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虽未推崇分外的男女大防,但她一个后宫嫔妃,竟然对他这个“皇子殿下”没有刻意避讳退缩过。
但她的行事言语中又无任何引诱之意,且瞧她神情自然不作假。若非看得出她是个常人,她这般作风真如同还未开慧是的稚童,蒙昧无知。
况且虽说不受宠的末位妃嫔身份底气比不过皇嗣,但她既看起来像身负傲气不怕他,却又和颜悦色地听他的这句话去办事。前前后后的行径在他人身上甚是少见,像是入宫前在家中被照养得很安乐。
咸毓哪知道自己又被人以为她愚笨了。
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对封建后院妇女身份毫无认同感的精神现代人罢了。她既没有偷吃的、又没有骗吃的,坦坦荡荡……就是现在有点儿点不燃蜡烛。
咸毓:“……”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咸毓试了两遍,意识到平时这些事都是她偷懒让团儿干的,团儿一般主动点了蜡烛、咸毓要睡时自己吹灭蜡烛,而现在黑灯瞎火的,她越是想办成事越掉链子。
她回头,讪讪中带着客气:“那个,哈,殿下,可否借你火折子一用?”
……
外间的团儿被迷晕睡得死沉。
内寝里重新亮堂了起来。
咸毓托着下巴坐在桌前,心中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他还要审问什么事?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位应该不是男主楚霰。一来和原着中的容貌描述不太符合,她记得描写的男主脸色平时就没这么冷漠。
二来这位酷盖之前的口气像是他的母妃已经去世了,而男主的生母挺长寿的,到时候还要从高位妃子的身份升级到皇太后参与女主战场中的宫斗。
灯火跳动。
楚蔽清晰地瞧见了此人满脸的迷茫之色。
她正强打着精神,像是想早些再次歇下。
咸毓暗暗感觉到她饿了。
因为她本来是想从下午开始睡觉,忍痛错过晚上那一顿,一觉睡到转日白天的。
但谁知今天晚上她再次被打断了睡眠,这回还这么彻底,点亮了灯火,和不速之客的酷盖大眼瞪小眼。
就因为先前恰巧的两回身份误会,他就要这么审问她吗?
蜡烛的亮度在夜间哪比得上现代的电灯,咸毓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是在一个昏暗的办公室里,整个办公室就点亮了桌子上一盏绿得发慌的台灯,而眼前这位皇子殿下就像是兼职监察部门的小领导身份似的,曲起了手指,在办公桌上重重地叩了两声,带着沉沉的暗哑语气,教嫌疑人无处遁形的气场大开,严厉地问道:咸同志,你难道忘了还有什么要向组织交代的么?
楚蔽的指尖轻巧桌案,将发呆中的人叫回神:“想什么呢?”
咸毓一激灵,坦白从宽道:“殿下你的酒坛子我放那儿了。”
她难舍地指了指方向。
“我拿回来后都还没有开封过。”
楚蔽转头。
这寝殿里的摆件他都已经翻过两回了,倒是有些熟悉。
咸毓见他回头的视线,以为这人傲娇得不肯自己亲自过去拿。
她一个懒人认命地起身,一边穿好外衣一边走过去,双手捧起小酒坛子,端到他的面前,递给她。
楚蔽冒着寒气:“放下。”
他有说过要她还给他此物么。
“哦。”咸毓把小酒坛子放在桌上,松了一口气、
贵族出身还真养人气场哦,这酷盖也只是个不受宠的配角皇子,人看着也才二十出头,放现代都只是在图书馆里做学霸或者在寝室里开黑打游戏而已,而他却像是一副霸总的模样,说起话来那么有气场,让她这个平头老百姓见他像是见领导似的。
咸毓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殿下要吃点什么吗?”
楚蔽以为她还在稀里糊涂地说那坛子醉蟹,冷漠回绝道:“不必了。”
咸毓一听,可是她饿了,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忍住转身找了白日里留下来的点心,拿到桌旁坐下后,她瞧了一眼略显沉默的酷盖,小心翼翼地当着他的面吃了起来,大有一副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这顿是断头菜也要先吃了再说的架势。
楚蔽眸色深沉。他何尝没动过杀心,在他得知她骗他身份的那一刻。
眼下只不过看她并非心怀不轨之人,而他还另有所图。
但此人仍是有可疑之处,就凭她所住的是咸池殿。
楚蔽思索片刻,冷着声问她:“你进宫后可在此殿遇见过可疑之人。”
咸毓摇摇头。
“你平日里出门之时呢。”
咸毓心想她平时懒得动弹,都不怎么出门,正要继续摇摇头,却突然想起来了——她瞪着眼珠子,迟疑着要不要同他说。
一见她的犹豫,面容冷峻的楚蔽就扫了她一眼。
咸毓怕他又要掐着她的脖子威胁她,就瞬间不犹豫了,吐露道:“之前有一回,我们这儿遭贼了。”
她神色谨慎,一副不想惹事的样子。
“……”楚蔽听懂她提的是哪一回儿了。
“不过我们发现殿里头的东西都没有丢,”咸毓回想起来倒也不后怕了,“就没有多声张。”
言罢,她忽然瞪大了眼珠子看他,鬼使神差的一个脑洞在她的思维中出现了!
