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那人还是言简意赅,他中途就已经弃了那辆早已经没用处的车,带着身后追上来的人在城里绕了大半圈,甚至还到外城去转了几日,任是谁都难以想到他劫了人,还敢在城中逗留。
“好吧,放在这儿你就放心,管教他们拆了墙也翻不出半片衣角来,不过这小美人可得先归我处置。”窈娘嘴角微微上翘,冷笑道,“哪怕蒙上了脸,就这身好身段,也得卖上几个钱才是。”
她敢如此大胆地自作主张,不过是看透了那位远在荡阳的三殿下是断不会让他那位璐王弟弟好过的,只要动了这个小美人,呵呵,璐王殿下那顶帽子自此可就绿云罩顶了,多解气的一件事!
那人抽了抽嘴角,不置可否。
“别弄死了,否则殿下那里不好交代。”隔了半晌他只甩下了这么 一句,拂袖离去。
还真是不拿人当人看,窈娘露出一个讽刺的表情,对他那副臭脸见怪不怪。
头痛得快要裂幵,有人掐着她的脖子,紧接着有冰冷的水流沿着喉咙流过。静研猛然睁眼,眼前一片刺目的光,微眯起了眼。
浑身上下都是酸胀无力的,她试着抬手,却连手指都无力挪动半分。
低低地喘息了好半天,总算缓过些精神,眼前的景象就也逐渐变得淸晰。
“小娘子可是醒了?” 一个女音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子温柔的笑脸,“睡了好久呢。”
“你……”静研张了张嘴,声音像是被堵回了嗓子里,说不出话来。
“妾身唤做窈娘,姑娘现在待的这地方叫做天香楼。”窈娘自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来,轻轻地替她擦着脸,言笑间眉眼盈盈,“前儿来了位大爷,说是欠了账没钱还,将小娘子带来抵账。”
静研鼻端一股香粉的气息,扭着脸想躲,偏生动弹不得,只得咬牙强忍了,睁大了眼睛瞪她。
“哎,瞧这眼神,怪招人疼的,可惜了冰清玉洁。”窈娘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既然跟了姐姐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只要你乖乖的,寻常的臭男人,便不叫他们近你的身,如何? ”
静研一听她这话,骇然脸色大变。
她半边身子这会儿都是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人侮辱了,羞愤之下只想一心求死。
“哎,瞧瞧,瞧瞧,到底还是脸皮嫩,不过说了两句,做得这么心如死灰的样子。”窈娘抿唇笑得亲切,吐出的话却是锋利如刀,“姐姐既然花了价钱买了你来,总不能白养着吧。”
她俯身拍了拍静研的脸蛋:“怕你伤着自己,特意用了些软筋散,放心,隔几日你想开了,自然会为你解毒。”想了想又很惋惜地叹气,“不过这几日,也就只好由着他们尽兴了。”
静研眼睫间猛地一颤,已然明白眼前这人要做什么。怎么办?怎么办?落到这种地方,自己死了倒无所谓,只怕是毁了刘家一世的清明, 归于地下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窈娘这会儿见了她如此,只想冷笑,身前再过金贵又如何,如今这般还不是任人宰割,剥了衣服,也和她这青楼卖肉的差不了哪儿去。
她心中快意,得意之色溢于眼角眉梢,越发显得整个人都是艳色逼人。她伸手取了一块布巾,盖在静研脸上,又系在脑后,将她整个面目遮蔽得严实,做完了这一切方才走出门外。
静研身体震颤得厉害,过了不久听到门外传来声息越发绝望。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她努力想要咬合酸痛的牙根,若是实在不行,不外是鱼死网破的结局。
“五十两银子一次,不许看脸,否则别说妾身撵您走。”
“呵呵,生得难看?既然如此,你倒会做生意,还卖这个价钱。”另一人的声音苍老,似乎是个老人。
“您进去看了就知道,那一身掐得出水的皮肤啊,啧喷,富贵人家养了多少年的千金,若不是如今她不肯听话,我还真舍不得如此便宜呢,大人您轻着些弄,别给弄死就好……”
“哈哈,那爷就尝尝这口新鲜的……”
接下来的汚言秽语,静研已经听不下去,她目不能视物,全身都怕得不停地抖着,只恨不得立时咬费自绝,可惜还是半点儿力气都没有。
身体被大力搬了过来,一双手在她身上摸捏揪拧,静研再也忍不住,眼泪越流越凶,打湿了脸上蒙着的白巾。
奇怪的是,这一刻她并不是害怕,只是觉得不值得。
身上一凉,衣襟已经被挑开,露出内里的小衣,身上压着的那人如同见了血腥的饿狼,下手越发地没了轻重。
静研咬死了牙关,双眼紧闭,谁料隔了半晌,并无甚动静。
那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室内一片寂静。
静研颤抖得厉害,短短的不过半个时辰,却如同过了一辈子般的漫长。
有人在外面敲门道:“方大人,可是已经好了?妾身可是应下了别人,这姑娘不能包夜的。”
“方大人,方大人?”
