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她那个毒。。。。。。”他突然紧抿了唇,静妍回来这一个月,似乎确实没来月事。
“也许是体质不一样,嗬,我就说那老刘头儿不可能害自己亲生闺女,这不是。。。。。。”安续笑得越发欢快,“我刚才看了看,她身体里的毒快清得差不多了,估计就算没怀上,你这几天再努把力也该有结果了。”
夏绥远沉默,半晌抬头紧盯着他:“回去好好和陛下报备,少说我藏着掖着的。”
“嘿,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怎么回事儿似的。你放心,没确定之前我不才不会自砸招牌,陛下那里自然是先瞒着,否则,万一过两个月发现不是,我这脑袋还要不要?”安续仰头大笑,扔给他一张早已经开好的方子,甩下一句话转身离去,“你们家这可是龙蛋,仔细别碎了。。。。。。”
夏绥远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皱眉瞧着他离去的背影,面上虽丝毫不露,心中却早已波澜万千。
静妍刚将袖子卷下来,见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也有些奇怪,低头瞧了瞧手腕上的筋脉,心道莫非是什么不好的病症?
她这儿正胡思乱想,那边夏绥远已经很快地回来,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点儿端倪。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道,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光。
“没事儿,身体弱,他开方子就爱这么咋咋呼呼的。”夏绥远随手将手里的药单递给锦绣,低声吩咐道,“你去找若姑娘,叫她按照这个方子安排了。”
锦绣福了身退下,他方才坐回到静妍身边去,将她抱过来问道:“闷不闷,想不想出去转转?”
静妍诧异地抬头:“你昨天不是说等看了病还有事,要进宫的吗?”
进个鬼,夏绥远心底咒了一句,难不成还送上门去给人抓尾巴不成?
“不去了,今天就陪着你。”他俯身取了鞋子给她穿上,“骑马去城外转转。”
静妍一听见马这个字,浑身都不怎么舒爽,但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露出来,只好低头不语。
“我骑马,抱着你,行了吧?”他刮了刮她秀气的鼻子,“小懒虫,快点儿起来。”
两人磨了一会儿,方才出门,路过李如花住的院落时,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动静。
静妍好奇地向里面扫了一眼,正赶上李如花那个叫做婵娟的壮硕侍女正往外走着,于是上前多问了两句,谁知得到的消息却是,李如花昨晚上一个人回来了,倒头便睡,这会儿还没醒。
静妍惊异:“怎么一个人?孙大人呢?”
“孙大人将王妃送回来便出府了,没和王爷作别吗?”
夏绥远抚额十分无语,二娘你能不能争争气,这速度快得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吧?你说你好歹等人醒了搂着哄哄,说说话之类的,钻的什么牛角尖儿。现在这状况,嗬,典型的薄幸吃完抬腿走人的负心汉。
静妍好像有点儿惆怅的瞄了他一眼,夏绥远赶忙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好了好了,我们别扰了她歇着,先出府去吧。”
静妍想想也是,也就随了他去了。
第二十一章 尘封旧事
待到回来,静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夏绥远竟是将一个人带到了她的小楼内。
“阿姆?”她不可思议地小声唤了一句,扑进那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怀中。
客氏抬手擦了擦已经微湿的眼眶,缓缓地拍着她的背哄慰着,感激着看着夏绥远行了礼:“老奴多谢潞王爷。”
夏绥远摆了摆手,他只是差人接了客氏过来,一会儿还得将人送走,他并不想打搅她们,索性自屋内出来,先去了趟厨房。
等他差不多填饱了肚子,转出来见静妍楼内的灯火似乎还亮着,在楼下徘徊了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回自己书房里缩一夜。
和那个暖意融融的小楼相比,书房里冷清了许多。他也没点灯,将自己摔到床上仰躺着,手臂撑着后脑,和衣闭上了眼。
迷糊中还未睡着,有人推门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很稳,只到了他床前,就站定不再动弹。
他并没有睁眼,由着她爬上床,将冰冷坚硬的物体抵在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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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如同真的睡熟一般,一动也不动。
“我知道你醒着。”她的手指划过他紧闭的眼皮,“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夏绥远还是用手撑着后脑,只是这次睁开了眼,声音平和:“谈些什么?”
