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这世界还有个在意的人,都不能这么放飞自我。
呃,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好像:段长川在和摄政王下棋,白家暗暗在桌底下传着小纸条。
三方激烈地博弈,白素上来就把棋盘给他掀了,还清清楚楚地把那俩人藏在桌底下的小纸条指给了所有人。
场面着实难看。
但……也是真的爽!
段长川刚才被堵到郁结的胸口,都松了。
两个字:畅快!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
就在段长川愣神的当口,白氏一家已经吵得鸡飞狗跳。
施茹烟捂着胸口,拿着手帕指她:“你!你……!”
白丞相“啪”地一拍桌子,气到胡子都要吹起来:“不知规矩!还不快向你母亲道歉!”
白素:“道歉?难道不是她当中冲撞本宫,该给本宫道歉?你们既然说守礼,那本宫就和你们讲讲这个礼。白丞相,试问本宫与贵夫人,如今是谁的位份更高?她不是以前最爱论尊卑吗?总不能往日你尊我卑,你们同我论尊卑,等到我尊你卑了,开始讲情义。”
“你……!你这个不孝女!”
“啧,都说了,本宫同你不论情义。”
……
一场闹剧,太后整个愣住,皇帝暗戳戳看戏,竟然纵着他们你来我往了许久,都没人制止。
段长川好整以暇地喝茶,余光瞥见站在厅堂中央的人。
男人因为刚才行礼时只微微颔首,脖子一直低到现在,已经开始悄悄地动脖子了。
而且,屋内生了许多炭火,温度不低。段靖安匆匆地进来,身上一直披着毛皮大氅,这会鬓角都淌下好多汗。
段长川看摄政王每次想要说点什么,但每每有了动作又被白素那边的争吵声给堵回去,心里更畅快了。
他甚至怀疑白素是故意的,就卡着段靖安想说话的当口怼人。
等到白丞相被怼到哑口无言,白夫人气得脸都开始泛白,两人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气,摄政王也已经蔫的没了脾气。
段长川这才清清嗓子,端端好姿态,说:“开宴吧。”
顿时,所有人如蒙大赦。
就连向来都昂首挺胸的摄政王都难得没同他掰扯,匆匆说了声“臣谢陛下恩典”,后径直去了自己的桌位。
段长川心里高兴,连应付大家的敬酒都没往日那么难熬了。
看见白氏夫妇一顿饭食不下咽,他还刻意端了酒杯灌过去。
起先还维持着自己身为帝王的矜持,说的理由冠冕堂皇。
比如:“朕大婚,不能如平常男儿般尽礼,只好敬一杯酒聊表心意。”
到后来渐渐懒的敷衍,什么“皇后聪颖漂亮,都是丞相的功劳”、“先前只见过白相的次女,深觉艳绝天下,未想白家嫡女才是真真的妙人”之类,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说一句就朝白颜渊举一次杯。
每次还都要强调:“朕今日身体不好,太医叮嘱要少饮酒,此次便少喝些,白相也随意吧。”
最后一定要加上一句“酒少情义重”,表示自己的重视。
话到了这个分上,白颜渊只能次次都空杯。
喝到最后,眼神都涣散了。
-
他们喝得起劲,白素就漫不经心地边吃边观望着。
眼看白颜渊越来越不清醒,少年眸子却越来越亮。
不由在心里好笑:小狐狸憋着坏地想整人,连尾巴都懒得藏了。
正想着,少年忽得转头朝她看过来。
亮晶晶的眸子眨眨,漫出几分茫然。
“怎么了?”她问。
下一刻,胳膊握上一只温热的手,说:“你这个人,怎么吃饭都不知道坐好。”
白素:?
这是……又找茬?
正要看看小东西想怎么作妖,在身后的伺候的长乐忽然躬身过来。
而后附在段长川的耳边,小声说:“陛下,您已经饮了三杯,再喝要醉了,奴才将酒杯撤了吧。”
少年立刻坐直了身子,嘴唇矜持地抿了抿,说:“可以。”
然后,长袖往膝上一遮,不动了。
白素看看坐的端端正正的人,又看看忙碌着换杯盏的长乐……
终于耐不住疑惑,问出口:
“陛下每次只能喝三杯吗?”
小太监立刻恭谨地回应:“回娘娘,是的。陛下三杯刚刚好,喝第四杯便有些多了。”
话音落下,白素发现:身旁明黄的身影,忽然有一点僵住……?
