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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谁借走了笙歌 [出版书] (乔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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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借走了笙歌》 乔夕

出 版 社:黑龙江美术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8-01-01
ISBN:9787531819837

书里记录的,多是一些众所周知的古代女子。
西施说,我明知道这是一个美丽的谎言,我还是选择了相信。杨贵妃说,每个人的心上都住满了伤口。无论哪一个伤口痊愈,另外的伤痕仍旧在。貂蝉说,有些遇见即是劫难。一旦开始,将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陈圆圆说,他的世界很大很大,装满了江山和天下。他的世界或许没有我。陈阿娇说,女人总以为任何事,都会永不变质。于是,轻信承诺,轻信谎言,最后,将爱情也一并轻信。
这些女子倾城的容貌,仍旧抵挡不住王朝的沦陷。在阴谋、权力和国仇家恨面前,再盛大的爱也会渐渐被淹没。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娇,西施,陈圆圆 ┃ 配角:卫子夫,勾践,吴三桂 ┃ 其它:

上部.倾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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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笑.妺喜》

——也许,一个王朝的覆灭,只是为了证实,纷繁世间,无数的错过,与过错。倾城笑,相望江湖,咫尺天涯。

【壹】

那是一个华丽盛大的王朝。玄鸟高歌,万世升平。太阳炙烈的光芒,如佛祖撒下的尘埃,灼灼耀眼。

母亲斟了一杯清澈的酒给父亲。是在冬日早晨。很快,破碎声划破长空。侍女惶恐不安的通报:死人了,死人了,死了。

母亲的手指弯曲着。月白色的裙子上,绽放出沉闷的药草味。我把那些手指一根根掰直。她的掌心,赫然印着血红大字,灵鹫山,灵鹫山。

像一个孤独的呓语者。无人知其意。就像除了我,无人知道,母亲是如何突然之间死去。真相,总是扑朔迷离。没人追究,也无人感兴趣。

她被葬在后山一片荒芜的空地上。不远处,是奔流不息的洛水河。父亲说,哪怕连死,我也不会让她再看到灵鹫山。议论声自四面八方浮起,有施王杀了他的王后。月神也这样对我说。她说,你的父亲杀了你的母亲,你是孽种。

我叫妺喜,我是父亲来历不明的女儿。在我九岁那年,我的母亲死了。


我抬起头,注视天边的明月。我听见月神的声音,穿透天空,大地,树木,诸如此类,世间万物。她说,某一天,你终会如玄鸟一般,飞离尘世。你会令一个王朝毁灭。

许多年以前,我的母亲曾经站在广褒的大地上,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她说,妺喜,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那些玄鸟会带你离开我。然后,你会毁了那些白色羽毛。你将令一个王朝毁灭。

那时,我还是个孩子。我们在有施国贫瘠的土地上,挣扎如兽。四季如指尖行走的风声。我常与母亲一并仰望有施国东边的那片山脉。我的母亲,曾告诉过我那是灵鹫山。据传那里是神仙们住的地方。山清水净。阳光轻扫在绿树之间,大地是金色的。她说人死后,心中有希望的人,灵魂就会被留在那里。她说完总有无限惆怅。

我问过父亲,是否真的如此。他就朝我大吼。他说惹恼神灵,我们有施国将会有灾难。死了的人,不可能被收留在灵鹫山。你母亲更加不可能,她的灵魂是不干净的。她只会亵渎神灵。

我是那么讨厌父亲。讨厌他用如此歹毒的嘴脸诅咒母亲。后来我终于知道,他们之间积聚的敌对,怨恨,皆与一个叫爱情的词有关。背叛与忠诚。

【贰】

十三岁那年,我偷偷去过一次灵鹫山。那不过是一片普通的山脉。只是杂草荆刺更茂盛。大树更粗壮。动物更凶猛。

我在每棵大树后面挖一个洞。我渴望找到藏着母亲灵魂那个洞。我想问她,是否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曾想我,从来不曾爱我。是否真的像片云,飘泊不定。不再回来。不论她如何待我,她依旧,是我不容忘记,置于血脉,爱到骨髓的母亲。

天黑下来的时候,我对着最后一棵大树狂笑不止。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与母亲相见。