“我阿爹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到时候我会……”
“别和我提那个该死的‘到时候’,我不想听到这句话。”她将那把匕首取下来,缓慢地摸着上面的锋刀。夏绥远微眯了眼,方才发觉那原本应该是钝钝的刀刃已然变得锋利得足以捅破木板。
他皱眉,倒是一点儿不害怕她动手伤他,可是……
静研将那匕首慢慢转过去,一点一点逼在自己的小腹上,压低了嗓子:“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怕死,可是我也知道,你很怕他会死。”
夏绥远瞳孔骤然紧缩,手不由自主地箍在她的腰间:“你?”
静研抿唇,这是她早就有预料的事情,那一日他和那个大夫嘀嘀咕咕的样子就已经惹人怀疑,如今她再不头痛,只怕是那毒已经清得差不多,所以她大胆地赌了一次,赌自己已经有了另一个包袱。
“别动。”她将匕首牢牢地支着,“告诉我!”
夏绥远一言不发,隔了半晌低声叹息:“你真的想知道?”
“真奇怪。”她眼睛里忽然有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涌出,即使以前被他欺负得再厉害,也哭得没有这般的丢人现眼,“我忽然希望这件事儿真的和你无关才好。”
她晶亮的眼睛望着他,深深的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你把这把匕首给了我,我捧着它整天在床下的地砖上磨啊磨,那地砖很软,可是它还是一天一天变得锋利,直到刚才,我忽然发现,再也磨不动了。”
“这就是你的主意对不对?一点一点磨光我的耐性,磨光我的仇恨,让我再也离不开你。”她笑得有些苦,“可是你什么都不和我说。其实我待在你身边并不安心,因为我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下一句话就会骗我,下一步就会把我扔掉,所以这本来就不公平。”
“你爹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我早就和你说过。”他起身将她抱进怀里,手指在那匕首上擦出血痕,低低地吻着她的额头,“只是你从来不肯相信。”
“我为什么要相信?”她反过来质问他,“我阿爹爱了我十几年,而你,只爱了我四年。”
不,不是这样,在那之前,在更早之前,他忽然觉得哑口无言,因为她瞬息转变的敏锐,因为她此刻的决绝。
夏绥远眉头紧锁,抬手把她的匕首扯过来,并没有顾及手掌被割破的疼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她素色的裙摆上。
静研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骑在他腰间,手搭在他胸口处,或许是因为激动,胸口处起伏不定。
“唉。”他叹气,将那把匕首扔得远远的,抬手揉了揉额头,略带些疲惫地道,“你父亲确实是自裁,其实若是没有这次宫变,他也不能再活太久,只不过,也许会有更多的时间安排好你的未来,让一切看起来理所当然吧。”
静研猛然抬眼望着他,目光由疑惑变得急切。
“你说得对,很多事情我也许应该和你说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殇阳的勇王一日不除,江山便一刻不得安稳,这道理他懂,大政殿里他那位皇兄也懂,所以要随时防备任何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
“夏家是如何从萧氏手中夺得江山,我想你该多少了解。我父皇文皇帝……”他顿了顿,像是在承认一些平日里禁忌的事情,“其实小时候我很崇拜他。一朝为将,半生为君,便是颠覆了整个朝纲,这样的人,说他不是英雄也难。
“而你们刘家,历代寒门出身,只在我父皇开元大贲后,突然间受到器重,你父亲为官近三十载,立领刑部,静儿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
“阿爹是大贲开元第一位探花,升至此位并无不妥。”静研辩解道,却被夏绥远不留情面地打断了:“那么开元的状元和榜眼,两位老臣身在何处?”
静研低头,这个她却是真不知道。
“其中一位因为受了太子案的牵连,被仗毙于午门。还有一位,被人检举做父母官时,贪污了不足百两银子,就此告老还乡。当然,那时候也正是赶上当初太子遭灾。两位老臣身为肱骨,自然一心社稷,有些事情未免看得比别人通透些,惹了祸端也是活该。”夏绥远微笑,“那么静儿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年身为东宫近臣的你父亲毫发无伤,反而升了尚书?”
静研一愣,小时候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父亲确实是太子少保。
“他之所以还能够无事,不光是因为懂得明哲保身、韬光养晦的道理,更主要的是,他知道两个关于父皇的秘密,这两个秘密,足够保他在父皇有生之年无虞。然而他也清楚,只要父皇死了,不管是谁继位,太子、淮王、楚王,任何一个人,都会第一个先要了他的命。而他能做的,不过是选择,选择死得风风光光,抑或是死得身败名裂。”夏绥远说得有些残酷,但这次却没有再隐瞒,“静儿,我用我死去的母亲起誓,如果今日的话是骗你的,就叫她在地下依然不安。你也要对我发誓,我今日所说,一个字都不能对外人道,不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