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一阵。
“这样。”
无师自通地,晏希驰似乎已然学会了哄妻:“阿年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你乖乖喝药,除了天上的日月星辰,本王都尽量满足你,如何?”
说这话时,晏希驰其实已经想好了要送江莳年什么礼物,甚至昨晚就想好了,只是那件礼物需要一点时间,他也不想表现得太急,怕她会抗拒。
除此之外,他也还想再给她些其他什么。
毫无疑问,作为书中世界天花板一类的人物,晏希驰也有着“上位者”外加大男子主义的一些通病,就跟皇帝宠幸过爱妃之后通常都想赏赐些什么似的,晏希驰也想给到江莳年一些“赏赐”。
然而他却倏地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他的王妃喜欢什么,或者说,具体喜欢什么。
女子寻常都爱珠钗首饰,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玉器珍玩,她似乎也爱,但又爱得很随性,似乎有或没有都可以,大抵是都有,故而这些东西都变得太过寻常。
莫名地,晏希驰脑海中闪过一些并不久远的对话。
——所以,你想要什么。
——年年想要王爷的爱。
“阿年想要什么?”又一次问出类似的话,晏希驰却并未听到熟悉的答案。
“没什么想要的。”江莳年说,把那句“我想要的你给不起”咽了下去。
如果知道晏希驰的心思,她同样也觉得自己没什么缺的或想要的,因着他本身自带的身家背景,江莳年的日常生活奢侈富足,衣着光鲜,奴仆成群,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她从前想要的,是把晏希驰当作今后一生的伴侣,希望他爱上自己,自己也真心待他。
而今想要的,无非是尽快完成任务,至于以后……看情况再说。待系统这层束缚没有了,她的人生便有更多可能。
但她却无法将这些心思传达给晏希驰。
当然了,江莳年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感性也就几秒钟吧,她就还是一条正在“恃宠而骄”的咸鱼,就要耗他的耐心。
“不要搞什么奖励机制,不吃那套,说了不喝就不喝,天塌下来也不喝。”少女言罢翻了个身,给屁股和背影对着他。
至此,晏希驰束手无策。
他从前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世上会有什么人是他驾驭不了的,关键这人还是他的妻子。
如今这种时候,晏希驰当然也不可能再以权势去压她,哄不了,如何是好。
那自然还是得来点花样。
“再不听话,本王就上你的床,用嘴喂。”
说着,晏希驰已然自顾端起了案台上的药腕。大抵受了江莳年的影响,晏希驰现在偶尔也会“打直球”了,至少每次江莳年搞那一套时,他面上稳如老狗,波澜不惊,心里却是喜欢得不得了。
果然,有点用。
少女脑袋瓜儿很快转了过来,只是用一副颇为新奇的目光打量他:“王爷,你好骚啊。”
晏希驰:“……”
低低“嗯”了一声,晏希驰一张俊脸肉眼可见地浮现了浅浅绯色。
半是无奈半是威胁地淡声道:“没办法,阿年再不听话,本王就只能自己上床来……骚给你看。”
…
牛逼。
能屈能伸,还不要脸,可以。要不是本身没什么力气,江莳年这会儿绝对能跟狗男人对骚一波。
眼见着他躬身向前,就要逼近。
“是这样。”
好难忍住了没笑,江莳年严肃道:“喝也不是不行,但我只喝王爷亲手熬的。”
“行。”晏希驰说。
“那你还爬床,干嘛?”江莳年“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边边。
“长乐坊人多眼杂,夫君得抱着你回家,用大氅罩起来,不能被坏人看见。”
其实,说的是实话,最近几日,曲枭汇报过好几次,晏承钊的人在盯着水滨阁楼,似乎很想知道里面住的女人是谁。
其实知道不知道,并不重要,江莳年曾经入过宫宴,还是定王妃,别人知道她或认得她都很正常。
重要的是,若非不得已,晏希驰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软肋,尤其是在有心之人面前。
曾经作为皇帝手里的一把刀,他自知树敌太多,身边群狼环伺,过往孑然一身,倒也无所畏惧。
而今一切不同往日。
这也是他想尽快带她回家,且一定要给她戴上一支“镯子”的原因。至少定王府戒备森严,她的安全不用担心。
江莳年却以为他又在撩骚,一脚蹬了过去。
.
