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怔然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随后他又大胆地提议道:“皇上就不能创造一个吗?”
“这个……”
老皇帝感到十分为难,甚至觉得自己的后背开始渗出汗。
可当他苦恼着如何婉然拒绝的时候,只听得谢昀又自顾自地说道:“还是算了,您是皇上,微臣也不好为难你。”
“……”
老皇帝感到很无语,心里头开始腹诽:别说得你好像很为朕着想似的,你一直在为难朕好吗?你提出的这些要求是臣子该提的吗?若不是还依仗你抵御外敌,朕早就将你轰出去了。
谢昀从老皇帝绷着的面容上发现了不悦,觉得这个朝野不是他谢昀适合呆的,遂轻叹道:“等微臣把军饷的钱收回来,微臣还是辞官回逐郡吧。”
听到这话,老皇帝急了:“谢将军莫要冲动,请容朕想一想。”
还有什么好想的,这种人赶紧让他滚蛋呀,皇上!
朝臣们望眼欲穿,早已因为谢昀的狂妄纷纷看不过眼。他们觉得他这人太放肆了,很想奏请皇上将他处死,但是想到谢昀围困兵部皇上都不问责,又觉得若是冒然请皇上处死谢昀,万一皇上不顺从朝臣意愿,那他们就是明目张胆地得罪了谢昀。
众所周知,谢昀是个动不动就杀人的疯子,不讲道理也不讲情面,恐怕到时候他一怒之下,追问他们乱砍,那他们岂不是死翘翘了?
权衡再三,他们不敢有所动作,只能静静等待皇上的动作。
只是,皇上的动作没等到,他们等来了容珏。
容珏向来不喜欢参加这种夜宴,也不喜欢参与群臣的交际,他是容国公的嫡长子,身份尊贵,自然不需要通过这种宴会来攀附权势,因此,他从不参加,皇帝也特许他不参加。
能得此待遇者,唯有容珏,众人也是心服口服的。可如今瞧见容珏居然赏脸出现在为谢昀庆功的宴会上,众人很不服气。J??
谢昀这厮,也配?
容珏长得容姿惊人,浑身仿佛散发着光华似的,加上端庄雅正,走到哪里,旁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没有人会对他这样的人生出反感的。
容珏走到大典中央,恭敬地向老皇帝行礼,随后彬彬有礼地向各位大人问好,这礼仪这气质,远胜谢昀不知几百倍。看得在场的官员很舒心,对谢昀更加厌恶。
而老皇帝对着谢昀是头疼,对着容珏是欢喜,他向容珏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温柔询问:“容爱卿,你向来不爱出席晚宴,今晚前来,是有要事找朕商讨吗?”
容珏淡漠的眼眸微微地垂下:“启禀皇上,容珏惭愧,容珏有要事急需借走谢将军,不知可否?”
众人哗然,居然是为了谢昀而来,他谢昀何德何能啊?
众人纷纷向谢昀投递灼热的眼神,羡慕妒忌恨!
老皇帝巴不得谢昀离开,他此刻最怕就是谢昀要他还钱或者升官,遂客气地笑道:“当然可以。”
他看着宛如一道明月的容珏,心中暖意倍增。容珏真是他的及时雨,是他的福神啊!
然而,谢昀依旧不知好歹:“本将军不走。”
听到这话,老皇帝的笑容有些僵硬了,朝臣们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在心里骂了谢昀好几回,只是容珏,转头淡漠地看向谢昀,没有一丝尴尬和愤怒。
谢昀看得出众人都喜欢这个容珏,都厌恶自己,想到荀馥雅也可能会这样,他的心里头就很不爽。
他像招呼小狗那般向容珏招手,痞笑道:“容大人过来,坐到本将军身边陪本将军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朝臣当中的终于有人憋不住,爆发了:“我们容院士,他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居然还要他像陪酒的舞姬那样陪你喝酒。谢昀,欺辱人也有个限度。”
朝臣气愤填膺,纷纷附和:“就是就是,你不配站在我们容院士身旁!”
面对朝臣们的轻蔑,谢昀冷漠的眸子开始炽热起来,嗜血的红渐渐盈满。容珏不想他在御前失态,提醒他:“谢将军,谢少夫人被顺天府尹抓去浸猪笼了,你确定在这里不醉不归?”
“……”
听到这话,谢昀浑身一震,瞬间脸色阴沉。
在众人恐惧他会气得当众发难时,他忽然高声大喊:“皇上!”
“干、干什么?”老皇帝吓了一跳,被他突然这么一叫,自己的老心脏差点就罢工了。
他担心谢昀会提出可怕又无礼的要求,忐忑不安地看着谢昀,岂知,谢昀只是快速说了句“微臣告辞”,便面无表情地离去。
他抚了抚心脏部位,感觉能少见谢昀一面,自己会命长一些。
而朝臣们看着谢昀匆匆离去的背影,一致认为:这货绝对是去砍人,这回顺天府尹绝对人头落地了!
