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昔只瞟了一眼便继续说:“有公文在,没人敢逮你走,至于赦令内容…村里现在都…衙门来问就说已经成婚了。”
村子里都知道这回林昔是真讨着夫郎了,见了季云知哪个不是先夸一通好相貌,再赞一句林昔好福气。
张宛却在一旁淡淡道:“没礼没宴的,可不算成亲。”
林昔抿抿嘴,就见对面那个傻孩子忙跟着认真点头称是。
她是服气了,没招了。
“先回去再说。”季云知今天说的这个倒也在理,她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再找人打听打听,不会衙门真的派人来查并且反悔吧?
听她终于肯带自己回去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季云知这心才放下来,肿着眼睛笑了笑,还没笑完突然正了正脸色,认真严肃地叫着林昔的名字:“林昔。”
林昔不由自主地也坐板正了:“我在。”
“我今天只是…是赌气呢!耍小性子,绝对不是逃跑!我没有跑!”这个问题很严肃,需要他们把话说清楚。
林昔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那小脸一板却是这样一句话,顿时哭笑不得,还生什么气啊,这就是个小祖宗。
“你还知道自己耍小性子了?”她连连摇头苦笑。
“自然知道。”季云知还挺骄傲,鼻头一拱瞬间挺直了腰板:“这个我熟,我以前在家的时候耍性子闹脾气可在行了。”
颇为得意!
不过下一刻又垮了脸:“可你都没来哄我,以前我离家出走没走出大门呢,就被娘给哄回去了,你明明看见我从张姐家出来了,结果我都走到村口了你都没追上来,我家可没村子大。”
林昔彻底没了脾气:“你是孩子吗?再说我真没看见你出门。”要不然她能不问一句?就算不好意思喊住他,不会去问张姐和张夫郎?
这几天关于季云知的事,她都是从这两口子嘴里打听出来的。
季云知知道她不生气了,胆子渐渐又大起来,嘟哝一句:“借口!”
又理直气壮质问她:“是你说我是孩子的,现在又不是了?”
林昔哑口无语。
“哈哈哈~”张宛正大光明偷听了一路,也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她一甩鞭:“问得好!”
林昔面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问她:“怎么还不回去?”
“回去?不回去喽!”张宛一扬声。
两个人顿时一阵紧张。
林昔问:“为什么不回去?”
季云知说:“我错了,我不去衙门了。”
惹得张宛又是一阵大笑:“想什么呢,反正也出来了,今天镇子上有个庙会,带你俩逛庙会去!”
一扬鞭,牛又哞的一声叫速度加快了几分。
车上两人顿时不好意思地低了头,不一会儿又抬起亮闪闪的眸子四目相对:“庙会好玩吗?”
第27章 027 妻主 挽着胳膊招摇过市。
张宛把牛车赶到镇上的时候天刚擦黑, 她把林昔两人一放下调转牛头又往回走。
林昔一愣:“张姐干嘛去?”
季云知也揉着发胀的眼睛疑惑不解:“张姐不逛庙会吗?那我们晚上怎么回去?”
说话间又抽了两下鼻子,前面哭得太狠这一时半会儿有点缓不过劲来。
话刚问完,突然眼睛一亮, 拉着长调调突然道:“张姐是要给我和林昔制造机会吗?我们已经和好了, 不用刻意让我们单独相处的。”
林昔哭笑不得:“…你到底是懂得多还是懂得少?”
季云知拱拱鼻子撅起嘴。
张宛哈哈大笑:“和好就好,和好就好。难得有机会, 我回去接你姐夫和铃铛去,我们也逛逛这庙会!”
一听她是这个原因,季云知高兴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以为…是我误会了。”
“没误会。”张宛一甩鞭, 牛慢慢踱步动起来:“你俩确实该单独相处相处。”
“逛完了庙会还来这里集合,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去。”
“好的,姐夫慢走。”热情地仿佛他和张宛更熟一样。
林昔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可可爱爱惹人怜, 明明白白让人气!
季云知拽拽她的袖子, 怯生生道:“去玩吗?”
林昔:“…走吧。”被那样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盯着,她能说出拒绝的话?更何况那眸子还湿润着, 泛着红痕,她要拒绝的话更显得是在欺负人了。
先领着人打听庙会最热闹的地方, 路人指了一条街,足有两辆马车那样宽,街道两旁挤满了小贩, 现在天刚擦黑还没有多少游玩的人, 是以小贩们也不着急做生意,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聊天。
这个说:“听说今晚庙上请的是健康符和姻缘符,等客散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去为我娘请个健康符去。”
那个道:“姻缘符不请上一道?”
