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邪应与同东秦军一同回京,完成匈奴朝东秦称臣的朝拜仪式,其时正携蝶风于帐篷中觐见。
原来,蝶风一直是白盏辛的人!
佟陆陆惊讶坐在一旁听蝶风完整汇报此躺匈奴之行,脑袋里一团浆糊。
万俟邪笑道:“陛下此前应允要给予臣的,可还算数?”
“算。”白盏辛了然,问道,“蝶风,可愿留在万督单于身侧侍奉?”
若换做以前,蝶风绝不会同意。
然当她被万俟尔顿蛮力殴打时,当她一睁眼就望见万俟邪前来相救时,当她伤痕累累躺在床上,由那个残王亲自推着轮椅耐心地来来回回、悉心照顾时。
她忽生起一丝希冀。
但她不敢赌,她见过太多始乱终弃、喜新厌旧的男人。
蝶风犹豫不定,万俟邪开口解围道:“无妨,蝶风姑娘可慢慢思索,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她转过头,对上他夜空般深邃的眼,攥着裙角的手紧了紧:“谢单于。”
“陛下,您唤我。”
由帐外走进一个人,佟陆陆见了,“噗”一声,将方才喝下的茶水统统喷在身旁白盏辛的面上。
白盏辛淡定用袖子擦擦脸:“虞美人,回京城路上,伺候好静娴郡主。”
“是。”
原来,虞美人是白盏辛的人!
怪不得她总时不时要掺和一脚,没事就惹她。
白盏辛只道虞美人先前没见过佟陆陆,便也恕她知情不报之罪。
待众人退下,一应事宜安排完毕,白盏辛转过身,双手撑在帐中放置江山图的桌上,目光投向图上被标记出的舟山,正思索这盘政治棋局,如何漂亮的收尾。
“环纡,你方才让虞美人照顾我,是什么意思?”
白盏辛惊诧转头,对上佟陆陆试探的眼,颇为心虚。
看来,经此一役,佟陆陆长进不少。
“你缺个丫鬟罢了。”
盯
佟陆陆似看穿了他:“环纡?”
白盏辛长叹一口气:“我欲往舟山一趟,率一队人马乔装成商人,端掉燕肇祯在舟山的窝,将燕氏势力一举歼灭。”
“我也要去!”
“不行。”
“反正你要是不同意,我还是会去!”
颇为恼怒,白盏辛双手捏起她的面颊,用鼻子抵住她的鼻尖:“再说一遍?”
“你不同意我也要去!你罚我每日和你共枕眠呐,这么快就不用执行了吗?!”
啧,说得还有几分道理。
白盏辛一手将她捏出肥猪脸,听她叽里咕噜:“你要伪装成商队,那总得有个老板娘吧?环纡,带我去吧,你不带我去,我怕你想死我。”
“哦?”
“你不带我去,半夜还要点蜡烛哭鼻子!”
气得脸抽,白盏辛抬手将她拎上桌子,双唇旋即敷上,堵住她的后话,免得她哗啦啦把他的黑历史倒出来说个遍。
年少一段羞脸事,只许佳人独自知。
“唔……”她双手叉巴挣扎,连忙撇头躲开,“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去!”
“不许。”
他的唇凑上来,她就往后倾,直到整个人挪到江山图的中心,直到整个人躺在桌上往后挪:“你不答应就别亲我!”
“威胁我?”
白盏辛利落上桌,捞过她的腰,一把将拼命逃离的佟陆陆往身前一拉,死死困在身下。
堂堂帝王,竟在一张小桌子上追着吻自己的女人。
一次,两次,三次,他捉住她乱挥的手,追吻她数次。
“你不带我……”佟陆陆偏要说话,“回京城我就当你是空气……再也不理你!”
他停下动作,怔怔望着身下气急败坏的人儿。
佟陆陆轻喘着气,转头不看他,好似真的生气了。
两方沉默,佟陆陆忽想到制服他的一招。
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白盏辛虽软硬都不吃,但贵在好哄。
忽然戏精附体的佟陆陆,转回头来,小手拽住他的衣袖,泪眼汪汪地望他:“环纡,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
他心头猛然咯噔一声,漏了整整一拍。
“演的还是真的?”
无论哪个,他都承受不住。
“真的,”她心虚地清清嗓子,“但掺杂了戏剧效果……”
“嗯。”
帝王面色潮红,经不起她一点儿服软,“既如此,你且要与我寸步不离,我的老板娘。”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几天收线,请欣赏,“偏心偏的没眼看”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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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陛下他郊游去了
佟萧接连累死累活忙碌了一个多月,直到六月底,方收到自北境快马加鞭传来的密函,激动得他手颤,嘴里的桃酥都要抖落出来。
圣驾终于要归来了!
