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这里的事情……”
“郡主放心,卑职明白该怎么处理。除非郡主想,外人不会知道二位的来历身份。一路辛劳,王爷和郡主先在城中的贵宾馆歇下来,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
“嗯。”
在王刚的陪同下,三个人一路往外走。
“今年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本来相等年底贺岁时一起送走的。”
“不用等了,过几日我起身后,就派人送过去好了。”
洪谨走在一边,听得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的传来,虽然他很好奇,真容让王刚准备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们既然说这些话并不回避他,或许这个谜底终究会掀开的。
他无心细听,心中却在细细回想和思量今天所见的人和事。
眼前这位王刚王总指挥使,看来是个很难得的人才,办事认真仔细,有条不紊,心思细腻。
而同样来自金盛的真容,她的见识,非他所遇见过的寻常女子可比。文武双全,熟谙兵法阵法的林子峰,和少年英雄的赫连秋叶,尤其是那个狡猾无比林子然。金盛果然是人才济济啊,随便哪一个,在哈努儿都千载难逢的良才。
或许,这就是两国的真实差距吧。
是尚文和科举的缘故吗?如果真如此,那么真容的兴科举,选人才,博文学之政策的推行,或许能让两国的差距缩小些。
还有她其他的提议呢?或许那些正是使哈努儿在政治上进一步稳定的契机吧。虽然这回事他登基之路上的最大障碍,可是为了哈努儿,或许应该试试看。
生平第一次,洪谨开始认真反思,自己和真容在政治意见上的分歧,并小心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不过,把这么多的人才,放在哈努儿或边境,金盛的用心所在,就很应该费点思量了。
他刚回过神来,就听到真容正恩威并施地在对王刚说些什么,而王刚则不时向他这个方向看看,神情中分明有些难为之情。
“不行,我今晚就要去!”
真容的语气和态度显得有几分霸道和任性,真那么点儿出嫁的姑娘回到娘家后的味道。
“太晚了,什么都来不及安排,而且郡主要去,必须先清场……还是等明天晚上吧。我先安排一下,明晚在那里为二位贵客接风洗尘。”
王刚十分为难地勉强答应,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
“那里是哪里?”
“难得你没听说过的四城最富盛名,也是最神秘的销金窟?”
不会吧,难道说,她费尽心思,拖着他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去见识一下传说中,倾尽千金也未必能踏入的,如人间天堂般的“销金窟”?!
那是女人能去的地方 吗?
第百二章 销金窟
真正到了“销金窟”里,真容才知道,所谓的人间天堂,是单单针对男人而言的。
不过这里确实美轮美奂地足以令人恍若踏入了仙境。乐而忘忧到消磨掉英雄壮志。
从踏入这座院子,一路行来,风景怡人,珍禽异兽,奇花异草,香氛扑鼻。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更是无不镶金嵌玉,精致到令人叹为观止。连铺在地上的青石都一块块晶莹如玉,上面雕刻着别致奇特的花纹。
宴会摆在一间铺满洁白色的玉石的大厅中,那玉石中隐隐透出的花纹,组成了一幅巨大的山水人物图。
隔开室内和室外的帘子是由一颗颗龙眼般大小的珍珠穿成的。四周的酸枝木雕成的仙鹤嘴里上,衔着硕大的夜明珠,柔和温润的珠光照亮了整个室内,比烛火更显耀眼。
每个座椅身后都放着一块半人多高的屏风,是一整座来自南海的珊瑚树,色泽嫣红而艳丽。细细的珊瑚枝,把灯光筛得更细碎、更柔美,让屋里的气氛显得愈发柔情似水。
紫檀木座椅上放置着蜀绣的软垫,桌面上的汤碗、调羹,浅碟,造型别致而富于观赏性,每一件都发出如玉般温润的光泽,全都是来自御制官窑,万中选一的瓷器。
筷是请著名的漆工师傅,是按照不同宾客们的手宽指长,选木、削木、雕刻、上漆。精心刻画雕琢而成。
不同的轻重,粗细,长度,居然有九十九种之多。每一双筷子,都十分吻合每一位宾客使用习惯,不但握起来舒服适意,而且漆工之细致,令你摸在指尖,触感宛如丝绸般滑腻惬意。
四周往来穿梭的都是精心挑选的四国的美女,在此被充作丫鬟使用,在鱼贯端上了十八个银盘后便静静退了下去。
桌上银盘里盛着的是高价延请的退休御厨,精心烹制的熊掌,巨大的比目鱼,鹿肉,等等等,以及诸多叫不出名录来的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
迷蒙柔媚的乐声一起,几个衣着性感而暴露,身姿窈窕,长相妩媚而动人舞姬,一起随着乐声,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身,跳起了胡旋舞。
