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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奸相他哥遗孀[重生] (钝书生)


  她不辨方位,只好寻着高大繁茂的枝叶往里躲,藏匿身形,西侧有一条蜿蜒的河流,她沿着河道一路往前,这才堪堪跑出这片林子。
  眼前是一条铺着石子的路,还是没有人烟,极容易暴露,冯喜安正要扭身去往另一个方向,恰好听到纷乱的马蹄声。她谨慎地探出头,眼尖地瞥见了共乘一骑的崔净空同冯玉贞。
  是阿娘!
  她立刻跑出林子,冯玉贞被疾驰的马颠得面色苍白,眼睛却四处张望着,猛一下便发现了不远处跑来的女儿。
  “安安!”
  冯喜安此刻半边脸上都是血,衣衫凌乱,手里还握着一把血淋淋的花剪。冯玉贞被崔净空抱下马,拎起裙摆跑过去,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第111章 审讯
  冯喜安被她阿娘紧紧抱住,她从来没有觉得阿娘力气这样大过。
  冯喜安的声音闷在她的怀抱里,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阿娘,我没事的。”
  冯玉贞眼泪又流了下来,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太过失态,她松开手:“好好,没事就好。”
  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未持续太久,一见冯喜安脸上的血痕,眼前一花,脚下都有些打滑,她颤声道:“怎么都是血?你受伤了?”
  冯玉贞声音里带了哭腔,她大抵是想上手拭去这些触目惊心的血,却又怕碰触到其下的伤口,只得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去。
  “阿娘,这些不是我的。只有这里,”冯喜安指了指脑门,这时候脸上才涌上委屈的神色来:“他们揪住我的头发,往墙上砸我。”
  “疼不疼?”冯玉贞心里跟被划了一刀似的,又气又急,她内疚极了:“都怪阿娘没有看好你……”
  崔净空在冯玉贞身后站着,瞧她一顿的嘘寒问暖。他在冯喜安的身上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一圈,连同她跑来的姿势,可以断定她身上的确没受什么伤。
  况且……他的眼睛在冯喜安鲜血淋漓的手上瞥过,尖锐的、血迹斑斑的花剪异常熟悉,崔净空尚且不算灵敏的右手比他的脑子更快地回忆起痛楚。
  与他血脉相连的女儿也越过了阿娘,目光同他忽而对视,这或许提醒了她,冯喜安迅速地反手将那只剪子塞进衣袖,崔净空轻笑了一声,说不清是不是赞赏,上前扶住冯玉贞的肩头。
  “先回去罢,喜安定然受了惊吓。”
  “对,是我糊涂了。”冯玉贞这才起身,不忘俯身牵住冯喜安的手,生怕孩子又在眼前消失不见。
  冯喜安却没有走,她想起了什么,扭过身,依着回忆往山林里指出大致的方位来:“阿娘,里面除了我,还有很多人,都被关在一个屋子里。”
  这同崔净空手里所掌控的情报一致。实际上冯喜安早跑了一步,第一批手下已经快摸寻到了草屋附近,倘若她再缓一会儿,也不必如此狼狈了,只可惜冯喜安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崔净空颔首,表明自己知晓了此事,安排娘俩往回走,李畴忽而凑到他跟前,两手捧上一只箭,低声禀报:“主子,咱们的人与一队于此地徘徊的私兵交上手了,对方退得很快,这是捡到的箭。”
  铁铸的扁平镞头,尾端接有两个倒钩,形制十分独特。指腹在尖端轻轻擦过,崔净空眼眸幽暗,吐出两个字:“许家?”
  他若有所思盯瞧了一会儿,将箭递回李畴手上,不动声色道:“勿要打草惊蛇,将那个草屋里的人全数解救出来,挑出其中最白净显贵的男孩,应该七八岁左右,运到府上,其他送回各家。”
  李畴没转过身,崔净空紧接着又叫住了他。他盯着地上的沙石,静待崔净空下一步的差遣。
  冯玉贞不在身前,这两日下来,总算得以一抒胸中的郁气,他掀起唇角,宛若露出了急待见血的獠牙。虽然极想自己动手,可他不放心母女二人。
  可若是叫他们一死了之,未免太过便宜了。崔净空摩挲着腰间那个陈旧的锦囊,垂眸道:“李畴,把他们都活着带回来。”
  李畴立马明晰了他这是想要亲自动手的意图,遂低头领命,按吩咐去做了。
  回到原先的家里,崔净空带来的那些奴仆门提前温好了水,冯玉贞帮喜安里里外外洗了一遍,血迹的确并非是她的,可光磕破的额头就足以叫她心疼了。
  冯玉贞捏住女儿的另一只手,拿湿布清理她指缝间那些凝固的血痂。她眉心一跳,女儿匆匆奔来的画面在脑中一晃,她的手里拿着什么发亮尖锐的物件。
  她摇了摇头,不去想了。除开对女儿柔软的情绪之外,身为人母的本能翻涌上来,当自己的血脉受到威胁,即使侥幸安然无恙,心头也被激出了火星子。
  冯喜安肚子饿得咕咕响,捧着碗有些狼吞虎咽的架势。冯玉贞嘴里哼着轻柔的调子,将安安哄睡之后,方才轻步走出来。她合上门,崔净空侧身于门口候着,关切道:“睡下了?”
