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自是不比六殿下差。”王悲同眯起眼,有意无意地道了一句,“论才干,四殿下乃众皇子之最。”
这话简直说到了司空礼干的心坎里,他忿忿不平,“司空礼文他何德何能,竟能得到父皇的青睐...”
真立了司空礼文为储君,他就彻底没搞头啦...
可恶!
“四殿下!”
“四殿下...”
司空礼干从出神状态中清醒,不解地望向王悲同。
王悲同望着他有些迷茫的双眼,言辞恳切无比,“四殿下先听我说,你也不是没机会。只要立储之事一天没定下来,六殿下就一天算不得是储君。这凡事总会有一定的变数,若在立储之前令圣上改变主意...”
“四殿下你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话他是说完了,接下来就看司空礼干上不上套了。
立储之前,改变...
司空礼干把王悲同的这些话全都听了进去,且在认真地思考着可行性。
想想也是。
首先,司空礼文的出身就不及他。虽然他们的母妃同为皇贵妃,但司空礼文的母妃——贤妃,是从贵人做起的。
他的母妃,可从来都是皇贵妃。
大启皇后早逝,且没有育下一儿半子,由此可以说——他,司空礼干,是大启身份最尊贵的皇子。
更何况...叶家根本就不能同荣家相提并论。
其次,他的才华样貌远超其它皇子。司空礼文的那点才干,更是连屎都不如。
综上所述,司空礼文是样样都不如他。
他,才是最有资格立为储君之人!
...
“嗯哼!”
被两人“遗忘”在一旁的荣韫松出声打断了司空礼干的沉思。
司空礼干这才记起来,他的外公是他最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助力。
凡事,他必须征求他的意见。
转头看向荣韫松,司空礼干目含期待,“外公?...”
稍安。
荣韫松给司空礼干使了一个隐晦的眼色,抚着下巴上的白须,饶有兴趣地问道:“王相国可是能令圣上改变主意?”
“难。”王悲同略带遗憾的摇了摇头,而后又神秘莫测地卖了一个关子,“不过,我倒是有一方案...就怕国公爷不敢冒这个风险。”
虽有方案但也有风险,可做成事哪有不冒险的?
此时,荣韫松倒是一脸轻松,“请说。”
“逼宫。让当今圣上退位让贤...然后,好好的做他的太上皇。”
“当然,我也会助四殿下,国公爷一臂之力。”
王悲同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他接着道:“圣上年事渐高,龙体已大不如前,我自然是要早做打算,若让六殿下成功登基,只怕我...”
“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之后,他略微地透漏出一点点与司空礼文等人的“过节”。
就算王悲同不说其它的,荣韫松也大概知道叶幽云的入狱的那事跟他脱不了干系。按照那两人之间的交情,司空礼文一旦上了位,王悲同肯定要倒大霉。
由此,荣韫松对王悲同是信了七八分。
王悲同扭头看向司空礼干,“试问四殿下,你说那“贤”还能有谁...比你更适合呢?”
他脸上笑得一脸纯良,口里说的话却极能蛊惑人心。
直接就逼宫造反了么?
司空礼干面色难看,畏畏缩缩的陷入犹豫中。
如此大逆不道...
与他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司空礼干迟而未决,王悲同决定添上“一把火”,“四殿下再不当机立断,以后什么都终将会是六殿下的!”
“而你...四殿下,永远是一个输家。”
不,他不要再回到雍州那个鬼地方!
他要留在京城,要享受他的荣华富贵,权势利禄...
司空礼文,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皇位...
是他的!
司空礼干抬眼看向荣韫松,荣韫松对着他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
司空礼干咬咬牙。
逼迫自己的父皇让位,他以前从未想过更不敢想...
而今机会摆在眼前。有他外公和王悲同的相助,登上皇位...十拿九稳。
司空礼干仿佛看见自己头戴冕旒,身着明黄色的龙衮,在万人瞩目中一步一步的踏上丹墀...
最后坐在了龙椅之上...
既而,司空礼干一反之前的态度,开始得意起来。他把头仰得极高,傲慢地瞟了一王悲同。
“他日本殿下登上皇位,王相国功不可没。到那时,王相国想要什么赏赐就尽管开口,本殿下一定不会吝啬。哈哈哈...”