那人就笑道:“我家里已经有郎君了, 请什么姻缘,不过明天庙上有子孙符,我定是要请一道的。”
“丫头看着不大,成亲怪早啊。”有人笑道。
“都快十七了,已经算晚的了。”
林昔目不斜视穿了过去。
季云知紧跟在后小声嘀咕:“翻过年去我也十六了呢。”
前头林昔没听清,扭头问他:“什么?”
“没事,”刚说完他小心地看了眼左右两侧的摊子,最后还是摇头:“没事。”
林昔再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季云知疑惑不解:“你笑什么?”
“没什么,走吧。”她往前去:“逛庙会了。”
“不对,你刚才是不是在笑我?”他越想越是:“你一定是要笑话我。”
可他刚才没做什么啊,那她笑什么?季云知心里住了个好奇宝宝,紧追不放:“你到底笑什么啊?”
“什么也没有。”
“跟我说说,我保准不生气。”
“我真没笑什么。”
季云知又探头过来,林昔被缠得有点烦,想也没想就伸出手去落在他在头上一阵搓揉:“走路,别胡闹。”
她以为对方肯定还会不依不饶地闹过来,谁知道竟然老实下来,还轻轻“嗯”了一声,低着头,也不再看她。
这么听话乖巧?
林昔后知后觉地发觉,刚才的动作好像有些暧昧,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方不好意思了?顿时她也有些难为情起来,指腹在脸上轻轻地扫。
季云知突然笑起来:“我觉得我自己挺幸运的。”
林昔不知道他为什么容易说这个,怕话题又偏到嫁娶的问题上,不敢应声。
季云知本也没想得到她的回应,自顾自地说:“其实我爹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就没了。”
她一怔刚要说些安慰的话,就见他转过头来笑得狡黠:“所以我娘才特别惯着我,我在家的时候全家都哄着我,就你不。”
林昔一愣,正要讲些人生鸡汤哲学大道理,比如:没人会无条件纵着你之类的,就听季云知又自顾自说上了。
她好像就是一个倾听工具人。
季云知说:“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在外面另有一个女儿和儿子?那女儿还比我大。”
他可不想叫那样的人姐姐弟弟,其实他猜着这次家里托的关系就是那一家子,他私心里才更不想回去,感觉缠着林昔比回去受摆平更自在。
他拱拱鼻子,愤愤不平:“好像是十八了?还是十九?”好像不满的只是对方的年龄一样:“那儿子也十多岁了。”
仔细一想,没准他爹早就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早早教他一些驭妻之道,什么学会示弱啊,温柔小意啊,善解人意不缠人啊~
他好像只做到了掉眼泪示弱?他自以为的温柔小意和善解人意在林昔这里无效啊!
心里一惊又觉得有些悲凉,爹教的他全忘了。
情绪都低落了几分。
林昔看在眼里心里多了些别样的情绪,在富贵人家这样的事实属平常,她穿越不也……
再看小家伙难得的低了眉眼,心中感叹:之前看他说得那样自然平静还以为他不会伤心难过,现在看来终于有点该有的情绪了。
不由得将手慢慢又放在他的发顶,轻轻拍了拍:“吃饭吗?”
刚才见他左右看就知道他是饿了,故意装作没发现一路走到现在,终于找到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小食摊,拽着他胳膊拐了过去:“老板有什么吃的?”
好像也并不是全然无效?季云知瞥了眼落在胳膊上的手,虽然隔着衣服,但这已经亲近了一大步了不是吗?
他顿时高兴起来,兴冲冲地坐在椅子上点菜:“好吃的,我要好吃的。”
“我这好吃的可多了,小馄饨先来一碗?”老板笑着招呼。
他刚要点头,突然想起来他没钱,心里一慌,忙问林昔:“你带钱了吗?”
他怕她着急出来找自己忘记带钱,又怕她其实已经没钱了,犹犹豫豫:“要不然,不吃了?我也不是很饿。”
他还能坚持坚持,等逛完庙会回家做饭省钱也不难吃。
林昔见他这副模样突然觉得好玩,玩心大起就想逗逗他:“没带钱,可是我饿得很了,刚才又生了好大一通气,现在不吃点东西可走不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