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绥远摸了摸鼻子,大大咧咧地跟上去。
“你要不还是先洗个澡吧,一身酒气,熏人。”她突然回头,表示你不小气我,我很嫌弃你。
夏绥远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也闻不出什么味道来,眼珠转了转,嘿嘿地坏笑着过去牵静妍的衣角。
“那边的池子凿出来了,要不,我们过去一起洗?”他趴在她耳边,吐出这么一句。
静妍一愣,二话不说,反应极快地转身就要开溜。
可惜夏绥远已经琢磨好了,哪儿能让她这么轻易就跑了,拦腰将人一抱,整个扛在肩上,不顾她的捶打挣扎,朝着院西侧的浴房走了过去。
看来小丫头还真的壮实了不少,打人都有劲了,某人心底得意,哼着小调,颇有成就感地一脚踢开了紧闭的房门。
玉石砌成的池中,热气丝丝缕缕地蒸腾着,静妍并没有下水,只晃荡着将两只雪白的小腿浸在温暖的水中,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面那人。
夏绥远似乎有点儿累了,头向后靠在池沿上,闭目养神。
静妍打量了半晌,见他并没动静,便坐不住了,琢磨着要不要偷着跑掉。
她这边刚刚一动,不料那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入水声,静妍一愣,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腿被人向下一拖,整个人已经栽进了水中。
她吓了一跳,刚忙扑腾起来,没一会儿的工夫,身上的细纱白裙透湿,隐隐约约地露出妙曼的曲线。
夏绥远把她身上的湿衣服解开,扔到一边,只留下里面贴身的小衣,这才转过身去,将手里的胰子递给她道:“帮我擦擦背。”
静妍这会儿还被呛得只想掉眼泪,没好气地接过东西,恶狠狠地在他背上用力蹭着,那胰子的四角坚硬,在背上留下了一条条的红痕。
她涂着涂着,瞧见他身上很明显的一道道的疤,忽然心软,便轻轻地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在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慢慢地摸索着。
很多伤口都是红红的鼓起一条,狰狞得如同蜿蜒爬行的虫类,她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莫名其妙地能够感受到当初那种皮开肉绽的惨烈。
“会不会很疼?”她小声问,垂下了眼。
“还好。”她的手指碰触上去有一种酥麻的痒,夏绥远闭上眼,舒服得想要叹息,“现在早就忘了。”
静妍心头酸楚,她自然知道他小时候受了怎样的苦,双臂轻轻地环过去,抱住他的胸口,脸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
夏绥远转身将她抱进怀里,摸着她微湿的头发,低声道:“很吓人?”
静妍想了想,抬头瞧着他,很认真地摇头。
远处的灯朦胧地投下一大片的灰影,她的眼睫不安地抖了抖,慢慢地靠前,在他心口处,浅浅地留下了一个吻。
夏绥远板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墨蓝色的瞳孔染上了一层瑰丽的色泽,仿佛浓稠浩瀚的海洋。
他叹气,俯身温暖地印在她唇上,如同尝到了甜头,辗转吮吸。
静妍被他腾空抱了起来,平放在早已铺好的毯子上,那人俯身压下来,却只是细细摸着她的眉眼。
“把衣服脱了吧,湿着多难受。”说罢也不问她同意不同意就将她最后蔽体的白绸小衣解掉,抛落一旁。
屋里虽然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微微地颤了颤,似乎是冷,又似乎是恐惧,静妍抬起胳膊,搂抱住他结实的肩膀。
夏绥远不敢太肆意,她身子一贯娇弱,一点儿风寒都扛不住。
他长出了一口气,手慢慢地向下探索着,揉捏得她在身下蜷成一团。
静妍忽地浑身一僵,太瘦一把掩住自己的唇,皱着眉,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呕出来,她越发感到难受,刚才毕竟被夏绥远扔池子里灌了一肚子的水,这会儿急急地反胃,接连吐了几口清水。
夏绥远吓了一跳,赶忙抄起一件中衣给她套上,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静妍腹内的酸胀好了许多,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喘息着。
夏绥远低头瞧了一眼自己,早已经没了兴致,也就只好讪讪地算了,用衣服把她整个裹好抱起来。
静妍的样子还有些郁郁的不高兴,他单手搂着她的腰身,还不忘了顺便抽出一只手包住她露在外面的两只玉白的纤足。
“我不想回去睡觉。”她突然凑到他耳边悄声道,“不如我们去看看如花姐他们怎么样吧?”
夏绥远差点儿岔气,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问道:“干吗去?听墙角?”
虽然这主意不错吧,可仔细一想总有那么点儿不地道,况且,这小丫头怎么现在比他想法还开放?