隔了半晌似乎是见无人应声,门被推开,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静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从没有如此热切地希望不过是在做梦。
“哟!方大人?方大人?”应该是那个叫窈娘的,声音焦急得已经变了调子,“来人啊,快来人啊。”
“死老头子,还真是没用。”换了间屋子,窈娘还是气得直跺脚,扫了一眼面前的黑衣男人,恨恨道,“一大把年纪的,居然‘马上疯’翘了,倒是便宜了那个死丫头。”
她刚才进屋一瞧,那个老头裸着下身,一片污秽,双眼圆睁,脸色涨红,显然是兴奋过度。
“我还是将人带走吧,你这里闹了人命,官府必然会来,不太安全。”那人低头想了想,“况且人死得可疑。”
“带走?现在外面査得正凶。”窈娘皱眉,应该不会是别的原因,她在这烟花之地十几年,受的苦楚无数,见得各种荒唐死法也无数,不会识错的。
况且那老头儿死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又怎余留那女人继续在此,而不将人立刻带走。
除非,那璐王愿意让自己的女人来这儿当婊子。
这样吧,我先将人藏在暗室里,你先离开,官府要査这里,也不过是来刮刮财物罢了,打点得好了,几天就能无事。”有时候越是危险的地方才是越安全的,况且死的不过是个从七品的小京官,又是这般见不得人,自然没工夫多追究。
那人不置可否:“我先出去引开他们,隔几日如果回不来,殿下自会派人将她带走。”
“也好。”窈娘低头,望着他的背影犹豫道,“你……小心。”
那人没说话,转瞬已然从屋中失去了踪影。
静研放弃了翻身的动作,闭着眼任由自己陷入那种无边的昏暗。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脸上的罩面早已经被解开,却被扔进这处黑漆漆的地方,上面的小门一关,仅有一个不过手指粗细的小孔透气。
她动了动嘴唇,喉咙干涩得发苦。
初时以为是那个女人故意安排了来折磨她,然而渐渐地她发觉自己似乎是真的被人遗忘了一般,没有人管。
许久以后有人来给她喂了水,那人的手很粗,还很下流地在她身上摸了好几把。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眼泪似乎己经流光了。
原来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就是废人一个。也许过几天,就会脏得连那个人都不屑于再要她了。
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她抠着身下冰冷的地砖,只要让她活下去,总有一天忍过去了,一切她都会加倍讨回。
她从不后悔从他身边逃离,如果命运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也许预定的结局还是如此。
只是…静研悲哀地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希望他还能活着,还能来带她离开。
她浑浑噩噩地躺着,直到头顶处传来了怪异的嚓嚓声,似乎有人在细细地抚摸着那扇不易察觉的小门。
那人摸到了那个小小的洞口,唯—的一点儿豆大的光亮便被堵塞了,静研紧张地睁眼。
门再次被掀开,一个人翻了进来,又顺手将那扇小门拉好,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眉眼间,两人的距离不过寸许。
太黑了,静研看不清他的脸,然而却能感觉得到。
她试着张嘴,可还是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地紧紧地盯着他,不敢相信。
黑沉的夜色中,一轮明月于云间偶露出半边的脸,夜鸦呱呱地飞在枯枝之上。
夏绥远抬眼见时辰差不多了,翻身自树间轻轻一点,落于后院中绕开一众下人,跳窗进入了楼内其中一间房屋。
里面暂时还没有人,然而一股子淫靡的气息未退,呛得人头脑发晕。
他甩了甩袖子扇风,四下环顾了一周,房中除了稍显凌乱外,似乎并无异样。
应该是这里没错,他缓步上前,手轻轻地在墙上桌上摸索敲打。
没有任何反应,他微微皱眉,门口处己然响起了嘈杂声,怕是有人回来了。
晦气,夏绥远颇有些不耐烦地颦眉,却又不甘心先行离开,冷眉一扫,视线落在了那张红漆木檀香雕花床的床底。
动作迅速地转身钻入床底,趴了下来,璐王殿下觉得心情非常之糟糕,大半夜的不好好在王府的卧房里睡觉,非得跑到烟花之地,还要待在这种冰冷坚硬的地板上,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