另一头,潮湿的河岸发出暗潮涌动的声音,凉风习习带着几分潮气。河岸边火把多不胜数,照亮了靠拢着许多凑热闹的百姓,他们指着被押进笼子里的荀馥雅议论纷纷。
荀馥雅以为顺天府尹会拉她到公堂审讯一番,确认实情,没想到顺天府伊直接将她处刑。这样草菅人命,不是个糊涂官,那就肯定是收了别人的钱财办黑心事。
眼见自己被五花大绑,嘴巴被塞住,整个人装进了屈辱的笼子里面,她暗叫不妙。
想到靴子里头的匕首,她捕捉到一线生机,拼命扭动身子,让手尽量够的着靴子。
正当她努力自救时,顺天府伊装模作样地向百姓宣布她的莫须有罪状:“各位乡亲父老,这位寡妇在守寡期间不守妇道,与二叔通奸,还与诸多男子苟且。根据我天启律法,凡□□失德妇人者,处浸猪笼之刑,现在本官执法,以震慑众人,引以为戒!”
百姓再度议论,对着笼子里的荀馥雅指指点点,皆觉得荀馥雅该死。顺天府尹见百姓支持,遂义正严辞地下令衙役将荀馥雅丢尽河里。
荀馥雅心惊,拼命挣扎,欲想伸手去拿靴子里的匕首,无奈总是差那么一点。眼见衙役抬着笼子缓缓靠近黑漆漆的河流,情况变得越来越危险,她的心里越发着急,加上时正酷夏,她热出了一身汗水。
黑夜遮挡了所有人的庐山真面目,站在人群里的盛景南并未察觉笼子里的是荀馥雅,只是,想来心思敏锐的他察觉这个案件疑点重重,很不对劲。
“等等。”他举手大喊。
衙役不明所以地停下了动作,众人纷纷看向盛景南。
顺天府尹本以为来了不得了的大人物,一时之间心头揪住,可瞧见是穷小子盛景南,他顿时怒了。
“盛景南,你是嫌本官打得你不够多关得你不够多是不是?偷鸡摸狗也就算了,今日居然敢公然捣乱本官行刑,你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他喊来了两名衙役,肃然下令:“你们两个,将这猖狂的穷小子拿下,待行刑后重打他一百大板。”
衙役领了命,动作利索地上前逮捕盛景南。
盛景南倒是不惧怕,但这可吓坏了盛家老小。
盛爹吓得连忙上前求情:“大人,饶命啊,一百大板会打死他的!我替小儿在这里给你赔不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就绕了南儿这一回吧!”
他们曾经是同窗好友,只因盛家忽然家道中落,他不得已辍学,两人从此走向不同的路。时至今日,他仍然相信彼此的情意还在。
只是,世途险恶,人心易变。顺天府尹的脸上只有冰冷的蔑视:“本官与你这穷小子何来情分,看看你是什么身份,本官是什么身份,你也配吗?”
读书的时候,盛爹就什么都压他一头,连他喜欢的女子都嫁给了盛爹,那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将盛爹狠狠地比下去。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盼到了机会,盛家因得罪了卫国公府,倒台了,昔日风光无限的盛爹沦为丧家之犬,而他被擢升为顺天府尹,风光得很。
他很喜欢这种将碍眼的人踩在脚底下俯视的感觉,所以当盛爹来向他求助,想要重回昔日的盛家荣光,他假意帮助盛爹,给他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坑,坑得他再无翻身之日。而当盛景南犯了事,盛爹来替盛景南求情的时候,他跟盛爹虚情假意一番,转头加深盛景南与崔永福之间的矛盾,让崔永福逼迫盛景南,逼得他们盛家没好日子过。
可笑盛爹至今还一无所知,真是可笑至极。
盛爹脸色一凝,不可置信地看了顺天府尹一眼,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困窘地垂下了头。
盛景南早就看穿这个狗官的真面目,对于他翻脸不认人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气恼盛爹被这番羞辱。他捏紧拳头,厉声质问顺天府尹:“敢问大人,处置的女犯人是哪家的寡妇?与他通奸的人姓甚名谁?”
第66章
顺天府尹本来就是收了别人的钱要草率了解此案的。
他故意找这些穷困的百姓前来观看,是认为这些人没钱到书院读书,压根不懂司法刑法,不会看出端倪,到时候荀馥雅死了被追究起来,这些无知的白丁能成为他的证人。可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些贫寒百姓里头居然有比他还懂司法刑法,且还是盛爹的儿子盛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