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没办法,她还是乖乖坐到了前面来。成了现在这样暧昧的姿势。
她很想把身子再向前挪一挪,尽量和他拉开点距离,可是,在经过昨天那种令人想起来都的亲密后,现在再避开嫌疑,是不是显得有些太过矫情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
洪谨眼神垂下来,看着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话语中有什么。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她此时心思的纠结。或者他根本就是知道的,却故作不知,不时有意无意地碰她,口中吐出的气息也若有似无地抚弄着她敏感的耳垂,戏弄着她。
“你真的想不到吗?”
真容把身子勉强地扭了一下,躲开了那让她耳朵痒痒,心也痒痒的气息,此时却和他鼻息相通。
“让我猜猜看……是边境四城?”
“怎么猜到的?”这回答无异于承认了他们去的方向。
“我可没忘了,那是你的嫁妆,你还是那里的女城主呢。”
他怎么能忘了,正是为了这个林子然精心布下的诱饵,才让洪德断然从他的手中夺去了她。到了现在,成了一个甜蜜的陷阱,一个他称王之路上无法越过的障碍。
“哈。”
她自然明白他想到了什么,故作无事地打着哈哈。
“而且据我的测算,这里离边境四城只有三四天的路程,快马加鞭的话只需要三天不到。”
“用我的闪电,虽然是俩人同骑,也只有两天半的时间。”
千里马不在一时的速度快,而在于耐久。即使他们不曾纵马疾驰,也不并会拖延多杀时间。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是在出发前,还是在出事后?”端详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
“只是一时临时起意而已。”
她不想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讨论,他那锐利如鹰般的眸光,总是象要把她的谎话戳穿一般。
她手抚着那红色闪亮的马儿的鬃毛,顾左右而言他: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闪电。不枉我那么疼它,居然逃脱,来这里找寻我!”
他看着她的目光依旧锐利无比,真容即便不去看那淡金色的眼眸,也能感受到那眸光的热度。
“闪电生性倨傲不驯,轻易不肯让生人靠近,居然肯听那个巴图儿的话,真是个奇迹。”
昨天遇到巴图儿的时候,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带个她这个惊喜。
她卖力转移着话题,却浑然不知,自己现在的样子看在别人眼中显得有多“此地无银三百两”——真的很可爱!
“城主去巡游自己的领地,也无可厚非。”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调开了视线。
听她提起猎人巴图儿,洪谨不觉又想起了他一再地提起,摄政王和太后的失踪,在哈努儿造成多么大的轰动,将军和汗王有时有多么多么的着急,几乎倾尽全国之力在寻找下落不明的摄政王和王太后。
也不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猎人,哪里会知道这么多细节。若不是看他那么憨直,身为一个猎人的本质是错不了的,也不想是个有身份背景的人,他真会怀疑他的来历和身份。
毕竟“闪电”肯听他的话,也实在太过巧合。
他对他们啰嗦那么多是什么意图?那个巴图儿分明是在怀疑他们的身份和来历。他对他们恭敬到出奇的态度,留宿他的家中时上宾的待遇,似乎都昭示了这一点。
毕竟他们出现的地方,和身上华贵的服饰,以及真容迥异于哈努儿人的相貌,已经两人的年龄,不管他们如何自称,很难不会让他怀疑——除非那人是傻子。
不过,有一点显然是可以肯定的:巴图儿对他们并没有恶意。
“看来,你那个假儿子对你还很有些情分。听到他那么着急你,你怎么还有心情趁机四处游荡?”
假儿子?好难天的称呼,好酸的口气哦!真容扭回身,正视着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你怎么知道他着急的不是你呢?”
“废话。他着急我才有鬼。”他出了事,耶律齐不举杯庆祝就不错了。
“你是他叔叔,他着急你也是自然的事情。”
“王家没有亲情。你难道没看到是耶律才是怎么置四王子于死地的吗?”
四王子三个字让她的呼吸滞了一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没注意洪谨的眸光霎时变得幽深。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耶律齐或者是个特例,端看你信不信。”
他轻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耶律齐不同于洪德的其他几个儿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会迟迟不曾对他动手,等到他长大,开始自作主张。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一次的出事,十有八九就与他的刚愎自用与自以为是的决定有关。
可是,他很清楚权利对一个人的you惑和侵蚀,也很难说耶律齐自己不曾参与其中,谁知道呢。
他静观其变。
第百一章 女城主
过了好半天,在某种思绪在心里渐渐沉淀下来,洪谨这才重新开口,却不留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那个叫什么巴图儿的猎户,分明有些怀疑我们的身份,否则也不会拐弯抹角的说那么多废话。你怎么知道,等我们走了,他不会跑去告发我们?”
