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姑娘,我不知道你和赛华佗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我看得出他待你绝不只是姐弟而已。”白童一袭白衣,在雪地之中竟然不分轩轾。“那时在四方城中,他追寻的焦急,看到你受伤时的震怒。甚至,因为你不愿见他,在救了你以后也退而不见。这些事情,若是其他人,他必定不会去做。”
“我和他……”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明日对她的好依旧存在。这样的他,让她如何一再否认!
“凌姑娘,去找他吧!”白童将凌真的改变看在眼里。他喜欢凌真的特别,但是也因为喜欢,所以他能看的更清楚。凌真即使在负气出走之时,也仍然将那个人,记挂在心里。她于欧阳明日,也不仅仅只是姐弟而已。
他不屑于趁人之危,终有一日,他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自己的感情,把所有的结果,交给她去决定。但,不是现在。
“找他……”凌真喃喃的重复了白童的话,尾音消失在雪地中。
“那个白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屋里月明间主意到院中的情形,对着应观潮道。
“他若是没有这个资质,边疆也不会将无我剑传授与他。”应观潮对白童的君子之风有些欣慰。他当初会收边疆老人为徒,就是惊讶于边疆老人看人的眼光独到。
“只是,那个欧阳明日……”应观潮皱起了眉头。“我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样欺瞒真儿!”
“他只是急于求成,用错了方法。但是他待真儿之心,绝不作假!”月明间笑道。
“这样的不做假,怕是真儿消受不起吧!”应观潮有些嗤鼻。
月明间走到应观潮身边,道:“大哥,这就是你看不清了。”
“怎么说?”应观潮也是看着凌真长大的,对她虽然不若月明间那样呵护,却从心底也是疼爱的。
“大哥,真儿看起来冷清,但其实是懵懂。虽然说不准她动心动情之后是否大道能得。但,若是放任她这样走在无情道上,最后不过孤苦一生,之后独自陨落罢了。”月明间从小照看凌真很长一段时间,对凌真的心性很是了解。这个孩子,从小就渴望着被人关爱,不论是以前对母亲的渴望,或是以后……其实都不过是渴望被爱而已。而这些,刚好是欧阳明日能给她的。
“那就非欧阳明日不可?白童对真儿也是不错。况且也不见真儿对他有太多不同。”应观潮仍然不满。
“真儿会动怒,不正是因为她其实也在心里定笃,欧阳明日不会因为她的任何行为,改变对她的爱吗?女人,只有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才会辗转反侧,心思千回百转,以至于突然的任性妄为。”月明间笑着抚平应观潮的眉头,道。
应观潮伸手抱住月明间的腰身,轻声道:“就如当年你我那般?”
“嗯。”月明间轻微颔首,将头枕上他的肩头。
☆、易劫狱相对无言 论古方暖玉为骨
凌真和白童到四方城之后,怕被人察觉,并没有住进小院,找了个客栈住下。探听了几天消息,得知明日被下狱的罪名是私通外敌、偷盗玉玺。
这样的罪名,在凌真看来,不过是欲加之罪。她想了想,找了个机会潜入慕寒院,想先将玉竹夫人救出,以绝后患。但却发现玉竹夫人不在其中。她又和白童去了趟城外的水月庵,也不见人影。连欧阳盈盈也不见踪影。
凌真不禁暗自思索,这件事情,怕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但是明日入狱已久,城中传闻越见不堪。说是国师功高盖主,城主怕是容不下他!凌真的担心更重,不能再等下去了!
当夜,凌真和白童换了紧身夜行的衣物,蒙上脸面,悄悄潜进监牢中。路上倒是轻松,没有被什么人发现,只是凌真暗自奇怪,,若真的说欧阳飞鹰忌惮明日,为何在监牢前却没有重兵把守?只是派了几个人看管,莫非,他确定明日已经没有反抗之力?
想到这里,凌真心中一紧,用石子点了门口守卫的穴道。让白童在外把风,找到挂在狱卒身上的钥匙,快速走进牢房内。
监牢中的灯光不慎明亮,却不能阻挡住凌真的目光。她在门口便能看见最里面一件牢房中坐着熟悉的身影,背影挺直,完好无缺!
