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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正是热闹的时候,季云知又讲了些在家调皮的往事,突然侧头问:“你呢?娘爹…”一想林昔娘爹不在了,连忙换了个问题:“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林昔想想她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都快忘了。”
季云知眨了眨眼睛,林昔看到抿了抿嘴。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本以为都忘了,此刻却发现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漆黑的房间,满屋飘散的钱,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你为什么要花他的钱?这是脏钱!粪坑里抓出来的东西你也不嫌臭。”
当时她还偷偷捏起一张闻了闻,只有一股子油印味,并不臭。
可那个女人说臭,那就臭吧。从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接受别人送来的钱了,尤其是那个男人。
她只在乎她一毛一厘挣到的,不用被人指着脑门骂不要脸、骂脏。
“对不起。”身侧传来怯怯的道歉声,“我不该问的。”
“没有。”林昔朝他笑笑:“我只是在想怎么把我做过的坏事藏起来,不让你知道。”
原主的那些坏事。
至于她…有钱却出轨的爹,被钱逼疯的妈,没什么好说的。
季云知便也笑了起来,虽然感觉她隐瞒了什么,但他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他现在目光不停地往林昔袖口处瞟,羞红脸想偷偷去抓那忽隐忽现的手,人有点多他感觉抓住点什么会多点安全感,而无疑林昔的手是最好抓的。
可是…林昔会又生气吗?他咬着唇角控制不住地在林昔脸上和手上瞟,手指微动,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袖子里的钱袋,好像生怕丢了飞了跑了似的。
林昔正觉旁边人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就察觉袖子上一沉。
“你干什么?”她小声质问。
季云知偏过头来,眼睛瞪得像个无知又天真的孩子:“这么多人,我怕丢了。”
林昔这才发现一顿饭的工夫这庙会里的行人已经添了很多,可这是古代啊,就算已婚的妻夫都不会在大街上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她却不想想看看,不就是捏个袖角,这大街上掩在长袖里偷偷牵手的小情人多的是。
“我看紧你不会丢的。”她小声道,想要挣开。
季云知眼睛眨眨:“谁说我会走丢了,是它!”
他见她这神情,突然想报刚才被逗的仇。
一不做二不休,竟然改捏为挽一只手穿过林昔的胳膊紧紧挽住,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在相挽的手下,却是紧紧地抓住了袖中的钱袋:“咱们两个这样这钱肯定丢不了。”
“怎么会丢钱呢?”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嚷叫起来:“我的钱,我的钱丢了。”
好吧,这样的地方还是很容易丢东西的。
“可也不必…这样…”她又抽了抽。
季云知就松开了,紧接着却是非常夸张的迈着步子甩着衣袖,然后在林昔的目瞪口呆中又回来重新挽上她的胳膊:“要是不这样,我走路会忍不住甩胳膊的,肯定会把钱甩出去。”
林昔:“…那你把钱给我,我来拿着。”
季云知摇头委屈道:“可我怕你还戏耍我。”
林昔:……好么!怎么说都是你有理,真跟个小孩子似的,蛮不讲理,任性妄为,想一出是一出,还…拿他没办法。
“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惯的…”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他刚才好像说过他父亲在他十一岁的时候已经过世了?
那他母亲…宠着惯着,外面却还另有家室子女…
那又是真宠还是真害呢?不由得会胡乱想些阴谋论。捧杀这种事各来不少见,她前世不是差点就经历了?
一时间又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起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任性却又在某些方面十分有原则和底线,竟是好坏难辨…
想了想又改成了:倒也不难辨,还是能看出是个好孩子的起码比原主强。
再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突然觉得自己竟在这个世界比这孩子还矫情,他都不惧不怕,她又怕什么了?
