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道道说教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字不漏地全入了乌镜月的耳,让他听得全身难受,难堪至极,恨不得立马用臭狗屎堵上这些人的嘴。
看来你们真是活够了!
被这群大概率目不识丁的匠人教训了一顿做人的道理后,乌镜月本来就白的脸气得更加白了,既而又由白转青。他憋住气,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杀了!”
“?”
由于离得有一点远,覃炳辉只看见乌镜月的嘴唇动了两下却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惧怕他发飙,覃炳辉赶紧“狗腿子”一般的靠过来,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近到他的嘴边。
“杀!”
这一次,覃炳辉总算听清了。
他后退两步,抬起脸不解地望着乌镜月,心想牟大壮只不过是讨要工钱而已,用不着这么狠毒吧?
“还用我再说一次吗?”
见覃炳辉一动不动,并没有想去执行自己刚才说的话,乌镜月非常不满,阴恻恻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那...那其他人呢?”后背突然一凉,覃炳辉瞄了一眼牟大壮,又快速地扫了一眼其它人,战战兢兢地擦着额头上瞬间就冒出来的冷汗,勉强地开口问道。
在乌镜月的身边做事多年,覃炳辉对他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
若惹怒了乌镜月,就算是自己,恐怕也得完蛋。
“自是全杀了。”
轻飘飘的语气仿佛是在说着微不足道的事物,令人不寒而栗。在乌镜月这个掌权者的眼里,“普通人”尽皆蝼蚁,甚至不如。
甩下这句话后,乌镜月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牟大壮看乌镜月径自走了,心中一急,冲上前去叫到,“乌楼主,乌楼主你可不能走啊!我们的钱呢?您别走啊!”
乌镜月对牟大壮的叫喊充耳不闻,且越走越远。
眼睁睁地看着乌镜月的背影渐渐消失,自己又被覃炳辉的人死死拦住,寸步难进,牟大壮气急败坏,“喂,乌楼主,乌镜月你这个王八蛋,你快回来,听到了没有?快回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烧了
对不住了,若你们不死,那死的就会是我。
吵嚷的人群,丝毫不知自己的死期将至,这让覃炳辉的心中升起一股转瞬即逝的愧疚。冲院外一招手,他大喊道:“来人!”
哗!哗!哗!
话音落下,十数名训练有素,孔武有力的杀手从院外涌进来。然后...他们把手中寒光闪闪的利器对准了牟大壮等人,将之围在一起。
牟大壮怒视着面前这群对着自己一干人目露凶光,面色不善的爪牙。再傻的人也知道事情不妙,他忍不住厉声斥责,“姓覃的,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覃炳辉没有回答他,只是下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把他们全杀了。
众杀手得令,立即开启了屠杀模式。
试问,牟大壮等人怎会是这些人的对手?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一个个的被砍瓜切菜般地杀了个精光。
不消一刻钟,这里便成了人间地狱。
看着眼前满地血糊糊的尸体,覃炳辉却又不由得头痛起来。
这一下死的人太多,他实在是不知如何处理了。
不得已,覃炳辉只能又去请示一遍乌镜月。
...
乌府。
乌镜月手里捏着一片做工精致,甚至连上面的脉络都能看得清的金叶子逗着笼子里的小鸟,挑弄几下后...
索然无味。
他瞟向在这里已站了有一小会儿的覃炳辉,“该怎么办还用得着我说?”
覃炳辉被他的眸中的寒光吓得全身抖了一个激灵,可又怕自己会错他的意,只能硬着头皮道:“还请楼主明示。”
“烧了。”
就这?
覃炳辉张口结舌。
把尸体烧掉,毁尸灭迹...他倒是会。可无端地失踪了十几口人,想要不引人注意都难。说不定,官府还会查到他们的身上...
“制造意外不会吗?还得让我教你?”覃炳辉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让乌镜月几乎爆发,没好气道:“把戏楼的门锁上,放上一把火,然后再把那些尸体丢进去...懂?”
近日以来,乌镜月的心情糟糕透顶。干爹王悲同交待给他的事情没办好,不仅欢心讨不到,还免不了落下一顿惩罚。
为这,害得他接连几日都睡不好,心中的气更是怎么撒都撒不完。
正好,牟大壮等人就自动送上门来...
“可...”
覃炳辉还是有些犹犹豫豫。
此时在戏楼里面看戏的可是有好几百人呢。
几百条人命哪...岂非儿戏?
“楼主...”
话没说完,乌镜月冷不丁横了覃炳辉一眼,吓得他不敢再出声。
横竖都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他还充什么活菩萨?
