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污蔑人,我这是大局为重。”
南阳国的局势刻不容缓,时机只在一瞬间,错过就没有了。
他再不走,她怕他没机会走。
到时候,还谈什么养老,大家一起去地下哭吧。
离别的情绪和不被理解的郁闷,让南宫止彻底撕下伪装,赌气般地说:
“我有分寸。”
安染瞪大眼睛,他这是,跟她吵架?
这一世,得了这样一个身份,迄今为止,她就没吵输过。
她不甘示弱,梗着脖子怼他:
“我看你是想偷懒。”
沿路都有人,两人各自怼完,对视一眼,默契地都选择闭嘴。
并肩走着,安静一路,回到紫薇苑,南宫止跟着安染进了屋里,继续方才的话题。
“我没有。南阳要回,但我不能一走了之。留你一个人,如何应付得了皇上?”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我没说你不行,可是有风险。”
“没听说过吗?富贵险中求,想要得到,总要付出点什么。我有主意,你先把你那边的事情整好了再来说我。”
安染语气一顿,忽然抬眸,狐疑地望着他:
“嘿,我从来没听你提过南阳的事情。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搞不定那边,还想留在这里让我罩着你。告诉你,没门啊,本公主都快自身难保了,你想都别想!”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南阳的情况,她都是通过他暗中与线人来往的次数,以及每次回来后的情绪大致判断事情进展得应该顺利。可没准,她判断错了呢?
南宫止心里也憋着口气,听她这般想他,咬牙切齿,语气稍重:
“我没这么想!”
“你凶我?”
女孩子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眼睛瞪大,圆溜溜的杏眼满含震惊,清晰地倒映他的模样。
脸上还留着带点肉感的婴儿肥,即便生气,也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有种憨憨的娇俏可爱。
才十三岁,兴许还没开窍。
南宫止忽地就心软了,心中无奈叹气,整个人变得特别心平气和:
“我很快就会走的,这边的事情,在做最后的收尾。我知道公主聪慧,只是,承蒙照顾这么多年,临近分别,我也想为公主做点什么。”
他倒了杯水,陶瓷水杯并不烫,他递过去给她。
女孩冷哼一声,咬唇接过,喝水润润吵得冒火的嗓子。
他盯着她水润樱红的唇,在她放下杯子时,别开视线,若无其事地说:
“三皇子住在宫外,公主若想要寻新奇好玩的东西,或者遇到困难,都可以找他。皇上总召见你,若看看倒也无妨。若想欺负你……”
眼底的阴冷一闪而过,语气平稳:
“公主还记得我给你的那把匕首吗?”
“我连鸟儿都没杀过,你指望我杀人?”
很容易被反杀的好吗?
南宫止知她对皇帝没什么父女之情,说话无所忌惮:
“你不杀他,便要吃苦头。”
反正二皇子被贬,皇上死了,三皇子正好继位。他这些年,帮过三皇子很多,只要了一个承诺——永远保住怀乐公主。一旦继位,这对三皇子而言,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安染哪里知道他早就同北辰靳勾结,哼了声:
“我才不要吃苦。”
“那你怎么办?”
真没办法的时候……“那就死了算了。”
谁还不会摆烂了!
空中划过一抹阴影,逼迫的气势压过来,两个字像头顶天雷般砸过来:
“不行!”
比刚才更凶。
第一次距离这般近,他的衣袍几乎要贴着她,给人压迫感很强。
她被他逼退在桌沿,仰头望着男人稍有棱角的面容,看他一会,忽地抬手,啪地一下拍在他头顶。
“反了你了!”
打人都没力气,南宫止理解了她方才为何拒绝杀人。其实匕首里,他放了东西。他要她对皇上动手,当然不会让她硬拼。若是他应下,他会教她使用方法。但是,瞧着安染细胳膊小身板,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会走的,你不可以死。”
他放软了声音,身体未退,双臂撑在桌边,拢出一个圈,高大的身影几乎盖住身下娇小的姑娘:
“离开之前,我会去找皇上,不会让他欺负你。”
安染睨他,凉飕飕地说:
“你要威胁他,我死得更快。”
他低声笑,忽地凑近,贴着她的耳边:
“我不威胁他,我就悄悄的。”
越矩了,安染推他,命令道:
“你过去点。”
“我就要走了。”
“那又怎样?”
