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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力能扛鼎 完结+番外 (宣蓝田)


  唐荼荼:“不小心着凉了,已经快好了。”
  傅九两总算对她和颜悦色起来:“怪不得穿这么厚,跟我一样,寒号鸟托生的。”
  秋天|衣裳上身,别人都要显得臃肿,傅九两骨盘纤瘦,绸子面里头蓄了一层厚厚的兔毛,从手腕遮到下巴窝,看着厚实又暖和,反倒更把他衬成了个瘦竹竿,架不起这身衣裳来。
  健壮和瘦弱的两人互相瞅了瞅,都有点艳羡对方。
  天一冷清,别的地方还不明显,二皇子府这样草木葳蕤的,萧条得比别的地方都快,大片大片的叶子黄了。
  晏少昰“喜静”说不上,但他厌烦吵闹是十成十的,只要他人在书房,方圆十丈那个圈全是禁地。环绕着书房的半圈游廊,落叶从清早攒到傍晚,没人敢挥着笤帚划拉。
  廿一举步精准得像猫,明明没见他眼睛死盯着地看,却避开了脚边每一片落叶,没踩出一丝咔嚓声。
  他端着一沓文抄送进去,那上头写的是唐姑娘的近况,从今年五月至今,所有大事按时序排列着,写了四五页。
  “殿下瞧瞧,可有需要润色的?”
  晏少昰放下手头的奏抄,一字一字看了看。
  “京城右安唐氏(原山西太原府唐氏,元和五年分家改籍,入京户),第四世孙女,系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唐振之嫡长女,唐荼荼……异世魂魄入体……”
  前头写得一板一眼,后头从功绩开始,字字都润色得过了头,像在给死者写铭诔词,无情无欲的,透着几分不详,全然不像是在描述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晏少昰看一行,眉头紧一点,看完全稿,眉心簇出一座峰来。
  “殿下看不上这份么?”
  廿一心里想笑,又觉得此事攸关唐姑娘性命,他不能笑出来,遂把手里另外厚厚的那一沓呈上去。
  “文吏惯爱雕章琢句的,写得古板。弟兄们也写了一份,文辞不佳,倒显得真切。”
  影卫打小认字,也都能读能写,只是读写全大白话,比唐荼荼强不到哪儿去,描述起人反倒更鲜活。
  “八月初十,姑娘在围场,穿一身靛青的骑装,英姿飒爽。次日,于外林斩母虎一头,大显神威(虎皮被年头儿拿走了)。”
  “八月十八到九月初九,造放映机,姑娘夙兴夜寐,很是刻苦。”
  “姑娘平常早睡早起,跑圈打拳锻炼身体,饭量大,但不挑食,曾听唐家厨嬷嬷唏嘘‘二姑娘好养活,能吃是福’。”
  “别看姑娘天天出门溜达,她几乎没有同龄朋友,唯独和一条巷子里住着的容家交好一二。容家有个少爷,需得提防。”
  ……
  一条又一条的,什么字体都有,在唐家倒过班的影卫有六七个,与她共事过的影卫更多,一人一句写了十几页。得亏做探子的记性都好,不然谁能记住这么些。
  晏少昰满意点头:“把这两份都放进国史馆罢。”
  廿一应声要退下,又被主子唤住:“且慢。”
  “殿下还有事吩咐?”
  晏少昰矜持地指指那沓纸:“你先下去罢,我再添上两句。”
  廿一不苟言笑地退行两步,转身出了门,门一合上,这侍卫头子把手背抵在嘴边压了压,忍笑。
  屋里的晏少昰又逐字检查了一遍,尤其是几条精确的时间,跟印象里的时间全部对上了,并没有错漏。
  他这才拆了块上好的醇烟集锦墨,晏少昰也不唤人,自己把墨条一点点磨匀了,又研了一点彩墨,提笔在纸上顿了顿,落下了第一笔。
  半个时辰后,廿一再进去,瞧主子若无其事地端着一本书,廿一把装着姑娘事迹的扁匣整个端走,殿下也只清清淡淡地点了下头。
  这扁匣一寸来高,是官府文书专用的奏疏箱,上头有个简单的子母榫卯,没上锁。
  可惜主子近来威信不重,做属下的难免阳奉阴违了点,这箱上又没上锁,廿一在花墙阴影下顿了顿步,纵着自己的好奇打开了。
  上头那一摞纸跟他送进去的一样,是影卫们鸡零狗碎写的那一滩话。中间却多了几张厚实的绢纸,裁成小幅,边缘齐整,很秀气地藏在最中间。
  那是几张唐姑娘的画像,头两张白描勾线,只有双颊、嘴唇、领口上点了几点彩——唐姑娘吃热锅子的、趴在桌上愁眉苦脸瞅着放映机的,各一张。
  殿下画技也就那样,大概是嫌前两张画得一般,第三幅画用了重彩,画了张姑娘打虎的全身像。
  大片花青和石绿色晕染打底,那是南苑郁郁葱葱的外林。
  廿一清楚记得那天,主子分明是跟唐姑娘两人并骑,殿下把姑娘勾勒得认真详实,轮到画他自己,寥寥几笔勾了个形,懒得费工夫细致描画了,就这么放进去了。
  右上角一行小字:八月初十,长缜与客共骑于南苑外林,留此图以传后世。
  末了盖了他的一方公印,以皇子之尊,将这件事敲定成历史。


第160章
  每天傍晚皇宫落钥前,起居舍人会把今日皇上的起居注送入国史馆中,上头记录着帝王从早上起床到夜里睡下这期间的每一件事。
  人无完人嘛,谁也禁不住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错眼地观察,起居注上有时也会悄悄缺一节、少一页。
  守门的金吾卫站了一天岗,眼巴巴地等着宿卫来换防,正是一天中最松懈的时候。老远瞧见个紫衣老公公,蹒跚着脚步,带着四个小太监缓步行来。
  小卫兵打起精神,忙把大门推开:“明公公,又来送起居注啦?”
