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琅陌可以说成为了御神一族的耻辱,也可以说,自是有他,御琅穹屡屡负隅顽抗,说什么也不愿回到族内。
她不可怜御琅陌,同是天下可怜人,谁来可怜谁?只不过,有道是虎毒不食子……御云蕊的无上光华在她心中瞬间崩塌,这种失落感,她向谁讨弥补去?
将调好的药递给御琅陌,摇摇已经空了的白瓷瓶,叹口气,问道:“我是个局外人,御神一族本就隐秘,世人鲜少有知,而你们又如此直言不讳将这种事都告诉了我……是想拖我下水么?”
御琅陌握着幽幽散发血腥气的药碗,指节微微泛白,半晌,才落寞沙哑开口问道:“原来……陌在姑娘眼中……也是这般下作,与旁的人并无不同。”
试问,在御琅陌看来只相识几日的她,需要待他与旁人有什么不同?不过,若在夏瑶看来,确有不同,毕竟,在她们真正见面以前,她便见过他。
“那陌要何种不同?”夏瑶看着一身素白衣衫的御琅陌,这一身素白,像极了冥衣,仿佛是时刻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亲母要杀子,若是与生俱来,便也只是多了几分遗憾与悲凉。可是,身负武功之时有亲母奉若掌上珠,武功一朝被废便弃之敝履,甚至不杀不快……
她已对他算是不同,他要的不同,她恐怕给不起。
御琅陌想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笑了,清澈单薄的笑容如昙花花瓣,脱世不染尘,一现之机弥足珍贵,“姑娘其实已经猜到,可若是从陌口中说出,恐怕就变了味道,姑娘懂的。”
一恍惚间,夏瑶似乎又见到了一只狐狸,与青虞的狡黠灵动不同,这只狐狸似乎有着很温暖的皮毛,引人不由亲近,却难保会不会被它冷不丁咬上一口。
“你是北齐二皇子,虽然至今未封王立府,却是御琅穹最珍视的亲弟弟,也是北齐先皇最小的亲子,御琅穹不为帝,帝位便是你的。”夏瑶说着,起身在一旁匣子中找出蜜饯递给御琅陌,示意他喝药,又道:“若是御琅穹肯乖乖回到族中,你便是不死也无妨,但是你没有武功,需寻人庇护。最好的方法便是娶一有武功且重信义的女子,他日御琅穹离去,你登基为帝,立女子为后,大不了也效仿先皇一世一双人不负女子情意,如此一来,北齐安定,御神一族得偿所愿,确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棒打鸳鸯 (5)
御琅陌脸上的笑意渐浓,赞赏的神色流光溢彩,诚恳道:“姑娘果然聪慧过人。”
“不,只是我习惯将事情向着最荒唐的情形猜测。”夏瑶一语暗指着御琅陌的荒唐,脸上慢条斯理的表情褪变丝丝严肃,“你不开口,避的是以势压人的嫌,我若开口,则是贪得无厌自视不清的可笑。你要一个不同相待,我便依你做个丑人。可是,一个后位,你许给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子,你不问问自己是否是病急乱投医,也不问问我稀不稀罕?”
一席从未对他显露过的犀利,顿时让御琅陌有些难堪,夏瑶对待他们两兄弟的态度天壤之别他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她对他,终不如兄长那般无尽头的宽容。
许以后位,她竟言,先要问她稀不稀罕。
“姑娘所学我御神一族不传武功,必也与御神一族有不可断绝的渊源。”
“错了,我的武功跟御神一族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夏瑶果断矢口否认,站定御琅陌面前,毫不避讳他诧异的目光,“你们的计划不可谓不妥,但是,我说了,我只是个路人,你们选错了人。”
御琅陌紧抿唇,慢慢低下头,望着手中黑沉如墨的药汁,一言未发中,落寞与哀伤缓缓散开。
夏瑶叹了口气,在他身边蹲下,轻声道:“喝药吧,你中毒时日已久,毒发便会越来越频繁,你如今的身子,受不起。”
御琅陌握着药碗,久久不愿入口,忽而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夏瑶,是否是陌这副已经废去的身子,朝不保夕的命……配不上你?”
这话显然言重了,一国皇子已是身份尊贵,又很可能成为未来的帝王,何以要说配不上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若论身份地位而言,普天之下,哪里有御琅陌配不上的女子?
“你与我无关情爱,那我与你也是同样,就不能以配不配相论。只不过,你有你的心愿欲了,我有我的事必要完成,两件事无法混于一谈,你明白么?”
