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纤小的手掌却如有千钧之力,重重落在他后背上,这才顺势摸了摸。
☆、帝王小可怜儿 (8)
夏瑶猛地抬起头,看着袭风惨白裂着血口的唇,面色一冷,“她罚你了?”
突然又认定了自己的猜测,陡然怒道:“你晚了几日才来寻我,是自行回去领罚了?”
袭风避开她的目光,看向停在一旁的马车,轻声问道:“可还顺利?”
夏瑶瞪了他一眼,狠狠在他隆起杖痕的脊背上用力一扭,直扭得袭风咬牙冒汗,骂道:“你就是这点儿出息?!千里迢迢赶回去领罚,无非就是想看她一眼!你……”
说着,退后了两步,顺势起脚都想踹他,咬了咬牙忍住,又上前拽住他的衣领,“我先给你看看伤。”
袭风一把揪紧了衣领,有些狐疑看向夏瑶,几日未见,似乎都有点不认识她了,夏瑶何时有过这副热心肠?
夏瑶上下其手未能得逞,略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话说,袭风的身材不错,更何况这一路奔波,又瘦了些。
而她这一路是要做什么,袭风自然最明白,挑明了是她身边的人,便接下了赶车的位置,顺带也算是养伤。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隐晦聊了半晌,其实也没什么好聊,袭风唯一关心的便是他不在的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她与御琅穹的初遇情形至关重要,从素不相识到一路同行,这个过程他居然没能看见。
纵然夏瑶告诉他,至此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录在了册子上,他仍旧有些不安,却说不得什么。
直到两人确实已经没话说,秋风寒凉,夏瑶拿了自己的斗篷给袭风披上,换来一个略带感激的眼神,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坏了,御琅穹的手臂……!”
……
御琅穹的右臂肩膀脱臼,本不算什么要紧的伤,却被拖了时间以至于肩头肿起,对此,夏瑶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内疚。
她最了解御琅穹的伤势,看似仍旧一副坚不可摧的样子,实则外强中干,内里早就亏空,就伤势而言,他比御琅陌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当她回返马车中,却看见他握着御琅陌的手,将几近枯竭的内力送过去。
他害怕御琅陌会死,那种对兄弟的爱护,对失去亲人的恐惧,在点点滴滴中,超乎了她的想象。
犹豫再三,夏瑶还是从发髻中抽出一根看似不起眼的玉簪,值得她这般珍藏,不是天下奇毒,便是绝世良药。
御琅穹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向着赶车的方向瞥了一眼,内力传音问道:“因为他?”
夏瑶猛的翻了个白眼,这个世道真奇怪,她偶尔的良心发现想对人稍好些,怎么就被人当成了别有用心呢?她确实也因袭风的存在稍有顾忌……那么明显么?
然,口中却答道:“你如果不是那么聪明的话,一定很可爱。”
御琅穹脸一黑,索性闭眼不理她。
夏瑶耸耸肩,从玉簪中挤出些许药膏,揉上御琅穹的肩头,手感不错,如果能再饱满些就更完美了。
“对了,袭风,你来往两地必要经过丰宁城,有没有看到我那花枝招展人见人爱的师兄?”
袭风想了想,道:“他花二十万两银子包下了蓝衣坊的头牌,青虞,为期一年。”
夏瑶的手指一紧,眉头拧成一团,“你说什么?他连老娘的男人也敢碰?!”
…………
☆、因为……我爱你 (1)
“哈啾!!!”慵懒躺在软榻上的身体骤然弹起,手中的酒杯颠簸,酒液飘香,点点坠入红衣。
花流痕揉了揉鼻子,高阁之中燃着炭火,温暖如春,不禁看向对面坐着的青虞,笑问道:“莫不是你将病气过给了我,你反倒好了?”
青虞怀抱琵琶,纤长如玉的手指按着琴弦,恨恨一瞥,幽怨之意也甚是撩人,半晌,叹了口气道:“还要听什么曲子?”
“不听了。”花流痕说着,起身抱走青虞怀里的琵琶,手一捞,揉捏着他的指尖,“你已经弹了一个时辰,手指若是痛了,我都不知该如何心疼。”
青虞没好气的抽回手,瞪了他一眼,骂道:“无聊!”
花流痕不以为杵,反倒厚脸皮的笑眯了眼,施施然一伸手揽了青虞的腰,在他耳边亲昵道:“确有些无聊,那我们……来做些让彼此身心愉悦的事好了。”
“滚!”