“不是。”静妍脸一红,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嘀咕着,“万一那个。。。。。。嗯。。。。。。如花姐以前说过,孙大人要是再敢碰她,保证一脚踹死他。”
“你听她胡扯。”夏绥远乐了,“过了今晚她舍得才怪。”
静妍撅嘴,表示不信。夏绥远也不多解释,神秘兮兮地微笑,那两人的扯淡事儿多着呢,偶尔看见了插手也就罢了,要是赶上什么管什么,那还不得忙活死?
他把人抱紧了带回去,刚一回到小楼就见锦绣迎了上来,好像已经睡下了,身上的外罩是披着的,颇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两个人就赶忙要去收拾东西。
“哎,不用了,我们刚才洗过了。”他这会儿头发上还在向下滴水,挥手示意她下去歇着,就索性一脚踹开了房门。
门内忽地蹿出一个浑白如雪的影子,闪电一般地扑过来,两只爪子抱着夏绥远的大腿,脑袋就要去蹭他怀里抱着的静妍。
“呀,它怎么长大了?”静妍睁圆了眼睛,不过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没回来,小狼崽足足长大了一圈,不像原本那一团肉球,嘴里的利齿也冒出了头,依稀有了成年狼的模样。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小白狼很受用地“嗷呜”了一声,吐出粗糙的舌头,舔着她柔嫩的手心。
静妍被它舔得痒痒了,急忙笑着缩手。夏绥远抬脚把它蹬到一边去,小白狼吃了痛,眼巴巴地望着静妍,颠颠地跟了过来,两只前爪趴着床沿,很是激动的样子。
静妍把它抱起来,发觉果真沉了许多,这么大一团蹭在怀里还算舒服,于是在它脊背的毛上顺了顺。
“行了,别老抱着它,惯得一点儿狼样都没有。”他深深地觉得这玩意儿随人,被静妍养得咬人都不疼,见着他还躲得老远,改天拎出去宰了做顿狼肉得了。
小白狼很不愤地冲他磨牙,被夏绥远拧眉一瞪,立刻一个激灵,一边呜呜地退着,一边缩到静妍怀里,只露出两只玻璃珠子似的眼睛。
“你吓唬它干吗?”静妍伸手逗弄着它,稍微有点儿不满。
夏绥远直接把小白狼的颈子往起一揪,直接抛到墙角去。小狼崽在空中圆润地一滚,悲惨地嚎了一声,就只得爬起来默默地舔着毛。
夏绥远拍拍手,转过头笑得一脸光辉灿烂,多余的麻烦解决了,赶紧睡觉才是正经事。
安续绕过了屋内屏风,抬眼一瞧,见静妍没什么精神地靠坐在床榻上看着书,挑眉低笑,回头问夏绥远:“哎,这回怎么这么乖?”
夏绥远翻了个白眼,很不愿意和他瞎搅合:“你是来看病的,做正经的!”
“哼。”安续抽了抽嘴角,很嗤之以鼻地耸肩。
他倒是大大方方地上前,自床沿坐下,对着静妍很温柔地笑道:“小娘子,把手伸过来给我看看好不好?”
静妍放下书,狐疑地扫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不免有些犹豫。
“别胡闹,她这两天气色不好。”夏绥远在他脑后敲了一记。
安续捂着后脑,一本正经地道:“我看病还是你看病?哪儿凉快儿哪眯着得了。”
夏绥远被他说的一滞,却又想不出话来反驳,只好撩袍到一边去坐下,瞧着这边的动静。
静妍见他一脸憋屈地转头,低头掩口一笑,卷了衣袖将胳膊伸了过去。
她本来没见过安续,只听人提起此人雌黄之术堪称世间一绝,年纪轻轻便已经荣升医官之首,如今更是只给陛下一人诊治,原来只当是几十岁的老伯,从不知道原来竟然是这么一个。。。。。。生了张娃娃脸的年轻人。
安续将她手拉过平放在脉枕上,手指娴熟地扣上去,垂了眼仔细切了良久。
夏绥远见他初时还有些不当回事,后来渐渐面色严谨,又重新换手切了一回后,面上露出一种似喜非喜的奇怪神色来,不免心急,索性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安续舒了一口气,撤回手起身,弹了弹衣衫上的皱褶:“没怎么,还是体虚,要多进些食。”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几若耳语,“出去说。”
道了门外,他方才收起了刚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德行,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道:“其实我刚才没诊清楚。”
夏绥远本来还有些凝重,听了他这话有些不爽:“没诊清楚你吓唬人。”
“哎,我又不是神仙,再怎么也做不到事事都料得清楚。”他施施然地拍着身上的白袍,“过半个月我再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喜脉。”
最后那两个字如同一道炸雷,大晴天地劈下来,将夏绥远活生生地震得外焦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