然而,我听到玄鸟的歌声。如同天籁,那么真实的飘来。那是母亲爱哼的歌谣。彼时,月色明亮。树木,花朵,荆刺,杂草,诸如此类,全部静止无声。

这一切之后,我见到少年朔玛。他的眼神里流转了泪光。像我母亲曾经的样子。我的母亲,也曾那样望着我。那样哀伤无助疼爱的望着我。

他过来抱我。他的怀抱有花朵与绿草的清香。他说,他叫朔玛。他见到我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说那是一种天与地突然间失色的惊喜。

他的手指暖暖的,抚在背上,就像突然间,四季都会春暖花开。


朔玛站在最高的山顶上,指给我看,哪条路通向洛水以南,哪条路通向洛水以北,哪条是王城。他说,巨大的玄武石宫殿,白色羽毛,像云朵,大片大片的染在苍蓝的天上。穿丝绸锦衣的王公大臣,还有东方的王。

我总会在他的眼神中,看到母亲的影子。灼灼日光之下,望得见的哀伤。

我问他,你到底是谁。你来自哪里。他不语。良久,才说,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在大地之上,在任何地方,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会在灵鹫山上等你。你要记得我的样子。他还问,妺喜,为什么你不笑。

我为什么不笑呢。我的父亲曾经这样问过我,我没有告诉他。可是那天,在玄鸟起飞的灵鹫山顶上,我对朔玛说,因为没有遇到让我笑的人。如果他出现,那他定是我喜欢的男子。

我自苍穹之下,见到月神朝我微笑。我告诉朔玛,我的母亲死了。我的父亲杀了她。

他说,不会,他杀不了她。你猜错了。

我问朔玛,为什么父亲不喜欢母亲,又为什么母亲会如此热爱这片灵鹫山。为什么她再也无法与我相见,为什么她不爱我了。

他说,那些从我们生命中消失的人,并不是不爱我们,才要告别。总有一天,她们会在某个地方,长久的等着,如同我们在这里等着一样。

在我年轻的岁月中,朔玛就像知已,朋友,哥哥,母亲的影子。他无时无刻都在与我说话。他说,妺喜,任何事情,我都会与你一同承担,我不会丢下你,永永远远,永远。

【叁】

然而,那天之后,我没有再见过朔玛。我遇到了蹙单。东方的猎人。他背着箕木,手执长刀,他问我有没有见过他的小狐狸。他说那是一只红色皮毛,会伤及人身的狐狸。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眉清目秀的猎人。如画中江南的小桥流水。他的长刀与箕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苍蓝的空中,于是经久不散。

我对他说,我的母亲死了,我的父亲杀死了她。他过来拍我的肩膀,他说,我很难过。可是,死了的人,他们会很幸福。而你,你也要幸福。

他转身与我告别。我问他,我们会不会再见面。愣了半晌,他说,会的。

他把长刀留下来给我。他说,若是我们再见面,即便老得不成样子,我的长刀,会让我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你。他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你不笑。在告别前,能不能对我微笑。

太阳白晃得刺眼。躲在后面的月神说,孩子,你笑啊。他是你此生注定要爱上的男子。你要让他终生难忘。这,是天意。

我笑了。

我记住了东方的猎人蹙单。他转身走下灵鹫山,朝着王城而去。而我,再也无法与他相见。

北方的战事,依然经久不断。父亲献出马匹,珍宝,丝绸,奴隶,亦不能打动那个叫履癸的王。我在城楼上,冷眼旁观。我想看这个老人,如何凄凉地死在自己的土地上。

然而,履癸发现了我。他问父亲,那个黑衣女子是谁?如果你能把她送给我,那么,我将停止这场征伐,且永保你太平。

以为父亲会将我送出,保全自己。不料,他跪在男子面前,哀求着。他说,不可以,求王求王求王,求求王。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个苍老的男人,他,是我的父亲。而这么多年来,我们却彼此怨恨与仇视。

我走下城楼,对男子说,我跟你走。但你要答应,永不侵犯有施国。

我叫妺喜。我是父亲来历不明的女儿。我爱上了东方的猎人蹙单。十六岁那年,我成了一场战乱的牺牲品,去往王城。

毡车一路往东,直抵王城。途经山峦,河水,丘地。其实,每座山后面,都衍生出很多条不同的道路,并无悬念。灵鹫山后面,是一条笔直通向王城的大道。

我的母亲曾经问过我,灵鹫山的后面是哪里。

那时,我没有告诉她。我也不知道。后来问得多了,我就骗她,那里是一条大河。河水深不可测。去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她便郁郁寡欢。她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答应过我,会与我相见。他不会骗我。他会来与我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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