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在“怦怦”的剧烈跳动,肖亦宁按捺住狂喜,低下头轻呼道:“叶将军。”
他瘦了好多。
也不知他在狱中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有没有被虐待?伙食应该也很差吧...
肖亦宁还记得当初江修被关在山匪的黑牢里,可是被虐得惨兮兮,差不多去了半条命的。
“嗯。”
叶幽云垂首看着眼前的肖亦宁,炽热如火的感情几欲从胸腔中喷薄而出,爱意再也难以隐藏...
赶紧旋转目光,看向了他处。
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殊不知再次见到她后,那颗自以为早已沉寂的心,却始料不及的活跃起来。
...
在路上的时候司空礼文已经把所有的经过都告诉了叶幽云。
所以,肖亦宁在这里,叶幽云是知道的。
叶幽云的目光一会儿望向远处,一会儿又装作不经意间的扫过肖亦宁,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深。
她不是已同江修成亲了么?
可若真成了亲,她又怎会在这里?
江修他的人在哪呢?
叶幽云既想问个明白,却又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结果,便干脆闭口不言。只是这样一来,他倒是把自己给憋了个辛苦。
于是,在此时便出现了一个低头默声,一个正视前方不语的,宛如哑剧一般的“奇特”画面。
两个闷罐子...
司空礼文笑了笑,“人多眼杂,我们先进去再说。”
“嗯。”
“好。”
...
司空礼文和叶幽云回到六皇子府就已过了戌时,三人只好先移步膳厅用餐。
这一顿饭下来,让肖亦宁无所适从。
司空礼文和叶幽云两人不知吃了什么药,一个总是言笑晏晏地看着她,另一个就时不时地用眼神锁定她。
食不知味,坐如针扎,就是肖亦宁当时的感受。而她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埋头努力扒饭...以至于吃白饭都吃了个八分饱。
用过了晚膳,等下面的人把东西都撤掉后,司空礼文和叶幽云干脆就在这膳厅商量起对付王悲同的计策。
反正这整个六皇子府都是司空礼文的地盘,他们在哪里谈都一样。
没有想象中唾沫横飞,激烈争辩的场面。司空礼文和叶幽云除了说话,大部分的时间里都很安静。他们一人说完了上句,另一人才会接下一句。思考时,叶幽云会习惯性地用手指敲敲自己的前额,司空礼文则会无意识地用指节轻轻叩击桌面。
从头至尾,两人的表情严肃且认真。
约摸大半个时辰过去...
司空礼文和叶幽云已经基本确定了王悲同就是想要造反。
...
与听数理课一般无二啊....
肖亦宁兴味索然。
横竖她听不懂他们的这些阴谋阳谋,听得久了,只觉得非常无聊,站起身来便想着要离开。
她的动静似乎招来司空礼文和叶幽云的不满。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四只眼睛一齐盯向她,仿佛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才肯罢休。
“我...我腿有些麻了,想出去走走...”肖亦宁灵机一动,解释道。
闻言,两人皆没多大反应,仍用刚才的那种眼神瞪着她。
好可怕...
肖亦宁被他们瞪到心里直发毛,情不自禁地又改了口,“其实在原地站一站就好,犯不着出去...”
直到她讪讪的坐了下去,两人才回过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将之前的话题深入下去。
他们哪有什么坏心思?
就单纯的只是想要她呆在身边,能多看她一眼而已。
...
皓月当空,夜色已深。
打了两三个哈欠后,肖亦宁已是困到不行。不知不觉中,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睡梦中,肖亦宁感觉有人推了推她。
抬起惺忪的睡眼,肖亦宁看了看推醒她的司空礼文,又转过视线看了看叶幽云,“六殿下,叶将军你们谈完了吗?”
“嗯。”
叶幽云极简短地应了她一声。
“亦宁,回去休息了。”
不同于叶幽云的高冷,司空礼文笑容和煦,说话时也是温声细语的。
“哦。”
当肖亦宁从凳子上站起来时,叶幽云已走至门口处。回头瞥见挨得很近却并未跟上自己的二人,当即醋海翻腾,不爽地皱了皱眉头,“还不走。”
第一百二十章 五年前一案
整个京城的局势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悄悄地操纵。
纵观一切,好似如常。
但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王悲同还是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机。尤其是司空礼文最近正在追查的一桩案子,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房间内,王悲同眉头紧锁,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
那案子早在五年前就已结案,司空礼文这时候又把它翻出来...