  明公公面皮儿微寒,眼风也不往两边扫,像往常一样趾高气昂地进去了。
  其实顶着张人|皮|面具,真的不太敢挤眉弄眼——尽管年头儿说放心戴,质量妥妥的,可这面具薄如蝉翼,叁鹰怕自己笑一笑,面具当着人绷成两半儿。
  盛朝的国史馆落在了外廷西头的武英殿,主殿占地一亩半,还有东西配殿两座,穿廊嵌套了一重又一重,庄重又深沉。
  叁鹰当着金吾卫的面儿脱鞋换袜,这是防尘用的,又掐细嗓子说:“你们在外头候着罢。”
  扮作小太监的几个影卫应声站定,各个长了双能一百八十度转圈的眼,暗中观察着金吾卫每一个桩点,出了事儿,也好及时呼哨传信。
  皇宫史馆分两座,一座是挨着东宫及文华殿的东史馆,一座就是这武英殿——文华殿多为官书,存放的是皇帝廷旨、内阁宗卷、官员贬擢、各地奏折档、军机档等等。
  太子爱看书,看的自然也不是闲书,他多数时候都在文华殿呆着。
  武英殿则更隐晦一些,这里头有地地道道的皇家大事记:开国的祖皇帝、夺嫡篡位的庶皇子、进爵为异姓王的封疆大吏、作乱的佞臣、宫闱之祸中某妃嫔蹊跷成谜的死因……
  除了皇家和宗室之外,还存放着历朝文武大员的生平事迹。王朝二百多年,没资格配享太庙的王侯与名臣海了去了,身家资料全在这里放着。
  百年盛世,盛朝还从没有过一句话听得不顺耳就搞满门抄斩的皇帝,于是史官表忠心的最好办法,就是直言不讳、下笔如刀,将君臣一言一行详实地记录下来,成为一双双逼近真实的眼睛,留下史料,供后人评说。
  一排排的书架有丈来高,稀疏地分格陈列着传记。
  叁鹰脚步声轻悄,在殿内绕了个圈,没想好放哪儿去。
  风里雨里蹚过多少回了,外头的换防声响起,宿卫就在廊下走,叁鹰也不慌,他揣着匣子这边翻翻,那边瞅瞅,觉得放哪儿都不合适。
  门边的书架太显眼,保不齐被哪个眼尖的看着;放殿深处吧,通风不好的地儿容易受潮,太监检查得勤快。
  塞进历代皇后里吧,好像不太合适;塞进夭折皇子那一堆里吧,又怕殿下不高兴;塞进奸臣录里吧,有点对不住姑娘。
  他这么琢磨着。
  忽然,殿深处传来幽幽一声。
  “别乱翻啦。”
  叁鹰吓得三魂六魄没了一半:“谁!”
  他一受激,下意识地绷肩挺腰,绷成了一把蓄势待发的弓,往殿深处望去。
  叁鹰心思电转:进门时整个大殿都是黑的,没一点光亮,也没听着气息,能骗过他耳朵的只能是习武之人!
  东南角上的阴暗处,慢悠悠亮起了一盏灯,太子穿着一身常服,笑得有几分促狭。
  叁鹰三魂六魄又排好了队,立刻塌腰弯成一座拱桥,掐成老太监的腔调:“殿下怎么在这儿?老奴给殿下请安。”
  太子:“别装了,我听出是你了,二弟叫你来做什么?”
  叁鹰只好又直起腰来,干笑着把事儿说了。
  他窥着太子殿下的神色,没从这位主子爷脸上瞧见丁点的惊讶,仿佛他开了个头,太子就已经了然于胸了。
  叁鹰猜得确实不错。
  工部影像院半夜叫停,大清早天刚明,又仓促地催着鲁班匠开工;腾出军驿三百人手,全留着待命,明儿一早就要把还没配好画带的放映机送往各地去。
  这么大的动静,太子靠三分消息、三分观察、再加四分猜测,就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拿来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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