凌真突然觉得悬挂的心稳稳落在了地上,即使多日不见,他的背影,仍然和那日她离开的时候一样萧索。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竟然就这样看着他,眼眶有些润湿,却不知道为何。
明日被关押之后,一直没有外面的消息。他并不是不能逃出,但是没有她在的地方,何处不是监牢?更何况,关他那日,他一时激愤,和欧阳飞鹰动了手脚,在比拼内力的关键时刻,欧阳飞鹰却为了不让他受伤而收回内力,受到反噬。他这样的举动,让明日迷惑不解,他想要看看,欧阳飞鹰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他听得外间的动静,示意易山将轮椅转过来,只看见明明灭灭的灯光下,一个窈窕的身影一晃而过,再看时,已到门前。那双明眸闪亮,让明日突然怀疑自己是否相思成疾,以至于将来人的眉目,看做是她的!
他想要再次确认,却只是一瞬,便看见那目光移了开去。
明日的手在衣袖中握紧成全,他想问她是谁,但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紧张的发不出任何声音!真的是她吗?她怎么会来了?
“你是什么人?”易山并没有明日的万千心思,出声问道。
凌真看见明日目光中的喜悦与紧张,竟然不敢与之直视。低头将牢门打开,轻声说道:“易山,把你们家爷背出来。”
“你是小姐?”易山认得凌真的声音。
“嗯。”凌真做了简短的回答,转过身去,却仍然觉得后背火热。
“爷,小姐来救咱们了!”易山惊喜的对着欧阳明日说着话,把背对着欧阳明日,想背他出来。
“幽微,易山受了伤,带着我恐怕走不远。欧阳飞鹰无心伤我,你还是先离开这里,免得危险。”明日对着凌真的背影,终于能够平稳的发出声音来,让人找不到一点破绽。她能来救他,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凌姑娘,我来吧。”门口的白童听见明日的话,闪身进来,道:“快点吧,我怕门口巡查的人快要过来了。”
“嗯。”凌真信不过欧阳飞鹰,犹豫了片刻,对着白童点头。
见到白童竟然和凌真一路而来,明日刚才喜悦的心情有些暗淡。他何时需要承他的情!正要拒绝,却听白童说:“赛华佗,凌姑娘既然来此,你不走,她也是不会走的!”
此时凌真带着易山快步向外,代替了白童原来的位置,他的声音又轻,竟然只有他们两人听见。
明日微愣,白童的话,不无道理。他想到之前几次欧阳飞鹰试探自己是否知道凌真的身份,都被他含混过去,明显是对凌真有了什么兴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若是因为自己,让凌真落入欧阳飞鹰之手,欧阳飞鹰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凌真。
明日点点头,道声“有劳。”让白童将自己背了起来。
出了监牢,凌真带着易山,白童背着明日,躲过宫中的来回巡视的侍卫,一路轻松的回到客栈。
凌真四人也不敢停留,收拾了一下细软,连夜奔往应观潮的小院所在。途中明日发现身后跟着些尾巴,指使白童带着凌真等人,掩埋了踪迹,将人甩了开去。终于在第二日曙光微露时候,四人敲开了应观潮的院门。
“回来了?”应观潮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口四人,平淡问道。
“师兄,他……”凌真离开之时,并没有知会应观潮,此时见了,才想起若是欧阳飞鹰发现明日不见,必然会通缉他。她这样做,会不会连累师兄?
“还不进来?”应观潮没等凌真说完,便让开身子,道,“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还去了那么久!平白害月儿担心了你几天。”
凌真听着他此时的抱怨,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师兄的本事,别说欧阳飞鹰半天月之流,就是自己的父亲在这里,他也是能够抵挡一二的!
“好。”凌真感激的对他点头,带着白童和易山进了院内。应观潮瞟了一眼暗处,缓缓关上了门。
凌真将明日和易山安顿在自己旁边的房间,便快速的回了房。她担心了几日,夜间雪地一路奔走,也有些吃不消了。
明日看着凌真逃也似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凌真一觉睡到酉时,院子里面明日清朗的声音和白童的练剑声将渐渐清晰起来。
她把他救出来了,然后呢?凌真伸出手,捂住眼睛,叹息着想。
她想不出该怎样面对他。她以为她只是舍不得他。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有些微润的眼眶,让她惊觉,好像并不只是舍不得而已。
她想要回避,可是,也不能一避再避。
“真儿,醒了?”门在毫无预兆的情景下打开,凌真一惊,几乎认为是明日进来。但月明间的声音传了进来,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随着门的打开,院中的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好像突然在等待什么的出现。凌真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含糊的应了一声,慢慢坐起身来。
月明间关上门,走近她笑道:“今天下了一整天雪,刚停下。你也睡了一整天。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