气,又忍不住一阵狂咳,一边沙哑着低声嘶嚎:“别喊我……我不是朱延?!”
“我知道,我知道,”黄镛替她拍着背,安慰她,“我不是在喊她,我是在喊你,小礿。”
“咳……求你别喊了……”小礿已经开始发狂。她再也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也没跟常静打声招呼,就浑浑噩噩地跑了出去。
一跑出方丈房,小礿就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项链,攥在手里。她不想再跟朱延?有任何瓜葛,不然,她的精神要不了多久就会崩溃。
她紧紧攥着项链,恨不得一把丢掉。但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提醒她不能这么做。就算她不想要它,也应该把它还给师父。如果这坠子丢了,那群人会发疯的。
有股微热自掌心传上来,小礿摊开手掌,发现坠子正在发热……
小礿混沌地僵站着,无力再去细细追查这坠子发热的诱因。这座新嘉祥寺,这片嘉祥水库,嘉祥公主的生前之物,跟它们似乎毫无关系,又似乎无处不在……
小礿拖着行尸走肉般的身体,昏昏沉沉地回到家里,把项链往床上一抛,便强撑着打起精神,应付一天的生活。
家里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小礿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拼命搜索着两个小时前的记忆。她发现两小时前的事情,自己都已经记不起来了,立即急出了一身冷汗。她抬头看眼墙上的时钟,发现才早上九点,才模糊地想起两小时前,她应该还在睡觉。
她看到楼下的餐桌上放着一份早餐,不明白包婶是给谁留的。包婶留下早饭后,又和包叔、青青去了哪里?她把整个房间翻了个遍,才找到自己的手机。她想给青青打电太话,又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她想不起把充电器放哪了,又胡乱地翻了一通房间后,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便跑到楼下,把那碗冰冷的稀粥喝了下去。
狠狠打了几个冷颤之后,胃倒是舒服一点了,小礿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这份早餐就是为她准备的……
她连嘴角的稀粥都懒得擦去,就手脚并用地又爬到楼上,扑倒在自己的床上,再也没动弹一下……
第八十三章 蒲公英种子
“小礿,快醒醒,脱了衣服再睡……”
小礿迷迷糊糊地被包婶喊醒,她嗓底咕哝了一下,嘶哑着发不出声音。加上睡意正觉浓,还头痛欲裂,她勉强了几下,也没能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皮,只好任由包婶替她剥掉羽绒服和毛衣,然后又倒头睡去。
包婶从她的衣柜里翻出一套内衣,塞进她的被窝里,然后在她耳边叮嘱道:“你这孩子,都多久没洗澡了?睡醒之后赶紧洗个澡,再下来吃中饭……”
小礿动了动嘴唇表示答应了。包婶不说,她都忘了,自从哥哥被关进凤栖塔后,她一次澡都没洗过。这段日子,她活得像具行尸走肉,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不济,这几天,她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听到包婶离开她房间的关门声后,小礿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然后剥掉自己的内衣。包婶不说她倒也没什么感觉,经包婶一提醒,她立刻这件穿了好多天的内衣上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
因为起得太猛,又一阵头晕目眩,小礿捧着干净的睡衣,愣是睁不开眼睛。肌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她打了个哆嗦,又钻过了被窝里。
躺下时,背部硌着一个滑溜溜的东西。小礿伸手摸了出来,发现是自己的项链。她把项链抛在床上之后,就把它给忘了。这时的项链温度很正常,是被窝的温度。
没几秒的工夫,小礿攥着项链又昏睡了过去。
……
不是没戴项链吗,怎么也会做梦?