  冯玉贞点了点头,扯着他的一截袖口,哪怕也不消说,崔净空更不清晰她的意图,还是极为顺从地被她拽去了偏房。
  寻到一处僻静的位置,冯玉贞扭过身,与他面对面,她抱起手臂,女人的面容一向如春日溪水一般柔和,这时候春水却被冻成了寒冰,她问道:“空哥儿,那些贼人你是交到官府了吗?”
  崔净空听懂了她的话:“不,我放到荆城的府邸里去了。”他继而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沉声道:“你什么都不必管,我来动手。”
  两个人各自的话都好似蒙在雾里,只朦朦胧胧透出来半点意思。冯玉贞垂眼,唇角朝下兜着,坚持道:“带我去看看。”
  倘若如今是在京城,这些私自处决的人大多都会无声无息消失在他的地牢里。荆城不过算是一个暂时的落脚地,他惯常用的刑具都不齐全。
  可崔净空折磨人的办法自有千百种,他擅长此道,哪怕骨头在肉里断了,表面能叫人看不出端倪,可这些阴司自然不能叫冯玉贞看见。
  他面色不改,只是温声劝她:“我知你心里气得慌,只是到时候是要见血的,阴气重。”
  冯玉贞哪儿会不知道崔净空狠辣的行事风格呢?然而喜安这件事实在惹恼了她,执意要去看两眼,盯着他们吐出幕后真凶才好。
  崔净空不好强行阻拦她,何况冯玉贞此时正在气头上,大抵一时忘却了,喜安归根结底是因为眼前人才被牵扯进这一摊浑水里的。
  她却不敢离女儿远了,打算干脆带着女儿去荆城里歇一晚。冯喜安睡到傍晚才悠悠转醒,冯玉贞有些过度担忧了。分明傍晚微风惬意,又给冯喜安披了一件外衫。
  上了马车后,冯喜安便觉得有些热了,这并不是最困扰的,那个坏爹——趁着她在学堂,这些日子三番五次跑过来用花言巧语骗阿娘,如今同他们面对面坐在车厢里,神色似笑非笑,实在讨厌。
  再讨厌也不能表露出来,冯喜安答应过她阿娘,至少明面上要过得去。她索性不去看了,冯玉贞也不会强迫她去喊人,一路安静地到了荆城内的府邸。
  落了地,冯喜安先被牵呓桦去了厅堂,她甫一抬脚进门,便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坐在桌旁,挑剔地对奴仆道:“枣泥酥太软了,没我们府上厨娘做的好吃。”
  许清晏听到了音响,循声往门口一看,这便定住不动了。他匆匆从椅子上快步走上前,眼角居然滚出了几滴泪:“安安?我还当你被他带出去,定然是没命了呜呜……”
  冯喜安被他哭得脑瓜子嗡嗡地疼,她若有所察地仰头望去,见崔净空嘴角翘着,很是体贴道:“这个男孩是草屋里被我们救下来的,尚未查到其家人目前在何处,便暂时歇在府上。正巧喜安同他年岁相仿,也算有个伴儿了。”
  两人还有要事去办,冯玉贞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免得女儿一个人呆着烦闷。走时还不忘叮嘱她:“便同哥哥一起玩罢,只是不能乱跑,阿娘过会儿便来接你。”
  冯喜安等冯玉贞他们走后便垮下了脸,懒得在许清晏面前装什么受气包了,一眼不往他那处瞟。许清晏却不晓得寄人篱下、见好就收的道理,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安安”两个字都要被他嚼烂了。
  “安安,原来是你爹娘救了我,待我爹找到我,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安安,你爹是什么官?”
  “安安,我们不若一块来解这个九连环罢?你怎么不说话,也不叫我哥哥了?”
  喜安将那盘枣泥酥推过去,脸上却没有笑:“能不能闭嘴?聒噪,吵到我了。”
  许清晏好似头一回被人下面子似的,磕磕巴巴道:“你、你骂我?”
  见她低下头,宁肯撑着脑袋发呆也不愿意理他,许清晏头一回尝到碰壁的滋味。他红着眼眶,鼻腔里哼出一声,换了个离她远点的位置坐下。
  冯喜安眉毛也没抬一下,叫许清晏更为委屈不满了。
  临时审讯的地方定在后屋,越是靠近,从里传出的阵阵痛呼便愈加清晰。
  站在门前,崔净空提醒道:“只要觉得不舒服,便直接退出来,不要勉强,身子要紧,知道吗?”
  崔净空前脚推开门,隔开两间屋室的墙早被打穿,从墙上垂下几条铁镣铐,从西往北数,总共五个人,手腕都被悬空吊着,仅有脚尖堪堪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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