长乐坊地处京都城东,离定王府不算太远,一行人于晌午时分抵达王府,只是下了马车之后,意外陡生。
江莳年则在短暂的惊吓中,被晏希驰敏锐迅捷的反应能力,和哪怕坐着轮椅也飒得一批的战斗力……给帅了一把,姑且这么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飒
一夜之间, 完成了少年到男人的实质性蜕变。
出了长乐坊后。
京都九月一碧如洗的蓝天,穿行于章林大道的华盖香车,不时飘在风中的金灿灿的银杏落叶, 在晏希驰后来的记忆里, 耀眼得几乎发光。
这种徜徉于情.欲与爱河的滋味,以及心上前所未有的圆满, 令他几乎忘了自己是谁。甚至开始诡异地将痛苦延伸为幸福, 若非战损双腿, 或许就没有天家赐婚, 没有冲喜新娘。
没有她。
那将是如何晦暗又毫无期许的一生,心绪飞转间, 晏希驰揽在江莳年腰上的手不自觉更紧了些。
“王爷是想勒死我吗?”
“不要抱得那么紧。”
“你压着我头发了!”
马车车厢里, 怀里的小王妃明显语气不耐烦,直接从男人氅衣里伸出脑袋瓜, 又一次想要从他怀里钻出去。
“……你是不是厌烦本王了?”
视线对上,有那么短短一瞬, 晏希驰的神色活像个被人吃干抹净之后就撒手不要了的良家妇男。
“……”
不得不说, 他某些时候的直觉总是那么出奇的精准, 其实也不算厌烦吧, 只是江莳年没料到晏希驰有这么粘人的一面。最主要还有, 彼此的身体都处在特殊的敏感期,正是于对方毫无招架之力的阶段,就比如在他怀里时,光是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 江莳年都会莫名地身子发软。
就多少有点羞耻。
“也不是很烦……王爷不要那么敏感, 字面意思, 你压着我头发了。”江莳年死鱼望天。
听她这样说, 晏希驰眉宇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手却下意识松了些力道,改为轻轻地圈着她。
“为何剪掉了头发。”
关于江莳年发型微变这件事,晏希驰昨晚就注意到了,眼下理智回笼,一些不具体的心绪堪堪侵扰着他。
“想剪就剪啊。”江莳年语气随意,脑袋瓜儿软绵绵靠在他肩上,并没有兴趣多解释几句。
车厢内默了片刻。
半晌,只听晏希驰闷闷地说:“以后不许再随意断发。”
他声线很低,语气乍听柔和,却是不容置疑。
“凭什么呢?”江莳年立刻反驳道:“头发长我自己头上,我还不能做主了?我还连这点权力跟自由都没有了?”
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
以小见大,晏希驰隐隐意识到一件事——自己若继续娇纵着她,将来或许会真有一天直接管不了她。
宠爱归宠爱,低头归低头,晏希驰这种天生的掌舵之人,骨子里却是无法忍受驾驭不了自己女人的感觉。
要江莳年来说,晏希驰其实还是更喜欢从前那个事事都顺着他,依着他,无论嘴上还是行动都在意和仰慕他的小王妃,偶尔炸炸毛他觉着新鲜,也乐得宠爱和纵容……看似在一次次降低自己的底线,但你若真的一次次“忤逆”他,甚至展现出真实的自我,他喜欢是喜欢,却不见得会真的愿意接受。
并且在晏希驰的自我认知里,青丝通“情丝”,他的王妃此番断发,多半与傅玄昭有关,这么一想,醋坛子又翻了,酸得心口直哆嗦。
反正就从没往自己身上想过。
而两人才刚圆了房,晏希驰显然也不想这么快就提起那些糟心事,破坏彼此之间难得的氛围,于是他自认为还算隐晦地说:“你是本王的妻,你的一切都属于本王,包括你的头发。”
顿了顿:“从今往后,不许你再想别的男人。”
晏希驰以前隐隐听过一种说法,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就不怕得不到她的心。
毕竟这个书中世界,大抵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夫妻婚前都是没有感情基础的,甚至像江莳年这种情况,虽然少,却也不算个例。但一旦成婚之后,圆了房,女子的心思便大都会渐渐归顺和依附到自己的夫君身上。
晏希驰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且他尚且沉浸在自己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的喜悦中,这才勉强将那些“旧账”统统压下去。
对于他的心思,江莳年其实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她现在懒得吵架,便没搭理。
见她沉默,晏希驰却越发来劲了,一双撩人的唇若有似无地掠过她的耳根,半是强硬半是央求地蛊惑道:“给我答案……阿年,你心里不能再有除本王之外的任何男人,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