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中月便问她作什么去了这半日,云楼胡乱搪塞了,因见秦中月仍在房中未曾出去,便问:“我恍惚听见说前边儿有客来了,今儿老爷、二少爷都不在家,怎地你竟没出去会会?”
秦中月听了,也诧异道:“果真有客,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云楼低头一想,便知定是萧庭叫人别告诉里头的,好方便他行事,便也不多说了,只说:“想是我听错了。”
才说着话,便见霞影也回来了,进门便说道:“我说一件事你们听,早上我出去时,瞧见一个小丫头打咱们这边出来,往大小姐院里去,一路鬼鬼祟祟的,我瞧着那身影儿,倒像是弄蕊那丫头。你们可看见她来作什么了?”
云楼也诧异道:“我往霜姑娘那边去了,也是才回来,倒没瞧见。她往咱们这儿作什么来?”
秦中月听了,也笑道:“这倒奇了,她要来,不论指着什么事儿来罢了,鬼鬼祟祟的作什么?”
三人说着,便瞧燕钗,霞影便问:“燕钗姐姐可见着她了?”
燕钗正拢香,听了头也不回道:“我上哪里看见去?管她作什么,也不是咱们这屋里的人了,理她呢。”
霞影便出去叫小丫头,小丫头们听叫都来了,霞影便问,都摇头说没见。霞影又问可见着什么鬼鬼祟祟的人没有,青叶儿想了一想,便说:“早上我瞧见杨枝儿在院门外头花架子下边站了半日,也不知跟谁说话儿呢,我走去瞧,谁知竟不见了,问杨枝儿,她只说站着发呆呢,反说我眼花。”
霞影便瞅杨枝儿,道:“果真么?”
杨枝儿忙低了头,说道:“没有说话,我恍惚瞧着像有人藏在树后头跟我玩呢,谁知等了半日也没人出来,只怕是我眼花了。”
霞影瞧她言词闪烁含含糊糊的,忽想起早上杨枝儿来叫燕钗说有人找的事儿,心里登时明白了几分,想了一时,便说道:“说了多少次了,都这么大了,成日家还疯玩个不了,装神弄鬼儿的淘气,几时作出祸来才好呢!”说罢,便叫她们:“干各人(注1)的去罢。”
众人自去了
,霞影回来,将这事便按下不说,只笑道:“罢了,我也没工夫理她。才刚(注2)我看见饭已经送过来了,咱们且吃饭是正经。”说着,瞅人不防,向云楼使个眼色。云楼会意,便跟着出来。
二人出来,叫了小丫头去端饭,霞影瞧四下无人,便悄悄地向云楼说:“今儿早上,必是弄蕊那丫头来了无疑。我路上瞧见,就已动了疑心。只怕早上燕钗姐姐就是和她说话去了,也不叫我们知道。那丫头是个作死的,必是记恨着你,要报仇呢,我告诉你,你且小心着,也别跟别人说了。”
云楼听了,心里十分感激,忙道了谢。霞影又叹道:“燕钗姐姐是个佛爷,向来不爱说人坏话,只有替人遮掩的,也难怪她不提这事。昨儿她大喜,我瞧着公子竟那样冷淡的,还只怕她怨到你身上:因自你来了,公子待你的意思就不薄,平日里虽不大露出来,但咱们常在一处,有什么不知道的?谁知她竟是跟从前一样,一点也没有恨你的意思。只是咱们公子,未免太无情了些。”说到这里,便住了嘴,只是叹气。
云楼便低了头不言语,一时饭拿来,二人接了捧盒,叫小丫头进去将饭桌摆上,亲自摆上菜,燕钗拨了饭,秦中月便说:“你们坐下,咱们一处吃。”因每常无人时,秦中月便叫她们一同吃饭的,因此三人便叫小丫头拿了碗箸来,也都坐下,一同吃了。
吃罢饭说笑了一阵,歇午觉时,云楼因服侍宽衣,秦中月忽捉住袖子,嗅了一嗅,说道:“怎么这么香?咱们家何时有这香了?”
云楼听了,心里一跳,若问这香端的,且看下回。
作者有话要说:注1:各人,前面一字读二声阳平,后面一字读轻声,意为“自己”,如“他各人回去了”,意思即“他自己回去了”。
注2:才刚,即“刚才”的意思。方言口语习惯如此说。
22、廿二、小娘子竟变贤良,忧老爷望子成功
却云楼听秦中月忽问起袖中香气之事,心里一跳,想起早上萧庭叫她帮带的那笺子来,此刻竟还掖在袖里,忘了拿出来,便忙夺了袖子,笑道:“不过是花香罢了,早上我往霜姑娘那边去,那院子里好些香花儿,也不知是什么沾上了。”
秦中月疑惑道:“这个时候,除了桂花,还有什么香花儿呢?我竟不知道。明儿我往霜姐姐那里去,也闻闻看。”说着,那边燕钗已铺好了床,来叫他睡了,秦中月便且不提,上床睡去了。
燕钗便坐在一旁一面做着活计一边守着,霞影也去小睡,云楼便忙回房来,开了妆奁将笺子藏好,自己也倒在床上,却睡不着,只思量着早上的事。一个午后就胡乱混过去,到晚饭时,便听丫头说秦中玉夫妻回来了。大家遂都往前边来。
因秦度尚未回家,夫妻两个便先来见秦夫人,磕头问了安,一旁坐了。一时姊妹们也都来了,大家一处说些闲话。云楼冷眼瞧着程娇红的神情态度,竟安静了好些,也不大插话,偶尔问到了便答两句,不问就只听着众人说。众人见这个形景,都有些纳罕,只是不好问的,只有秦朝颜似笑不笑地瞧着程娇红,嘴里却对秦中玉说道:“你媳妇回了一趟娘家,竟像是换了个人,难怪新娘子都要三日回门,原来却是有这个缘故,想来那些夫妻吵闹家宅不安的,都是忘了回门的缘故罢?”