随着舞动,她们一个个眉目斜飞,眼波灵动,那勾魂的眼神四处抛洒,满身的缨络相互撞击,不时发出如流水般不绝于耳的叮咚声。
枝头花蔓袅,金樽酒不空。
四周旖旎糜艳的气息回荡在空气中,在这个如梦境般的销金窟、温柔乡里,各种欲望足以催得人昏昏然,茫茫然不知今夕何夕。
真容和洪谨都坐在上座的贵宾席上,在宴席上作陪的,除了王刚外,还有几位分管四城的官员,他们自然个个都是男性。为了不让真容一个人孤独尴尬,几位主要的官员还带着夫人作陪。
舞姬们暴露的衣着和大胆的舞姿和轻佻的神情,让几位女眷都惊呆了,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去不再敢赌看。
而在座的几位男性却都看得津津有味,早忘了主子正在上面看着,眼神都在那些舞姬若隐若现的丰胸和肥臀细腰上不停地打着转,就差流口水了。
洪谨悠然自得地观赏着歌舞,一边品赏着美酒,一边把玩着如玉似铁,通透中带着变幻莫测的图案,不知何种质地的酒杯,脸上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原来男人都不过如此,见了漂亮女人,就连洪谨也不能免俗!
真容轻轻哼了一声,视线从他脸上掠过,扫视着大厅里。
反观王刚则不同,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时常陪来往的贵宾和官员出入这样的场合,早就看得麻木了,看不出他,而是非常自然细心照顾着上座的两位贵客。
真容并不知道,她的目光刚转开,洪谨的视线便从舞姬身上收回,从眼角斜视着她,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酒至半酣时,又上来一位舞姬,表演独舞。
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可是真容总觉得这位新的舞姬和前面那几个不同。
能当舞姬的女子,自然是美丽的,与众不同的是她脸上遮着面纱,让她更添几分吸引人的神秘气息。并不过分暴露的衣杉,宽大衣袖,每当举起时露出一截藕臂,本应该裸露的腰部被淡紫色的纱衣遮住,反而更加令人暇思。
一举手,一投足间,透着一股欲语还休的风情。或者,用一句目如秋水,眉若远山来形容这位舞姬最恰当不过了,尤其是那偶尔抬起的目光,含忧带怨,惹人怜惜。
而且,自从她一上来,盈盈下拜开始,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投向洪谨,不是赤luo裸的盯视,而是那种欲罢不能,欲说还休的含情脉脉。
不知道她若知道对方是谁,该如何呢?扑上去?可即使是不知道,也并不妨碍对他的动心。洪谨的那一张脸,从来就是骗死女人不偿命!
“你若喜欢,不如就带回府去好了。”
真容实在受不了他们的眉目传情,忍不住开口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
洪谨勾唇一笑,索性把身子转过来,侧着脸看她。
“我说得又如何?”
她这话说得有点气鼓鼓的,扭过身子去,不让他看。
“你忘了,这个女人可是属于你的。既然你肯割爱,我就却之不恭了!”
居然能若得她生出醋意来,看来这个舞姬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你……”
直到现在,真容才想起来这个地方,以及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属于她所有的——至少是名义上。
“如此美人,用途多多。如果你舍不得,不如就收回成命吧。”
他给她找台阶下,却不成想把真容的怒火给激了起来,冷冷地哼了一声。
“不过是一个歌舞女子,俯首皆是,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除了会跳舞,我留她还能有何用?”
她当下一招手,让那个女子走上前来。那女子满脸惊惧,不知是祸是福,不由自主的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王刚,王刚冲她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她只好无奈走上前跪下行礼。
果然是个美人坯子,我见尤怜。真容放柔了声音问道:
“哪里人氏?”
“百像国。”
“有人替你求情赎回自由之身,我准你自由选择。你可愿意跟这位爷走吗?”
那舞姬含羞带怯地看了洪谨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爱意。
“蒙爷不弃。愿意随侍奉左右。”
洪谨皱了皱眉头,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深幽,没去看她挑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