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瑶,今日的药似乎甚苦。”
“蜜饯和糖块,你要哪一种?”夏瑶一手捧一个罐子,让他挑。
“帮我拿本书可好?”
“没问题。”夏瑶抱着沉重的书箱,待御琅陌半天选出一本,再将书箱抱回去。
短短几日,夏瑶已经从不可一世的救命恩人,摇身一变沦为了使唤丫头,原因无疑是御琅陌发现,她纵然言辞犀利,纵然强硬拒绝了他的谋划,对他的衣食起居却可谓是有求必应。
她愿照顾他更衣束发,在他身边伺食伺药,每一件事都细致贴心,没有半点不耐烦。
纵然被照顾的极其周全,可是,他的身体却仍旧慢慢衰败,他偶尔会吐血,她不嫌脏,他偶尔失去意识,待再醒来,却能抓住那一抹未来及掩藏的忧心。
御琅穹伤着,已是她,将内力渡入他身体中,没有半句怨言。
御琅陌斜靠在马车中,手执一本薄薄的书卷,眸光却没落在字句之上,反倒淡笑看着一脸专注的夏瑶,神思不知飘飞何处去而复返,已是近正午时分。
夏瑶正用小刀细细雕刻着一块沉香木,沉香木再贵重也只等价于金银,只是她花费在那块木头上的功夫与心思,足见重视。
连日来,她除了照料于他,其他的时间不再奋笔疾书,反倒是都埋首于那块木头上。
“你在雕什么?”御琅陌看着还未出形状的器物,轻轻问道。
夏瑶吹了吹手上的木屑,“木簪,沉香木极其养身,若戴在头上,有养发的奇效。”
“送与……心爱之人?”
“嗯。”夏瑶随口应着,举起木块又端详了半天,幽幽香气浓而不燥,青虞应该会喜欢的。他对他那一头黑亮浓密的长发极其宝贝,想来送这个是没错,固然并非奇珍异宝,但是她亲手雕琢,也算是番心意。
御琅陌垂了垂眼眸,伸手将窗子推开些,灿烂的阳光撒入,虽带着些许凉意,照在身上仍旧暖意融融。
御琅穹不肯坐马车,一直骑马随在侧方,见他开窗,转过头来道:“外面风凉,莫太任性。”
饶是这么说,御琅陌还是挪了挪身子靠在窗边,问道:“夏瑶说为陌入药乃是野猪血,怎不见兄长这几日去猎野猪了?”
御琅穹一愣,脸沉了一下忽又不禁染上笑意,向夏瑶的方向瞥了一眼,笑道:“便是不用野猪血,其他的血代替也可。”
“哦?那是什么?”
“老鼠。”
夏瑶握着刀的手噌的一划,差点削中手指,用眼角睨着御琅穹,你才是老鼠!
御琅穹也回她一眼,我是野猪。
“唔!”御琅陌猛地掩上唇,一阵作呕,纵然看不懂这两人眉来眼去,那老鼠能不认识?他居然喝的是……
夏瑶赶忙关上窗,握起御琅陌的手,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手又变得冰凉。
御琅陌喘了几声,借着夏瑶的内力平复下来,忽然仰头嗅了嗅,“好像有粉圆子的香味。”
☆、帝王小可怜儿 (3)
“你的鼻子倒也尖,满车的沉香木香气,还能闻见粉圆子,应是离襄城不远了。”
御琅陌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捧起书,仍是半句也看不下去,静了一会儿道:“记得年幼时,一到这个季节,宫里也满飘是这个味道。母亲也会亲手下厨,一年就一次。”
“想吃么?我去买给你。”
“那便有劳了。”御琅陌淡雅笑着,却并不客气。
夏瑶二话不说,推开车门便飞身离去,许是再回返,也要等上好一阵子了。
御琅陌向前倾身,有些艰难抓起夏瑶留在一旁的沉香木块,寥寥精细的图案已经初见,竟是一株并蹄莲,静雅别致却不显妖娆脂粉气,显真是送给男子的。
她整日堂而皇之在他面前雕刻送给心爱之人的东西,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不怕他多想了什么,更不怕他误会。
那便是……真正的拒绝。
“你又差她去做什么?”窗外御琅穹轻声问道。
“去买粉圆子了。”
“她对你倒是颇为上心。”
隔着窗,御琅陌仍旧能听出御琅穹声音中的轻松,这一抹轻松,已有些陌生感,“兄长许久未曾真心笑过了……”
马车稳健,沉闷的车轮声周而复始,直到御琅陌以为不会再聊下去,窗外又传来声音,“陌,无论她究竟有什么目的,终有一点,她不是会害你性命的人。”
“兄长此话怎讲?即便她另有图谋,陌也未将她当做敌人。只不过,这一副残破不知何时便会咽气的身子,纵然有他日后位做饵,她也不为所动。兄长莫不是想让陌索性生米煮成熟饭?恐怕有心也无力。”
御琅陌自嘲说着,身上一阵阵的寒意涌上,连日来,他一再忍耐,已是半刻也离不了夏瑶的内力,堂堂男子,居然要靠一个女子之力苟活,还能有更多的贪念么?