……不会就是他吧?!
接着,她都已经开始联想是不是这位倒打一耙、他才是故意找她偶遇的哪一方、就是之前那个入室扫荡无果的小偷,现在先下手为强趁揭开了她身份理亏的时候,想要有所图?
……本还有些平静的局面,被两个各有所思的人弄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咸毓觉得自己的脑细胞要不够用了,她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不如直接问人,吃完果腹的点心,她拿帕子擦擦手,微微侧过脖颈,试探地问道:“殿下你们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毕竟这个殿在之前住过的上一任嫔妃是谁她也不知道,更何况她现在是个假芯子,本来知道的也不多。
她只不过是个并不想参与他们宫廷斗争的懒人罢了,但眼看着火苗都不知不觉蔓延到她这个无辜的边缘角色上了?咸毓都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腾个地避一避宫斗战火?
可是这又不是换寝室、搬家,哪容得她能实现离谱的愿望。
楚蔽稍顿片刻,“……许是同我寻的是同一物。”
他负手道。
“啊,哦。”咸毓的脑洞刹车。
“你住在此处半年可觉得有异?”他接着问她。
咸毓其实真实的只住了才大半个月,她继而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此处的殿里是有什么异处吗?”
比如说……泥土质量不太好,自种不了植物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楚蔽:……老婆陪我一起找东西吧!
咸·建国唯一没有被通知·毓:乱叫什么呢?叫小妈(bushi
-
看到评论区说疫情的我也是啊qaq我每天在疫情相关的事宜上要花费掉好多好多的时间嗐大家日常出行时都要注意防疫安全呀!
第37章 劳工
楚蔽冷眼看着面前没头没脑的人, 反问道:“你不害怕么?”
咸毓眨了眨眼。
他指的是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之后?
可巧的是她本来就是个来自开天眼视角世界的人,多多少少知道点剧情人物们的故事。
就比如说眼前这位酷盖吧,像他这种皇帝大叔膝下皇子中的一员,平时做什么事不都是为了争夺皇位吗。
站在置身事外的角度看他们这种人, 有时候会觉得他们就像是被上了发条的命题机器人似的, 终其一生不过是为了那么一个求之不得目标。
可现在关键是咸毓本人十分清楚, 以后皇帝大叔必定会把皇位传给男主楚霰的。
他们这个回合完全不像之前老皇帝膝下几位争夺到你死我活几败俱伤最后反倒是让自己的皇叔、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大叔黄雀在后的结果。
接下来男主楚霰走的是极其稳固的继承路线。咸毓记得故事进入正式的主线时,就是以皇子中最为优秀的男主楚霰毫无争议地继承了皇位开始的。
所以这就意味着……眼前的酷盖现在完全是在瞎忙活。
可咸毓没办法直白地提前劝人家别干接下来毫无胜算的事了。说了人家也不愿信, 甚至可能反倒让他不开心。
瞧这一天到头都冷着一张脸的帅哥, 咸毓还是希望人家脸上的温度别再往下降了。
于是咸毓折中想了想,慢吞吞地说道:“毕竟我住在这个殿里,殿里有什么异事, 我还是想要知晓的。”
楚蔽没有说话。
咸毓看着他,接着说道:“你看, 你们这些人,前前后后地过来打探,一直没完没了的也不是事。而我只想安安稳稳地住着,”天天睡安稳觉。
“要不这样吧, 看在殿下你……”长得帅的份上, “送我佳酿的份上, 我替你保密, 殿下眼下想在这个殿里挖掘什么宝藏, 尽管动手!”
之前早就找过无果的楚蔽不为所动:“我该信你会言而有信么?”
说罢,他就见眼前的人眉眼轻蹙, 像是有些难言之隐。
咸毓酝酿了一会儿, 伸出一根手指:“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不管怎样, 有一人我是很想避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