那个大男人都啃啃哧哧,啰嗦了些什么,什么的,竟然像是在劝他们放弃“私奔”回宫去。
洪谨虽然很讨厌他的啰嗦,尤其是关于汗王如何焦急之类的话。可是对于他口中的“私奔”,这个被哈努儿人赋予十分浪漫情怀的词语,倒是很受用。
看来,即使是粗鲁如那个什么巴图儿的,也能够看得出他们是两情相悦的,莫名的,心中便有了一点点满足感。
“你是说到小齐那里告发吗?”
“是。”
不然还能使哪里?耶律齐不是昭告天下,到处悬赏他们的行踪吗?
“我不用知道,是我告诉他,让他五日后去皇宫,报告我们的行踪,领取赏银。”
“五日后?”
“等他见到耶律齐,也是十日后的事情了。”
“你确定?”
以那个猎人所说的耶律齐对他们失踪的担心程度,他很难相信,一个自称知道他们的消息的人,会被阻拦五天。
不过他没有说破。
或许就这样让她放下国事,无忧无虑地逍遥几日也无妨,只有此时的她才符合她真正的年龄,才象那个坐在葡萄架下,神采飞扬,令他砰然动心的小小桔花。
即使她耍点小小心机,拉他做陪又如何?看在的份儿上,他可以不计较这些。
边境四成的风土人情,果然与众不同。城中的建筑充满了异域风格,市井更是无比繁荣。骑马的,赶着骡车的,牵着骆驼的,路上到处都是南来北往的客人,常居住在这里的四国的边民都有,甚至还有来自遥远过度的,相貌十分奇特的人。
说书声,叫卖声,谈生意的声音不绝于耳。
偶尔碰到一些来自金盛的便民,听着那熟悉的话语,真容不经倍感亲切。
边境四城的官员们,再也没想到他们的郡主,现在哈努尔的太后,会突然驾到。
身负守护四城职责的总指挥,兼任督税官的王刚,在接到禀报后,半信半疑地匆匆赶到驿馆来迎接。
等看清来人果然是身着便装的郡主,而跟随的却只有一人一骑,他不经惊讶地顾不得失礼,手中提着宽大的前襟也来不及放下,只管瞪大了眼睛,盯着他最敬爱的郡主城主——赫连真容,以及她身后那位气宇轩昂的伟岸男子。
“郡主?!”
你怎么这个样子?怎么突然来这里?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看他的态度,他们出事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这里。
“王大人,别来无恙?”
真容笑呵呵地冲他点了下头,似乎很高兴让素来以严谨老成而著称的王刚出现如此惊愕的神情。
“多谢郡主挂怀。王刚还能为郡主和百姓多效几年劳。”
真容摆摆手示意不用施礼,并暗暗向他施了个眼色。王刚立刻把闲杂人等遣开。并下令不得走露半点关于郡主出现在边城的风声。
这就是彼此默契。他和郡主虽只有两面之缘,却曾经有数次的书信往来,对于现在能参与执掌哈努儿朝政的真容郡主非常崇敬。
“这位,你应该认识吧?”
真容指了指身旁的洪谨,却不曾刻意隐藏两人神态举止中的亲密。
王刚曾经入朝参加真容的王后加冕盛典,已经先汗王洪德的大殡,自然认识是这位大名鼎鼎的玉面王爷。
只是他不明白两个本应该是朝中的政敌,为何却相携出现在这个边境之地,而且那看起来极其自然的亲密,似乎已经隐隐有超越普通男女的情形,他不知双方是以何种身份相伴而来,自然不敢贸然相认。
他掩藏下心中的疑虑,躬身规规矩矩地对洪谨行了个礼:
“卑职见过王爷。”
“王大人不用多礼。”
洪谨受了他半个礼,便伸手扶住他。这位王总指挥使,遇到如初诡异的状况,能迅速调整自己,不慌不忙的沉稳的性格,敏锐而不张扬的洞察力,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他十分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