御琅陌若有所思,半晌点头,仰头将药一饮而尽。苦涩浓稠的药汁散发着熏人欲呕的腥气,仅是闻着便让人不寒而栗,一颗蜜饯,仍旧压不下索性想死的念头。
夏瑶决定以后不再看御琅陌喝药了,他脸上痛苦的表情,足以将她的负罪感掀起千层。
药中掺了些许迷药,夏瑶将昏昏欲睡的御琅陌放在床榻上,小心安置他睡安稳了,脸上的表情却不再那么轻松。
不管御琅陌口中的话有几分真,但那设想绝对是极佳的解决办法。御琅陌娶一个女子照应,御琅穹便能放心离开回到御神一族,她自是能拒绝一国后位的诱惑,可是……换是其她女子呢?
一想到这,眉心拧得更紧,她数年周折终是为这一局,若是中途丢了局中至要的棋子,全盘皆输已是最文雅的形容。
她不能让御琅穹离去,最起码,在她达成目的以前。
…………
☆、棒打鸳鸯 (6)
“咣当”一声推开御琅穹的房门,不出她所料,只见屋内一男一女,男的光裸上身,女的盈盈侧立。一对狗男女均是一惊,棒打鸳鸯果然心中快慰。
夏瑶施施然踱步,直将自己摔在宽大的坐椅上,坐没坐相一手撑着额角,舒声戏谑道:“不愧是一国之君,就连快死了疗伤也能疗得如此香艳,难怪世人搏尽性命也试图染指无上皇权,值得,值得!”
话未落,一道如焚天毁地的目光凝在她身上,几乎要在她脸上灼一个窟窿才罢休。那双眼睛蕴着愤恨滔天,眼圈却红肿浸着水光,好一个柔情缱绻,苦苦隐忍。
“出去!”阮七怒道,言语中自是带着心痛入髓的颤抖,自然痛的不是她。
夏瑶勾手一指御琅穹,“我没告诉过你么?他答应为我暖床,如今该出去的是你。”
“……”阮七一个字硬是没憋出,牙咬得咯咯作响,悄然中手指微微一动……
“阮七,你不是她的对手。”背坐着的御琅穹突然开口,挺直光裸的脊背,如一棵苍劲的松,“还有,不准对她不敬。”
一抹冰冷全然肃穆,纵然御琅穹一向如此,阮七还是知道害怕,慌忙跪倒,“属下知罪……”
“自知有罪为什么不去死?”夏瑶笑得极欠揍的样子插嘴,优哉游哉翘着脚,“自知有罪也只是口头说说罢了,一番忠心却演绎得凄凄惨惨戚戚,惺惺作态活着不累么?屡屡自知有罪,自当羞愧自裁,省得你主子看你烦心,留得一世英名不好么?”
阮七跪在地上,气得浑身颤抖,突然,一声极力压抑的哽咽,青砖地板上溅落两点湿润。
“看来你这个侍卫不合格,三言两语竟能气哭了,不如早早打发了嫁人,回家相夫教子的好。”
阮七始终也不明白,夏瑶为什么要屡屡针对她,且极尽讽刺与侮辱。
而御琅穹也不明白,夏瑶对阮七有敌意,对他百般挑衅,却又对御琅陌极尽细致小心,一个人面对不同的人,居然能有如此天壤之别的面孔,究竟哪一面才是她?
“你先下去。”
阮七一惊,脱口道:“公子,您的伤……”
“去吧。”御琅穹的声音如嘶哑叹息,不那么强硬,带着浓浓的倦意。他也是人,也会觉得疲惫,甚至如今一看见夏瑶,额角便要抽痛。
夏瑶笑吟吟坐在椅子上,看着阮七百般不甘离去,那道极度怨念的目光,被关上的门隔绝。
御琅穹光裸上身坐在圆凳上,挺直的腰背健美的轮廓,麦色皮肤覆着莹莹光晕,随着完美的肌肉变幻深浅,张扬着一种强健有力的美。
宽阔的双肩,紧致没有半分赘肉的腰身,蜿蜒曲线没入紧束的腰带中。
正所谓食色性也,夏瑶自然不会放过这免费欣赏的养眼一幕,只不过,那自肩头而起,几乎横跨整个脊背的焦灼伤痕,有些破坏雅兴。皮肉被灼得翻卷着腥红,比刀剑的伤还要狰狞百倍,从旁一道道细碎的灼伤,将完美一幕割裂得七零八落。
☆、棒打鸳鸯 (7)
无疑,伤他的武功与她的武功同宗,来源于御神一族他的亲生母亲,那比火焰更加炽热的招式天下绝有,造成的伤太过惨烈。她轻易不会拿来应敌,却不想,御云蕊用来教训自己的亲生儿子。
看着绝美肌肤上蒙着的薄汗,汗水渐渐凝成一缕,淌过伤口,没入腰间。
一道黑影飘过,遮掩春光无限,夏瑶心里隐隐有些惋惜,不禁还有些埋怨,男人么,被看几眼又不会损失什么。
“找我有事?”御琅穹束紧衣袍,也不顾伤口粘在布料上会不会有更严重的后果,撑着一旁矮桌起身,转头看向她。
夏瑶从袖中掏出细颈圆肚的白瓷瓶,晃了晃,道:“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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