难道说仅仅只是为了查明一个真相?
“哼!”
王悲同不禁对自己刚才的想法嗤之以鼻。作为一名合格的野心家,他知道司空礼文这人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
五年前京城最大的戏园芳满楼突然起火,导致当时在场看戏的三百四十一人无一幸免,全都被活活烧死。
这事儿还没过多少天,坊间就传出这样的一个说法——芳满楼的失火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甚至有人绘声绘色地说,其实那大门是因为被人用铁链锁住了,所以才会没有人能逃得出来。
“人为”的说法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于是便有了万民上书要求六扇门彻查失火一事。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一夜之间,与其相关的所有一切突然地销了声,匿了迹...
...
火是乌镜月让人放的。
这件事只有王悲同等少数几个人知道。
当初他为了让司空景元尽早以意外结案,耗费了不少的力气。本以为结了案就一了百了,再无后顾之忧。哪成想时至今日,司空礼文竟然还能让司空景元同意翻案。王悲同不由得在心里把司空礼文以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王悲同深知,若此案一旦查清,乌镜月必定逃不了。而乌镜月被抓,他私吞库银,收受贿赂,在清水山养私军...等等一系列见不得光的事情说不定也会随之暴露。
自然而然,他筹备了几十年之久的计划也终将泡汤。
思及此处,王悲同停下脚步,眉宇间的狠戾毫不掩饰地显现出来。
叶幽云入狱,他的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一半。而没了叶幽云的阻挡,胡人一举南下定势如破竹。到了那时,他再以此逼宫,让司空景元退位让贤...
只不过,依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不如,先发制人?
王悲同锁眉思忖。一炷香过后,他的眉头逐渐舒展,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随即,王悲同走到一旁的圈椅边,坐下去后朝屋外唤了一声,“来人。”
不多时,守在屋外的仆人推开门进来,恭敬地问道:“老爷,何事?”
“准备一下,我要去荣府。”王悲同道。
司空礼干不是回来了么,那...他就让这摊水搅得更浑些。
...
五年前。
“还我们血汗钱!”
牟大壮声嘶力竭,神情激动地挥舞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
在他的身后则是十几个着褐衣短打的精壮男子。他们这群人是这芳满楼的管事覃炳辉请回来扩建园子的工匠。
如今活儿已顺利干完,没成想却拿不到一分的工钱。
家里人还等着自己拿钱回家买吃的呢!
绝对不能替人白白干活,这帮敲骨吸髓的扒皮鬼!
作为工头的牟大壮越想越气,一气之下,“一不做二不休”便领着工匠们来芳满楼示威讨要工钱。
高台之上,乌镜月慵懒的坐在一张铺垫着雪白皮毛的圈椅里,冷着一张比纸还要苍白的脸,目光阴郁且狠毒地盯着底下这一群神情激愤的匠人。
胆敢威胁他?
这帮人怕不是嫌命长了?
“一点点小钱而已,你们急个什么劲?我这么大的一个芳满楼,难道还会赖账不成?”乌镜月满脸的不耐烦,暗红色的舌头轻舔嘴唇,不屑地“嗤”了一声,冷笑着说道。
一旦他的忍耐达到极限,这帮子蠢人必定会悔不当初。
“乌楼主,当初您可是同牟某说好了的,这活儿一干完,您就会把工钱一分不少的给我们。可现在呢?不给钱不说,甚至连进,都不想让我们进来!乌楼主,您的保证就这么不值钱?”牟大壮强行压制住胸中的怒火,有理有据地质问乌镜月,只是说到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大吼:“我们的钱呢?”
吼完之后,牟大壮却不免发憷。乌镜月的“赫赫威名”他是知道的,但他不能胆怯。因为所有人都等着拿回自己的工钱。
绝对不能退缩!
长吸一口气,牟大壮壮着胆子,抬手遥指乌镜月,气势十足的大声道:“乌楼主,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他一说罢,人群中立即有人附和道:“对,大壮说得对。乌楼主你不能言而无信!”
“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做生意更是如此!”
“难道乌楼主就不怕此事传了出去有损您的名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