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没有?是不是找错了地方,或者他们跌落在别的什么地方?被树挂住了?”
“摔坏的马车就在河的浅滩中,马匹也死在那里,人却不见。附近除了河水,就是野草,两边都是陡峭的崖壁,并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生长。”
虽然明白不该打破汗王最后的幻想,可是他也只能实事求是地回答。摄政王和太后,确实是神奇地不见了。
“连个人都找不到,养你们还有什么用!”
耶律齐真地发怒了,听闻消息后的彻夜难眠,与一整天提着心的期盼担忧以及焦虑,都在此时统统爆发出来。
很少见汗王发这么大的火,那名官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说赎罪。
萧平和萧远都在场,萧平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在心中暗暗思量着汗王的怒火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萧远到底老城些,明白汗王此时心中的纠结,和面对的压力与难题。他挥手示意那名官员退下,然后沉声安慰道:
“汗王稍安勿躁,林将军已经亲自前往,不久一定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林子峰也空手而回。
不过他却带回了一个奇怪的消息,不知是预示着某种好的现象,或者更坏的讯息。
“车子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是啊,车子里原来的寝具、食物和珠宝盒,还有备用的药箱全都不翼而飞,倒是太后的衣物,只拿走了几件。”
“会不会是遭遇了劫匪,把东西都拿走了?”
“我也在这样想。可是,若是劫匪的话,既然拿走了东西,应该不会把人也一切带走吧?”
如果仅仅是谋财的劫匪,那么他们两人应该生命无忧,可是若是先前那些伏击的杀手呢?
从河谷回来后,林子峰的心一直高高地提着,很懊恼自己当时没有在一旁。
“为了赎金?”萧平眼睛一亮,觉得这个理由应该错不了。
“很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过是要花多少钱赎回人的问题罢了,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即可。”
谁有胆量劫持摄政王和太后,然后想汗王讨要赎金?每个人都在心中暗暗,却没人敢说破。
“现在重要的是,一边追查摄政王和太后的下落,一边要赶紧追查那些伏击的杀手的幕后真凶!”
真容和洪谨到底去了哪里呢?又是谁,安排了这次暗杀呢?
谁也想不明白,没人知道。
那道断崖其实并不深,马车跌下去落入河中,因为过了洪水期,河水只有半人多高。不过在一定程度上也缓减了下落的冲击力。
跌落河谷时,人在马车里,缓冲之力,坚固的马车虽然破损了,搁浅在河滩上,可是却并没有完全散开,车里的人自然不会受到致命的伤害。
可是不致命,不代表不会负伤。
被洪谨密密护在怀里的真容毫发无伤,可是洪谨却伤得不轻。
不知摔下来时是后背受了伤,还是头部受了伤,此时昏昏沉沉地有些晕眩。他手臂上的伤痕也很深,先前在车厢中箭飞来时,他只来得及扑倒真容,飞速的利箭从他的肩头擦过,留下一尺长的一道血痕,一块飞来的木屑穿透了衣衫,深深地扎入了他的右腿,雪上加霜。
真容搀扶着受伤的洪谨,淌着河水,沿着浅滩向一个方向走去。他的身体越来越重,几乎全身的重量都沉重地压在她的肩头,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已经是举步维艰。
“洪谨,清醒些!别睡着了!!”她停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嗯……”
洪谨晃了一下头,眼皮还在慢慢的合拢。
真容狠了狠心,突然在他受伤的手臂上用力一捏,洪谨顿时疼得直抽冷气,完全清醒过来。
“你这恶女子,谋杀亲夫啊!”
“你不能睡着了,我可拖不动你。等到了地方再睡吧。”
真容知道他只是随口说说,也不想和他拌嘴,拉着他继续前进。经过这一番变故,两人间似乎亲密了许多。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看过了,前面有个山洞很隐蔽,里面只要我们进去了再把洞口一堵,就没有人能发现我们了。”
虽然脑子有些昏沉,可是他心里还是明白的。她这是暂时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们。毕竟今天的情形过于诡异。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指使的,敢对当朝太后动手,这个背后的人定然不简单。而对方居然在他们临时改变的路上设伏,那么可以肯定一定有内线。敌友难辨。
“为什么放着平坦的路不走,怎么走在河里?”