自从陛下御驾亲征,佟萧接管了如山的政务,方发现每日的奏折内容是多么令他崩溃。
某郡县发大水了,铺天盖地的渔产,然因天气炎热运输不力,均发臭了,长了一地的蘑菇,变成了蘑菇城,官员上奏问:陛下喜食蘑菇否?今年咱们就上供蘑菇吧。
还有诸如某城城主饲养的一千头羊,因雷雨季节被雷声惊了,到处乱窜不得捉回,他便哭着辞官,说不想活了。
更有某高官,说是梦见天降星辰,便半夜爬芒山摔死了,导致官位忽然空出,无人顶替。
这都什么事儿?
这些奏折,都是如何筛选上来的?!
这就是我朝通过严密的科举,甄选的优秀官员?
这些还不算,六月中,马文青从他府上捞走茗儿当媳妇,便整日去天胜寺求子,于他请了数次假。
邹曲临处理大理寺日常的同时,还捉下百位杀手,将其统统看押,连大理寺的地牢都快放不下了,这事儿也须他来过问。
苏大人偃旗息鼓,提前过起了养老生活,自暴自弃就指望隐退,女儿的婚事都不想管了。每日便在院子里养鸟、逗鸟。
但他佟萧,已然是个七旬老头子了,竟然还要管这些破事,天理何在呐?
七月初,佟司佟梧已荣归京城,于皇城协助佟萧整理政务,顺带与一旁发呆的昭云打趣,方减轻佟萧不少负担。
“丞相!有陛下来的密报!”这日午时,一侍卫大步流星而来,手中捧着一封书信。
佟萧从堆积如山的折子中冒出头,喜得老泪纵横。
他打开那封信,空白一片。
“我知道我知道,是陛下的特制墨水!”佟司佟梧连忙挤过来。
“南疆时我们亦收到过,须得沾水方能显现!”
昭云翻翻桌上的茶杯,摇摇头,均被佟萧喝了个精光。
“来人!取水!”
“爹,不用水,舔也行!”
“快快快,看看写了啥?”
气得佟萧差点儿栽过去:“小兔崽子!都给我滚!”
佟萧坐立不安,一盏茶工夫,他方用水洇开那封信。
老眼昏花的眼珠登时看得门儿清,期待的心怦怦乱跳。
信上隐约显现一行大字:
朕同静娴郡主郊游舟山,年前必归,丞相勿忧。
郊游?
是人否?
心内喷出一口老血,一想到还要处理那么多屁事好几个月,佟萧终究承受不住,跌坐在佟司佟梧连忙推过来的椅子上。
兄弟俩利落将佟萧推到阳光灿烂的院子里晒太阳,又是捏肩,又是捶腿。
“爹!你要坚强啊!”
“爹,坚持住啊!”
佟萧抬起头,直视太阳许久,老泪潸潸而下。
老夫,老夫下辈子不做官了!
七月初,燕肇祯与一应匈奴顽劣不屈者,均由杨定成押回京城。
创下天功伟业的一代名将老当益壮,骑马行于人潮汹涌的中央大街,被丢了一路小花花。
自豪得了不得的杨定成,起身站在马上,脱盔甲展现这些年来耕泥巴耕出的肌肉,秀了一路,光鲜亮丽,虏获一众男女老少的芳心。
燕肇祯被锁于天牢看守最严密的牢房,被层层防范,若无特允,绝不许有人来探望。
潮湿、阴暗、腐臭的小方格内,重伤未愈的他躺在冷冰冰的牢房石头铺上,枕草凝视灰尘纷飞的小窗,自嘲一笑。
他终是输了……
艰难抬手,拇指上的玉扳指青翠,在微弱的光下通透明亮。
吱呀……
门开了。
他偏过头,望见踱步而来的昭云。
“大哥。”昭云唤了他一声,盘腿趺坐于石头铺旁,递来一壶酒。
燕肇祯此时方细细打量他,这么多年来,头一回正眼瞧这颇具少年气的弟弟。
他的面庞,比自己更像父亲,性格亦像。
“怎么,来看我的笑话?”燕肇祯冷哂,“别唤我大哥,燕家没有你这样的蠢货。”
昭云淡淡扫视他满身的绷带,将酒放在床头:“大哥,我只想来告诉你,三小姐,我收下了。”
睁大眼睛,燕肇祯复对上他坚定不移的视线,仿佛能透过少年的眸子,望见那个堪比日月的人。