程娇红听这话夹锋带刺的,因素来在家不惯受这委屈,此刻听了,立时便要回嘴,还未说呢,早被秦中玉悄拽了一把袖子,便见秦中玉陪笑道:“大姐姐说笑了。娇娘因今日累了,所以不大说话。”
话未说了,秦朝颜已笑道:“哟,你们听听!非但他媳妇变了个人,连他也变了个人,这才一日不见,口里就换了字眼儿,我竟真真不知你那丈母娘是个什么厉害人物,不过见了个面儿,吃了顿饭,就调/教得妻贤夫爱的,真叫人想不出来。”
众姊妹听这话,知道她素日瞧不上庶出弟妹的,也就都不便答腔,只有秦中月含笑说道:“人家新婚的小两口,自然甜蜜恩爱的,大姐姐就取笑人家。”
秦朝颜见他来解围,瞅他一眼,笑道:“你只见人家新婚甜蜜,怎么昨儿你屋里有喜事,你倒不甜蜜些?虽然不是正经成亲,那燕钗丫头论模样儿、论人品,比人家的媳妇还强呢!”
一句话说了,燕钗早低了头,秦中月也没了言语,那程娇红听了拿自己比丫头,还说得比丫头都不如,哪还忍得住,张口便说:“我怎么不如你们家的丫头了?我要连个丫头还赶不上,你们还娶什么亲呢?买个媳妇来是正经!也叫人家听听,秦中书府上公子,也就配个丫头呢!”
这里秦中玉见她按捺不住,自己也劝不及,只得由她说了,幸而还未说出什么不堪听的话来,便听秦朝颜从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你了?怎么去了这无礼粗俗的毛病,又添出个小肚鸡肠的性子来了?”
秦中玉一面暗暗死拉着程娇红不叫她还嘴,一面笑说:“大姐姐宽宏,何必跟弟媳妇计较,原是她听错了。”
秦朝颜瞧了他夫妻一眼,半晌方说道:“也罢了,到底是商户家女儿,惯会这等拿尖使巧歪派的,我也懒得说了。”
才说着,丫头回老爷来了,众人便忙都起身接出去。秦中玉夫妻便故意落在后面,悄悄咬耳朵。程娇红便埋怨说:“你听听她说的话!说我还忍得,后边越发连我们家都拉上了,我还只管忍着,成个什么人了!”
秦中玉劝道:“昨儿晚上已说得好好的了,你今儿又犟起来。这府里咱们争不过她,白结这仇作什么,你忘了我告诉你的话了?”
程娇红便皱眉鼓腮的,说:“我知道,什么‘小不忍着乱大毛’的,只是今儿回去,你瞧我在家何等娇贵来?谁敢给我这话听呢!你只管叫我小心委曲着耐过几年,却不知我连一时一刻都耐不住呢!”
秦中玉便含笑捏着她手心儿,说道:“我知道你跟了我委屈了,反正咱们是各门各院的,只在这院里加个小心,回去屋里,关上门儿,我就把你当奶奶供着。再吹了灯儿,我更把你当娘娘呢!”
程娇红听了这句,脸上登时红起来,把那怨怒之色不觉便褪了,添上喜色来,抿嘴儿笑着,一面随他出去,一面说:“真真我不知上一辈子造了什么孽,摊到你手里来,哄得我七荤八素的。”
众人接出门来,见过了,便都往东边厅上去,一同坐了,说了会儿话,一时人回晚饭好了,又一同到偏厅上,摆上饭来吃了,各自散去。秦度便叫秦中玉先别回家,往书房来。秦中玉答应了,命丫头好好服侍着程娇红回去,自己随了秦度过来。
进了书房,丫头上了茶来,便都退出去。秦度便问昨天的事,秦中玉便回说:“昨儿的事原是媳妇不对,昨日我们回去,她因觉羞恼了,面上过不去,高声了几句,失手砸了茶钟子,不防碰了人,并不是存心吵闹。我已跟她细细讲明了道理,今日丈母也劝了她一回,如今她已知道改过了,父亲只瞧着今日的光景,可不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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