虽然岸边的路也并不平坦,而是一条牧羊人在草丛中走过的羊肠小道,不过毕竟还是比这冰冷的河水好很多。他也就算了,她受得了吗?
“这样才不会留下印迹和气味。”
“若我们真的这样躲起来,来营救的人也同样找不到我们啊。”
“只要你身上的伤势无碍,我们自己就能找回去。”
谁知道,是谁先找到他们?那些明着营救的人,谁知道有没有杀手藏匿其中?
“是我的错,我大意了,不该临时起意改变了路途,让你身陷险境,你怪我吗?”
头又有些开始晕了,洪谨自己悄悄地咬了咬牙,借着和她说话转移主意力。
“怪什么怪?反正有你陪着我,要死一起死!”
“哈哈哈!”
他突然放声笑了起来,真容被他吓了一跳,转头四处看看,不见半个人影,这才嗔怪道:
“你笑什么?疯了吗?”
“我就喜欢你这样,好像放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能顽强地生存,逆来而顺受,因势而利导,从来不会怨天尤人。”
越是到危险的境地,她的潜力越发被激发出来,这样的她绽放着一种耀目的光辉。
“与其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埋怨,不如想方设法解除危难要紧。”
真容抬起头,只见那山洞就在不远处了。
第九十七章 山洞
那个山洞在一个稍缓的半坡处,有一块大石头挡住了洞口,不怕上来仔细看,很难发觉。果然非常隐蔽,而且里面很干净,很适合藏身。
洞底很深,要经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先下坡,然后上坡,洞壁很光滑,在快要到底的时候,突然在侧面又出现一个缺口。
从缺口进去,里面一下子豁然开朗,居然是一个有十丈见方的洞穴,更深处还有延伸,隐隐有天光透进来,不觉得很黑。看来,这里一定还有另一个出口。而且距离地表并不远
而且隐隐能听到湍湍的流水声。显然这里是一条暗河。很可能是刚才河谷的流水渗漏到地表下后的去处。
刚刚勉强进入山洞中,还根本无暇仔细察看周围,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耗尽了一般,洪谨一下子跌倒在一快突出地面的平整石头上,昏睡过去了。
等到洪谨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这时候,那些官兵们已经下了断崖,正在河谷中大肆地寻找他们。而远在大都的耶律齐也已经听说了他们失踪的消息,林子峰正向这个方向赶来,他们失事的消息开始在一些私密的渠道疯狂地传播。
他自然并不会详细的知道这些,可是他的猜测断也与事实相去不远。尽管他尚不能判断所有人的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一股食物的香味和悉悉索索的衣衫声从身边传来。
他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点燃着一堆篝火,火上架着一只小巧的铁锅,里面咕嘟嘟地冒着热气,还有一只看起来很像是荷叶包的东西,放在火焰不太旺盛的地方,不知里面正烧着什么。
真容就坐在火边,挽起裤脚凑到火边烤着被河水浸湿的裤脚,露出细巧的脚踝,和一节白希嫩匀称的小腿来。
她正认真地拨弄着火苗,忙碌地照料着火上烧煮的东西,额头上着一颗亮晶晶的汗珠在火光中闪烁着。
洪谨也不惊动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侧头端详着她。
这就是那朵微一能拨波他心弦的小桔花,有时候很聪颖,有时候却很笨拙。笨的时候像一只可爱的小狐狸,聪明的时候像一只小兔子,……
错了,错了……没错!她一直是这样,聪明中透着笨拙,单纯中透着狡猾。
她坚韧得像一朵路边的小花,迎着风独自开放着。在他自己还不曾察觉时,心就已经被她牵动着,隐隐作痛。
她顽强得犹如一粒种子,在他的心底早早扎了根,在他发现之前,已经开花结果,不肯再离开。
他坐起身来,却赫然发觉自己的上身赤luo着,受伤的手臂上已经涂抹了药,用白色的绢丝缠了起来。腿上的木刺也已经被清除,同样包扎着白色的绢丝。
那些白色的绢丝都是上等的绣品,带着一种闪缎的暗花,像是宫中的女用之物。
地上铺着毯子,身上盖着一间厚厚的女用批风,而他刚才头下枕着的,居然是一个软布包袱。
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若不是他确定,真的以为两人是在进行一次有计划的野炊,衣食药物,寝具炊具,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