作者有话说:
长乐:陛下四杯就醉了,三杯刚刚好
川川:不能被发现……我提前喝过一杯(悄咪咪)
第7章 暗香浮动(3)
自打长乐换了茶盏,段长川就一直没怎么动过。
等到宴席散了,年长一些的都各自回去休息,几个和段长川差不多年纪的,精力还比较旺盛,又互相约一起玩点别的。
这个说:“不若趁着梅花还开着,去南梅阁赏花吧,再有半个月花期就要过了。”
那个说:“可是太后娘娘在水榭堂设了戏台子,请来的是全盛京最有名的戏班子,排的还是新戏,我还怪想听的……”
“哎呀,那个戏班在盛京有园子的。他们这个为皇上大婚排的戏,待三日过后要在小园子里连着演一个月呢,你什么时候去听不行啊?”
“我这不是心痒嘛……”
大家众说纷纭,一会要去听戏,一会要去赏花,还有想去品茶的,一时拿不定主意。
最后干脆都朝段长川和白素这边看过来。
“陛下觉得呢?”
少年刚踏出宫门,听到问话一个踉跄。
幸好很快就站稳了,但神色还有些懵懵的。
明显没听见这些人都叽叽喳喳了些什么。
“要不咱们去骑射吧!”
人群中忽得跳出一位姑娘,三两步就到了白素和段长川两人面前。
女孩一袭醒目的蓝绸衣,满身的少侠英气。
白素立刻便认出:正是初初进门时,缠着段长川说“你好香”的女孩。
好像是摄政王的女儿,叫……段沁雪?
论起分位,该是位郡主。
此时,女孩已经站到段长川半步的距离,同他撒娇:“陛下,好不好呀?总听舅舅说陛下的骑射特别厉害,沁雪在边疆许多年,一直都想见识一下呢。”
少年眸子迟疑地闪闪,想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说:“呃……可以。”
小姑娘立刻原地跳起来:“万岁!”
然后飞快地跑了。
-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骑射场走,段长川和白素走在最前面的正中央,剩下的大部分是女眷。
有脾气直爽的,已经小声地抱怨起来:
“为什么要去骑射啊……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就是,我从来都没接触过骑射。”
“说的好像谁接触过似的,咱们京都里的姑娘,除了她哪个学过骑射啊……”
有稍稍懂些事故的,小声提醒:“嘘……慎言。”
顿时整个队伍都安静不少。
围观完全程的白素:……
其实,她有个大胆的假设。她觉得,段长川之所以同意骑射,根本就是因为没听清其他选择。
但她觉得这话不是很当讲。
有人会炸毛。
就这样到了骑射场,提前得到消息的奴才们已经把平时训练的侍卫们清走,只剩下太监婢女们从旁服侍着。
还贴心地准备了骑射专用的衣服,供这些王公贵族的小姐们更换。
白素身为Alpha,从小就学过射击、击剑这类运动,马术方面也算可以。弓箭倒是有所涉猎,但用的也是复合弓,带瞄准器,用起来更便捷,射得也更准。传统弓她没尝试过。
唔,还挺想尝试的。
于是,没过多久,段长川就看见换了一套骑射服的女人,一边缠着腕上的缎带,一边往外走。
因为前来骑射练习是突然的决定,衣服都是尚衣局临时准备的,都是原本为侍卫们准备的练习服,颜色黑、白为主。
白素选的,是一套纯黑的骑射服。
肩膀与手肘的护甲,在日光下闪着森寒的光。
侍卫长双手捧了一只弓,递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说:“您现在是初学,臣选了一把偏轻巧的,您开弓试试。”
女人接了弓,随手勾了勾弦,轻轻松松就拉到了满月。
侍卫长立刻同副手说了些什么,副手便小跑着走了。
段长川眯眯眼睛,打了个懒懒的哈欠。
今天天气很好,又是午后阳光最足的时候,段长川只坐了一小会就开始冒汗了,干脆把大氅脱了,凉快。
长乐连忙诚惶诚恐地跪到他面前:“陛下,可使不得!如今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当心着凉啊!”
少年掀掀眼皮:“朕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娇气。”
而且他今日喝了许多酒,气血翻涌的,热气一直往脸颊冲。
“场上那么些姑娘,穿的也不比朕多,不也好好的。”
小太监无奈:“陛下,姑娘们现在都动着呢,当然不会冷,您哪能这么比……而且,不要以为奴才没看见,您方才都打盹了,若是就这么睡着感了风寒,奴才就算有十条命,也赔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