他抱了她。
安染从来不知道,他身体这么烫,而且,好壮……硬邦邦的身体,跟块石头似的。不,不对,重点不是他的身材,他竟然抱了她!真想反了吗?
脸色涨红,她蹙眉呵斥:
“你放肆!”
南宫止收紧手臂:“那就让我放肆一回。”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24 18:06:12~2022-06-25 18:4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方无隅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白切黑质子×娇纵长公主11
翅膀硬了, 就开始不听话。
安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抱着被子恨恨咬牙:
“不听话,白养了。”
南宫止同样辗转难眠, 他十六岁, 正是气血翻涌的时候。
今夜抱了她, 身体滚烫如火, 久久不能冷静。
他侧着脸, 望向窗外,幽暗星眸陷入沉思。他的母妃是西域圣女, 在西域, 是地位很高的人。嫁到南阳, 一落千丈, 成了人人口诛笔伐的妖女,最后施以火刑, 葬身火海。他成了冷宫不受宠的弃子, 在南阳没落时,被当作棋子, 送往北凉。
十年质子路,天明自有时。
来时忐忑,早年诸多折磨, 如今要走了, 心中却有了牵挂。
想起小公主恼怒不已, 俏脸熏红地骂他是“登徒子”的模样,南宫止轻哂, 唇畔不自觉上扬。
她太软了, 永远用最狠硬的话掩饰最柔软的心。
长夜漫漫, 他开始想她。
十年期限已到,南阳那边派了大使前来接他。
南宫止早早起来,阳春三月,晨露依稀可见,鸟儿栖息枝头。正殿那边安安静静,他从紫薇殿出来,缓缓仰头。天朗气清,朝阳灿烂。所过之处,一路繁花。
与北凉帝见面次数不多,小时候随着公主一起进殿见过几次。后来年纪增长,他只能在外面候着,不允许进来。
被苏公公领进门,一道视线急忙看向他。
南宫止不紧不慢给北凉帝行礼,目不斜视。
陌生又高大,仍带着几分少年气的大男孩跟六岁离开南阳时,完全不像。他的五官继承了母妃一族的立体感,鼻梁高挺,眼窝微深。俊脸棱角不过分,但身材很是硬朗。
使臣诧异,他在南阳也略有耳闻,九皇子作为质子在北凉,被北凉长公主相中,精心培养,出类拔萃。人未归,声先传。
别的尚看不出,只看最表面,他是所有皇子中最为高大的一个。
“来了。”
北辰晁态度不冷不热,语气随意:
“南阳使臣,这位就是你们九皇子。”
使臣早已候在一旁,恭敬行礼,又转而盛赞:
“北凉遵守礼乐,有大国风范,微臣感激不尽。”
“行了,都退下吧。”
北辰晁不耐烦,大门一关,两人面对面,他扔了手中佛珠,目光一抬,不怒自威:
“走了就别回来,断得干净些。朕知道你那龌龊心思,看在怀乐的面子上,朕放你一马。希望此生,永不相见。”
他也没说是谁与谁永不相见,可两人皆心知肚明。
南宫止指尖轻轻摩挲,不回北辰晁的话:
“她是个刚烈的女孩,在下也望皇上,三思而后行,好自为之。”
有些事情,不能放到台面上说。
他偏要挑明。
北辰晁拉下脸,他是天子,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什么不能要?这辈子,他也就惦记那么一个人,多要点给自己存些念想,有何不可?君临天下,容得别人说三道四?
浓眉倒竖,手掌怒拍桌面:
“不知好歹,朕看你是不想走了……大胆,谁允许你上前?”
南宫止不管他,一步步上前。高大的身形投下一道阴影,落在伏案,随着他的不断靠近,渐渐挡住背后的光。
他风轻云淡地笑,单手自顾自倒茶:
“一点心意而已,皇上既是公主父亲,当得起在下一杯茶。请!”
反反复复提父女关系,嘲讽意味如此强烈。
北辰晁许久没被人这么气过,要不是不能让南宫止死在宫里,他一定立刻处死他。
面上浮现骇人的戾气,呼吸起伏不定,他抄起陶瓷茶杯,怒摔向门框,大喝:
“滚!”
发烫的热水泡开了上好的龙井,热气腾腾,茶香四溢,掩盖了悄然多出来的淡淡香气。
殿内整日点着熏香,北辰晁即便是平日里,也未必闻得出。更别提此时此刻,气血倒流,五识不敏,丝毫没察觉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