这样一想罢,覃炳辉再也没了心理负担,拱手道:“楼主,我知道怎么做了。”
乌镜月白了他一眼,语调阴阳怪气的,“知道了还不走?”
“我,我这就走,楼主莫怪。”覃炳辉忙不迭地说道。
乌镜月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让他喘不过里气。
此时的覃炳辉,一心只想着快点回到芳满楼。
...
戏台上的角儿“咿咿呀呀”的唱得起劲,下面的观众目不转睛的看得痴迷。
台上,一出好戏正在上演。
“咳咳...”
“咳!”
几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接连响起,戏厅内逐渐被不知从哪飘来的烟雾所笼罩。
不大一会儿,呛人的黑烟就变得越来越浓,咳嗽声此起彼伏。这时,人群中传出一个尖利的声音,“失火了!”
“失火了!大家快跑!”
“啊!”
“救命!”
“...”
戏楼突然的失火令所有在场之人顿时炸锅。尖叫声,哭声,咒骂声...充斥在大厅里的每一处,所有人全都不顾一切的奔向出口。
浓烟之下,一片混乱,踩踏事故频生。即便如此,也有那灵活之人已在最短时间内挤到了门口。
他伸出手大力地推着出口处的大门,一下,两下...
门根本打不开。
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那门已经被人用粗大的铁链牢牢地锁住了。
他们完了!
火势越来越大,绝望在每个人的心中蔓延。
此时的戏楼成了一个超级大的炉子,这里的人离不开逃不脱,只能任由这大火吞噬殆尽。
...
大火虽能掩盖罪恶,但天意会“弄人”。
慌张逃离作案现场的覃炳辉一行人恰巧让借尿遁跑出来玩耍的喜鹊撞见了。目视着远去的人影,他躲在洞里拍着胸口直呼好险。
喜鹊虽然是男孩子,却长得清俊秀气。覃炳辉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让他感觉到不舒服,因此,只要一碰上覃炳辉,他都会下意识躲着他。
待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觉得自己安全了的喜鹊才缓慢地从假山下的小洞里爬出来。
这个洞口只有瓦盆一般大,但里面足够深,也就只有喜鹊这样的身量才能藏身。
随意地拍了两下身上沾染到的泥土,喜鹊蹦蹦跳跳的回到戏楼,可映入眼帘的却是直冲上天空的熊熊火光,还有浓浓的黑烟。
凶猛的火舌不停翻滚,皮肤烫得似乎要被扑面而来热气烤焦...
喜鹊年纪小,哪见过如此场面?被吓坏了的他六神无主,只好拔腿向远处逃离。
大火熄灭后,缓过神来的喜鹊忍不住返回芳满楼。
那里,之前高大气派的戏楼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烧成焦炭的废墟。那废墟上除了震天的哭声,还有官府的人正在清理现场。
问过旁人之后,喜鹊才知道:除了自己,当时在戏楼里的人竟无一人生还。
他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流下来,而后转成嚎啕大哭,“这么说,就连班主他们也全都...呜哇...”
喜鹊在这个戏班过得非常开心。自从被班主收养后,他就过上了能吃饱穿暖的日子。
他有唱戏的天赋,再加上年纪不大嘴又甜,戏班里的人都很喜欢他,相对的,他也喜欢戏班里的每一个人。
想起班主等人对他的好,喜鹊越哭越伤心,“班主,哥哥姐姐...喜鹊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哇哇...”
喜鹊终于哭累了。抽噎了两下,他停止了哭泣,扭头四顾,心底一片茫然。
从今往后,自己又是一个人...孤苦伶仃。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与他们有关
“当家的,呜呜呜...”
不远处一中年妇人嚎天嚎地的哭得很凶险,十分的引人注意。
喜鹊循着哭声望过去,“牛大嫂?”
他认得她。
在没进戏班前,喜鹊经常在路上碰见她,有的时候她还会给他些吃的。
“你这个杀千刀的,怎么就忍心抛下我们娘俩先走了,呜...呜呜...”
牛大嫂头发凌乱的瘫坐在烧得焦黑的废墟上,嘴里哭骂着,双手还不停地拍打着地面。她的动作使得烧尽后的黑灰渣子在身周四处散落,为之更添上一份凄惨悲苦...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家牛二还是好好的。谁料世事难测,在这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两人竟天人永隔。知道芳满楼着火的时候,牛大嫂差点晕了过去。等她踉踉跄跄地跑到这里,得到的却是牛二被烧死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