“胡闹!”翘起嘴角摇着头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挽着自己胳膊招摇过市。
第28章 028 妻主 头晕脸热好像病了。
说是庙会, 在林昔看来不过也就是个活动式的夜市,两边商贩卖着各种各样的小商品和小食,据说每年五月前后都会有这样的一个庙会, 春耕已过夏收未至, 人们难得的在这段时间有一段空闲时间,就诌了个由头办这样一场, 一直会开十来天。
这庙会上除了吃喝杂耍,最受人们喜欢的便是每日不同的请符。
姻缘符、高升符、求子符、健康符、幸运符、状元符等林林总总十多种,每晚只设两种可供人们求请。
林昔觉得这庙会的主办方还挺有本事,这样万一有多种诉求的人就得往这庙会多往来几次, 来了能不吃喝玩乐?那必然不可能。
所以这庙会哪怕是一开十来天,到最后一天的时候也是人头攒动,甚至县城里的人也会闻讯而来,十分的热闹。
季云知吃饱了就对其他小商小贩的摊子不感兴趣, 他兴致勃勃的随着人流穿行, 侧目对林昔说:“我们直接去请符吧。”
结果一扭头看到的竟然不是林昔的脸,而是另一个也比较娇小的女子。那人听到他的声音扭头望过来, 眼中闪过惊艳便要点头。
季云知一愣,他玩得一高兴竟然把人松开了, 明明不久前是自己死皮赖脸挽上去的,结果一转眼不仅松开了,还把人丢了?
想到什么, 他赶紧往袖子里摸去, 钱袋还在。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暗暗发慌。
“林昔!”他喊了一声。
林昔的脸就从那娇小女子的身后显露出来:“怎么了?”
“…”他这才发现,那女子虽脸盘娇小但身材宽厚,整个把林昔给挡在了身后。
季云知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退后两步来到林昔身侧, 腮边一鼓:“你怎么这么慢?”他俩被那女人隔开了。
女人前后看看,尴尬地捂着脸错开,却仍频频往季云知这边瞧。
林昔眉头微蹙,若有所思:“来我身边。”
手一伸竟是直接牵住了季云知的手。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温暖的触感包裹,季云知愣了愣心口突然传来一阵怦怦跳动之音。
这是怎么了?
另一只手不由得偷偷捂在了狂跳的心口上,突然脸上现出一些惊恐之色。
“我不太舒服。”这话一出口,季云知感觉自己脸上也微微发烧头眼似乎也晕了不少:“林昔,我好像病了。”
林昔顿时愣住,停下脚步望向四处最后选了一处角落拉着他过去:“哪不舒服?”
“头有点晕。”他摸摸自己的额头甩了甩:“有点热。”
林昔也赶紧摸上去,又伸到自己额头摸一摸:“好像没有发热。”
“没有吗?可我怎么觉得这么热。”他更加疑惑了。
“可能是人太多了,有点闷热。”
正说着话就又挤过来两个人,不停的给自己扇着风:“这还真是要入夏了,一天比一天热。”
“是热的吗?”季云知还有些疑惑,又摸了摸胸口,好像确实好多了?
“要不要找个医馆看看?”林昔担忧地看向他。
季云知本就是富家子弟,这段时间缺衣少食的,身体自然就弱上一些。是她考虑不周,没把人照顾好。
林昔便有些懊恼起来,早知道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再凶人,现在好了,带出来遭这一通罪。
虽然他看起来挺高兴的。
“要不我们先回去?”她把胳膊一伸:“抓紧,我先带你看大夫,然后咱们回去。”
“啊?不逛了?”季云知有些失望,拱着鼻子看向她胳膊问:“不是,不让挽吗?”
“不让你就不挽了?”林昔其实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当时伸出去的只想着这人不看紧可能真会弄丢,想也没想就把胳膊送出去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总不能…再收回来吧。
“不行!”季云知果然得意地一把薅住,这次用力的抓紧了:“我怕走丢。”
真会丢的!林昔暗暗好笑。眼角余光又往刚才那女人处瞟了一眼,女人见她们停在这处竟然也不动了,隔着人流频频往这边偷看,林昔侧身将人挡住,才见她面露憾意,叹息着走开。
“下次看清楚再喊人。”她小声道。
“什么?”季云知早忘了刚才认错人的事情,跟着林昔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嘟着嘴怼她:“是你没跟紧我。还不让我捉紧,才松开的。”
“嗯…对不起。”
“哎?”他一愣,随即刚消的生病症状好像又回来了,一时间竟连呼吸好像都急促了两分。
而且,他感觉自己不仅是病了,竟然还出来幻听幻视了。为什么觉得林昔说话的声音这么好听呢?就好像是那个…天籁之音?对!不!比那个还好听。虽然他并不知道什么才叫天籁之音。
整个脑子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侧的人竟瞬间变好看了,以前在她眼里顶多就是好人形象,现在好像端正的好人又添了些其他东西?明明模样没变却好像就是好看了点,或许不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