…………
夏瑶是个乐观的女子,最起码,哪怕是数年生活都笼罩在阴云中,她仍旧能努力将乌云撕开一条缝,窥探难得短暂的阳光。而哪怕没有阳光,她也是那种,宁可奋力凿石,也要在火花中享受明亮的人。
就拿袭风来说,他可谓是她的枷锁,他负责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负责告诉她必须要做的每一件事,但是,恨归恨,她仍旧能从袭风身上时不时找到乐子,为她毫无乐趣可言的生活找到笑料。
但是,如今的事实情况却不容乐观,她有些笑不出来,更加无法从袭风身上找到让她开怀的东西。
眼看着距离千绝谷越来越近,御琅陌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偶尔的片刻苏醒,仅能进些水,什么东西也吃不下。
这绝对出乎了夏瑶的意料,他中毒只有半年的时间,不管是武功废了也好,身子变差也罢,万不可能到了性命攸关的这一步。
可是,御琅陌的身体渐渐再也暖不热,车内炭火灼热得几乎能将马车点燃,夏瑶仅着一身里衣,仍旧热得汗流浃背。
纵然每天将大半的内力都给了他,还是不够,还是不够,御琅陌的身体像个无底洞,投入多少内力也激不起半点生机。
利落又在手腕上添了一条伤口,覆上他的唇,曾经那些药全是混淆视听罢了,最有效,仍旧是她和御琅穹的血,而如今,也只能保得御琅陌身体不再挂霜。
“袭风,能不能再快点?!”
“山路崎岖,天色已晚,已是最快了。”袭风的淡定与她的急躁形成了强烈反差。
去他见鬼的山路崎岖天色已晚,若是寻常侍卫小厮这么说也就罢了,可夏瑶有多了解袭风呢?他武功虽然只是一般,却练得一身绝世轻功,堪比黏人的苍蝇绝对甩不掉。然,他又真真有一手驾车的好手艺,究竟为谁练就她也明白,所以,袭风的借口,在她看来就是无稽之谈!
草草裹了手腕,下车一把揪了袭风飞身便走,“御琅穹,带着陌骑马一路向北,我随后就到!”
☆、因为……我爱你 (2)
几乎是拖着毫不反抗的袭风离开小路,甩手将他扔在地上,未等回神欺身便掐紧了他的脖颈,咬牙道:“你这是在找死?”
袭风挣扎了一下,平静道:“欲加之罪……”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几天捣鬼?车轮陷在泥坑里,路上遇到新断的树木,这些小把戏……袭风,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夏瑶咆哮出口,她虽然捉弄袭风,甚至肆意出手伤他,却从未直接谩骂,这还是第一次。
“那你又在做什么?你需明白,你的目标应是御琅穹,而不是御琅陌!”袭风一脸严肃,反问提醒,“这几日以来,你对御琅陌关切有加,却对御琅穹不闻不问百般脸色刁难,如此的天差地别,若是日后计划有了差池……”
“那他就该死?!”夏瑶手指一紧,断了袭风后面的话,眼眸微眯,缓缓流淌着杀意,“袭风,你不是个愚蠢的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御琅穹会知道一部分真相,如果御琅陌不死,尚且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他死了,所有人……都得陪葬!”
袭风头一偏,固执道:“他不会知道,朝堂历来均不太平,更何况,一国皇帝只身远行……”
“你说什么?”夏瑶突然觉得不大对,袭风对她的坦诚难能可贵,可是,这话里却依然藏着阴谋的味道,他说……不太平……
猛地撒手便要追过去,却被袭风死死钳住了手腕,“你如今所作所为便是作茧自缚!救命之恩大如天,你对御琅陌关怀备至,哪个男子能不动心?届时,就算你有承诺可以依仗,御琅穹万不能夺了亲弟的妃。纵然他最终愿下圣旨,那她……”
袭风没有再说下去,可是夏瑶却听明白了,突然勾唇嘲讽的一笑,“那她?那她夹在兄弟二人只见便会处处为难,御琅穹想爱她也不能了对么?她是什么人?她是你心之所爱却永远得不到的人,你历尽数年风雨只为了保她阴谋得逞,甚至还想保她一世幸福,但是,袭风,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夏瑶说着,内力勃然一震,将袭风震倒在地上,森然矗立,一字一句,“如果御琅陌出了意外,不等御琅穹察觉真相,我先杀了你!我向你保证,如果他死了,真相必定大白于天下。陪葬的不止是你我,还有整个吴国!”
袭风陡然一愣,瞪大了眼睛如不认识夏瑶一般,狐疑着想从她脸上找到些什么。可是,他找到的唯有浓浓的杀气还有决然。
半晌,才沉重问道:“你……爱上他了?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舍弃?”
“不,我是在警告你,莫再自作聪明,惹恼了我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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