八字还没一撇,司空礼干就已在拿捏摆谱,王悲同气得鼻孔都大了,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憋着一股闷气,沉声道:“那我就先行谢过四殿下。”
费了那么大的劲,自己想要什么还需经你司空礼干的同意,合着白忙活一场了?
本想留司空礼干一条性命,让他过一把“皇帝瘾”,而自己只需躲在幕后做实际的掌控人...
奈何,司空礼干这厮太不上道。
在王悲同的眼里,司空礼干已然是个死人。
他要...自己坐那个位置。
谁反对,他就杀谁!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头上有落叶
转眼到了月末,肖亦宁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自己住在这六皇子府里的日子。
近两个月...
这时日不算少了。
白吃白喝的,日子过得虽然舒心,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或许,她该向人告别了。
想到要走,肖亦宁又不禁苦恼起来。
天下虽大,却没有也没能想到一个好的去处。
也曾幻想过策马江湖,行侠仗义...只是上次从将军府跑出来后,若不是好运遇上江修,她的小命也许早就不保。
肖亦宁的自我认知很到位。
如今她只想寻一处安全的地方,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攒钱买一个不大的宅子,最后安稳的度完下半生。
虽然很想回到那个有网络,有空调的时代,可来时是莫名其妙的,这让她对于怎样才能回去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肖亦宁沮丧地吐了一口气。
她是在做梦么?可,梦又哪能这么真实...
...
日头逐渐西去,热气较之午时少了很多。
肖亦宁由背靠树干的姿势变成了躺在草地上。
六皇子府很大,她逛了好些天仍未知全貌。而这些天里,她去到任何地方都从未被人阻拦过,大概是这府里的人都曾得到过司空礼文的吩咐。
不久之前,她不经意间走到这处院外。
些许葱郁的枝条探出墙外,那上面细密的小花骨朵开得茂盛。微风一过,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在肖亦宁的记忆中这种树南方才有,像是大启京城这样的,偏干燥的地方很不容易存活。
一时兴起踏入院中。
树下,落花铺满绿地,美意盎然。此情此景,让肖亦宁起了去树下休憩片刻的心思。
...
阳光透过叶间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断断续续的蝉鸣声,夹杂着热气的风偶尔轻吹过面颊...
“秋乏夏打盹”,一整天无所事事,肖亦宁身心舒畅得昏昏欲睡起来。
做“闲人”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
“肖亦宁。”
叶幽云浓眉轻蹙,低首居高临下的看着睡得甚是香甜的肖亦宁。
得知她在此处,他便立刻寻了过来。
有好几日不曾见着她了,他很想见她,十分想。
“肖亦宁...”
眼看自己的声音并没有唤醒肖亦宁,叶幽云又轻轻的唤了几声。
许是他的声音太轻了,肖亦宁没听见,依旧在熟睡。
风儿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一两点阳光在她的眼角调皮的跳来跳去...
肖亦宁的眼皮动了动,却仍然闭着。
她很累么?
怕扰到肖亦宁的好眠,叶幽云缓而轻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继而望着她的脸,目不转睛。
...
肖亦宁睡得混混沌沌。
梦里,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那声音虽然忽远忽近的,却温柔得令人只想沉浸其中。
忽而,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意识到是真的有人在叫自己,肖亦宁猛地睁开眼,恰巧与叶幽云来了个四目相对。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胶着,时间仿佛凝滞...又是一阵熏风抚过,几片树叶徐徐飘落,叶幽云微俯下身,越靠越近...
望着眼前叶幽云越来越近的俊脸,肖亦宁既期待着发生些什么却又害怕它真的发生...
停,停下!
只不过,这心底的呐喊却是那般的苍白,抗拒是那般的无力。
好吧,她放弃了。
这样的叶幽云太诱人了...她实在是把持不住。
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肖亦宁对接下来的事隐隐有着莫大的期待。
终于,叶幽云不再逼近,伸出手替她拿走了头上的一片落叶。见此,肖亦宁如释重负的同时又不免失落起来。
“你头上有一片落叶...”
叶幽云故作镇定地别开身子,随后将手中的落叶丢掉。
耳朵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