…………
夏瑶绝对想不到,两个怎么也算得是磊落君子的人,正私下里隐晦盘算着生米煮成熟饭绑架为妃的事。
一个个圆滚滚的粉圆子下锅,雾气萦绕荡着丝丝香甜的气息,暖融融的驱散着寒意。
在北齐治下的襄城,一派国泰民安的祥和,她曾经来过这,并在这落脚达半月有余,自然知道襄城最好吃的粉圆子小店。
四个不同口味的粉圆子,兑上些热乎乎的汤,用精小的砂锅盛了,放进一把小瓷勺,再盖上盖。这店家做事的风格她喜欢,正适合她这种连家也没有的人。
夏瑶一手托着还有些许沸腾的砂锅,又买了两种新鲜的蜜饯,心满意足,却是朝着城门另一方向走去,果然啊果然,没有袭风在侧确是不方便,小鱼小虾还得烦劳自己亲自动手。
袭风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悠悠然出了城,待到人迹罕至之处,夏瑶才站定转身道:“风餐露宿已有数日,若再不动手,恐怕已无后力了吧。”
话落,一直尾随其后的人也不再躲藏,纷纷现身,竟是几名膀壮腰圆护院摸样的人,护着一个手执长剑的少爷,看那相貌似有半分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像谁。
☆、帝王小可怜儿 (4)
只见面带菜色的落魄少爷横眉冷目,见着她更是咬牙切齿,“你就是姬无?”
夏瑶一皱眉,这都是哪年的事了,不过,倒也落落大方道:“行走江湖易名不易容,你既认得这张脸,那就说明没找错人。”
锵锵几声,刀剑出鞘,连带落魄少爷在内七人,瞬时将她团团围住,江湖寻仇最下作便是如此,以多敌少,且是一群男人对一个女人出手。
不过,落魄少爷多少还有些江湖规矩,拔剑相向道:“亮出你的武器,拿出你的绝招,今日,我要用你的头祭奠我父在天之灵!”
一番豪言壮语,惹来夏瑶一个困意的哈欠,掂了掂手上的小砂锅,慢条斯理道:“既要寻仇,便知道我从不用武器,对付你们也无需拿出绝招,杀鸡焉用牛刀?我还可以让你们一只手,若能侥幸逃命的话,我不于追究你们今日挑衅。”
“莫要欺人太甚!”落魄少爷愤然腾身,持剑便刺,漂亮的剑花一剑七星,锋芒闪烁戾气逼人。
“金柳世家的断魂剑法。”夏瑶一语道中其招式来历,闪身避开刺来的两把剑,脚尖轻点,挥手间便已打飞了一个人,“金柳世家曾显赫一时,却在你父之手堕以占山为王之事,欺霸周遭城镇,泯灭江湖道义,纵然我不杀,天下间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无需废话,纳命来!”落魄少爷剑花如繁雨飘零,几乎要笼罩她全身。
夏瑶转手将小砂锅避过剑雨,小心护着,勾唇一笑,“那好,不废话,我就来看看,人渣的儿子,到底有多争气!”
七人均有刀剑在手,夏瑶却是徒手相搏也真真只有一只手,掌风呼啸,俏影翻飞,四面八方的剑光袭|来,竟扫不中她半片衣角。
不欲逃,时时刻刻都被剑光包围,伺机一掌,砰地一声,掌风重击,也堪堪只是普通的内力掌法。
“妖女!少瞧不起人!”落魄少爷怒吼一声,剑光陡然化作无形,只肉眼几乎难以分辨,如一片薄云氤氲飘来,偶有厉光乍现凛冽。
然,见夏瑶屡屡小心护着的却是一个小砂锅,便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妙药,剑光随即而上。
“寻仇我倒不介意,可若是打翻了我的东西,你的命,不够赔!”夏瑶也不欲与他们纠缠,一不小心被打翻了砂锅的可能性极小,可是,被纠缠久了,粉圆子凉了便不能再热。
突然,三把剑从不同的方向尽数刺向她的左手,将她的退路完全封死,抽手不伤,砂锅必然落地。
“找死!”夏瑶心头一怒,一道犀利的掌风挥出,顺势便抓住了落魄少爷已经化为无形的剑,功夫高低,瞬间便见分晓。
咔嚓,纤长的宝剑断为两截,断裂的剑尖顺势飞出,穿过另一人的胸膛。
落魄少爷登时傻了,面若死灰睁大了眼睛,直定定看着自家传世宝剑就如孩童玩物轻易被折断,他的断魂剑法已可谓是登峰造极,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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