小礿感觉胸口正压着一块大石头,她沉重地呼吸了几下,意识只清醒了一瞬,又沉了下去。
黄府的后园内桂花开得正好,浓郁的桂花香气,带着晨露的芬芳钻入她的鼻孔,抚慰了她早起的不快。
林子深处的一块空地上,宁敛之持剑轻舞着,晨熙的点点金晖撒在他健康修长的身影上,生动了这静谧的初秋园景。不远处,黄乐敛坐在石桌旁,支着脑袋品着清茶,眼里的睡意还没完全退去。
脚步踩在枯草上“沙沙”作响,黄乐鸣抬眼看着小礿和如锦向他走来,眼里的朦胧立马全部退去,欣喜地站起来迎向她们,“小礿姑娘,如锦姑娘,这么早……”
如锦朝他微微一笑,小礿什么表情都没有。现在明明是秋天嘛,这家伙看她的眼神怎么还全是“春”意呀!
小礿和如锦瞥了一眼黄乐鸣后,一起看着晨练的宁敛之。
被无视的黄乐鸣悻悻地坐下,喝了几口茶,气恼小礿看宁敛之的专注样,便朝宁敛之喊了起来,“别练了,有客来——徒有一身好筋骨有何用!”
宁敛之之前练得太专注,没发觉小礿和如锦的到来,经黄乐鸣一喊,便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小礿,紧绷的嘴角开始上扬,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手一扬,朝小礿头顶的一枝桂花打去。
小石子打到桂枝上,反弹落地。一枝桂花应声而折,从小礿头顶缓缓掉了下来。桂花枝不疾不缓地飘过小礿的面前,小礿抬手从容的接住,低头深吸了一下桂花的香气,如花笑靥在脸上漫开。
宁敛之一边收剑一边反击黄乐鸣:“谁说好筋骨没用了!”
黄乐鸣脸上的不以为然难掩心里的愤愤然,小礿和如锦相视一笑,见黄乐鸣取笑别人不成,反被取笑,心里都觉得很畅快。
如锦看着小礿手里的桂花,眼中划过异样,小礿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了安慰如锦,她从袖内掏出一个扇坠和三颗玫红色的珍珠,捧到如锦面前,“姐姐,这个扇坠是我自己做的,送给你。”
刚才在马车上,小礿已经送了如锦十几块内造的衣料,和这珍珠一样,都是她之前见如锦喜欢,主动答应送给如锦的。可这扇坠却来得让如锦有点惊愕。
如锦喜欢手持团扇,她的团扇上也确实没有扇坠。
如锦看了一眼小礿手心的扇坠,认得上面打的那块玉是上等的翡翠,便连忙推辞,“这太贵重了……”
“没事的。”小礿抓起如锦的手,把珍珠和翡翠塞到了她的手上。
黄乐鸣的脑袋凑了过来,艳羡地看着那个扇坠,也向小礿讨要扇坠,“小礿姑娘帮我也做一个吧?”
小礿撇撇嘴不吭声。宁敛之收好剑走了过来,插进来一句话,“能帮你打扇坠的姑娘还少吗!你身上挂的那些玩意儿都是谁打的!”
小礿看了一眼黄乐鸣,发现香囊、璎珞、扇坠之类的东西,他身上挂个了琳琅满目,怪不得整个人看上去那么晃眼呢!
黄乐鸣气闷不已,目光在宁敛之身上遛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一个让他反击的东西,“你身上的香囊又是谁做的?难不成是你自己做的?”
宁敛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饰物,轻笑着说:“买的。”
“哄谁呢!”黄乐鸣不以为然地伸手要去抓宁敛之腰上的香囊,“好端端地买个香囊来戴着,可不像你!”
宁敛之身形灵活地一闪,避开了他的手。黄乐鸣的身形珠圆玉润,缺乏锻炼,连抓了几下都扑空,只好动用嘴上功夫,“告诉我这香囊是用来干嘛的,要不然,就说明是哪个姑娘送你的。”
小礿收住了脸上的笑容,不知怎的很想知道这个香囊是不是真是哪个姑娘送他的。她看了一眼如锦,发现如锦也在等着下文。
宁敛之宝贝地按了按香囊,说:“是用来装东西的。”
“尽废话,香囊自然是用来装东西的……让我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黄乐鸣又欲扑身去抓香囊。这次宁敛之没有躲开,而是随他把香囊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